朱家庄这边,朱家的火炕培训班办的如火如荼,小吃摊子也办的有声有色,甚至开始了内卷。
赵氏的馒头摊,增设了一个小火炉,刷上一层薄薄的猪油,外皮烤的脆脆的,夹上咸菜、腊肉鸡蛋等馅料,一口下去,满嘴喷香。
还推出了新品,烤馒头片,刷上金黄的蜂蜜,用竹签子串起来,香甜酥脆。这蜂蜜还是赵氏的小儿子,进山里寻的,为着这蜂蜜,还被叮了满头包。
卖粥的摊子,不仅有玉米粥、杂粮粥,各种新奇粥品也进行了很多创新尝试,比如酸菜肉片粥啦,还有菠菜鸡蛋粥啦,虽然后者绿油油的卖相让顾客望而却步,但新尝试总是在不停进行的。
陆陆续续又有很多县里的,其他镇的人到朱家庄培训,八天一个周期,学员送走了一批又一批。
朱明为学员们赶制了一批鸭舌帽,作为结业纪念品。
鸭舌帽统一是靛蓝色的,鸭舌帽的帽檐部分,用废弃纸张,浇了很多层浆糊,干了以后,就变成有一定硬度的厚纸板,有支撑力。
纸板由朱家女人们制作,然后把布统一裁成布片,制作帽子时,只需将布片缝合,就能做出一顶简易的鸭舌帽。
朱明还在帽子上写了一个“朱”字,作为象征logo,也算是朱家火炕的一个标志,希望这些学员们带着这顶帽,把朱家火炕的品牌名气越传越远。
村里的妇女们,都来朱家接缝帽子的活计,正值冬日,大家都窝在家里,是做针线活的好时机。
比如赵氏,一天的行程就是早起摆摊,中午缝制帽子,到了下午,再出一次摊。
妇女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坐在某家的炕上缝制鸭舌帽,这成了朱家庄这个冬天的一道常景。
“鸭舌帽,这名字取得真好,多像鸭子的嘴。”
“你们今天领了几顶帽子的料?”
“领了四顶呢,晚饭我就给他家送去。”
“哎呀,我手脚慢,只领了三顶,看来今天只能赚十五文咯。”
“能有钱赚你还不满意了?这帽子缝起来多简单。”
“那倒是,这几天缝帽子,还学了个字呢,原来‘朱’字是这样写,以后见到我就认得出了。”
“这帽子也就绣这个字费点时,缝布那都快得很。”
……
一顶小小的鸭舌帽,给女人们带来了不少收入。更多的,给了学员们更强的集体荣誉感,从朱家培训班出去的学员,人人都带着这顶帽,大江南北四处盘炕。
以至于后来,盘火炕的人家,都要看看工人有没有鸭舌帽,形成了一种认帽不认人的风潮。
火炕市场上就流传着一句话,带鸭舌帽的,盘火炕才厉害。
发展到最后,火炕行业的工人们,鸭舌帽已是标配,成为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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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在培训班如火如荼举办的同时,朱家火炕队的两路人马,终于一前一后地到达了目的地。
蒙古这边,最先到的是临近晋州的城市,火炕队人员们,一改之前从农村推广火炕的作风,直接就从达官贵人的家里开始盘。
这都是是因为向导们的原因,向导们都是商队里的人,家中经济状况都还不错。
尤其是有一个叫达巴拉干的小伙子,家里可以说是当地一富,家中幼子,长辈让他到商队里,就是想着磨炼一番,四处涨涨见识。
达巴拉干本人颇为机灵,在商队中干得很好,这次听说了向导这个新鲜说法,便想着亲自体验一番。
他对朱家和商队商量好的拉人头这个事很是上心,他觉得要赚大钱,就得靠这个。
火炕队员们刚到这个外邦城市,第一笔生意就是达巴拉干家。
不得不说,好东西在哪都通吃的。达巴拉干借着自家在当地的影响力,邀请了很多客人来府上做客。
不出所料,火炕在这个寒冷的蒙古边境城市,彻底爆火。
朱立海粗略一算,要是把这些火炕订单都做完,大家得在蒙古呆到夏天。
于是按照原本计划,在当地开设培训班,很多蒙古学员蜂拥而至。
达巴拉干自然不能让人都在本地学啊,他想赚钱,就得把人往大朔领,望朱家庄领。
他开始游说来报名培训的学员,道:“你看看前来学习的人这么多,排到你学的时候,冬天都过去啦。”
排队的人也颇为苦恼,确实,报名的人太多,排到自己时,想必全城的炕都盘完了。
达巴拉干诱惑道:“你们都知道吧,这几个大朔人是我带来的,现在我就给你们指条明路。”
“其实这盘火炕手艺最好的人,还在大朔的朱家庄呢,也就是这群人的老家。你们跟着我去一趟大朔,来回一个月多月,比你们在这学,那是快多了。”
众人都很犹豫,道:“可是大朔那么远……”
达巴拉干笃定道:“根本不远,比你到蒙古的都城,近的多呢。再说了,赚钱哪有这么容易,不得多想想办法,想赚钱就得多吃苦。”
继而嗤笑道:“我也是好心好意提一句罢了,天气这么冷,少爷我也想回家里的炕上躺着,你们不去就算了。”
人都是这样,别人上赶着的不珍惜,反而是这种爱答不理的,让人欲罢不能。
达巴拉干的一通分析,确实打动了不少人的心。是啊,到大朔学手艺,一个多月就能回来,在这排队的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六七十个汉子,咬咬牙,跟着达巴拉干走了一趟大朔。
直到这伙人到了朱家庄,朱明本人也被惊到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蒙古的学员竟然这么多,并且竟然比营州学员到的还早!
学员们源源不断地从四方涌入,蒙古的,营州的,晋州别的县的,甚至还有京城的。
朱家火炕队的队员们,基本全员转职,变成了火炕老师,收的不是工钱,是学费了。
起初挺多人还挺不乐意的,觉得自己学到的一门看家手艺,轻易就教了出去。
甚至有人闹到了朱明跟前。
朱明对于这种人,眼神都吝啬给一个,只淡淡道:“你可不要忘了本,这门手艺如何学到的,想必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就这样吧,你结一下工钱,明天就不用来我家干了,你要自己出去单干,我无所谓。”
这人起初还觉得自己赚了,脱离了朱家,自己盘炕,钱就全是自己了,不用分成。
可随着自己一个人单干,脱离了朱家系统科学的接单制度和管理方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干,自己累个半死,钱也没赚到多少。
这人才意识到,朱家不仅仅只是教会大家手艺,更多的是在无形之中把控全局的能力,让每个人都能够利益最大化。
不过后悔也晚了,朱明是决计不会再收容这种白眼狼员工的。
其实这事都不用扯什么朱家的作用,单说赚得钱,当老师不比当工人赚得多吗?
一个学员学费一贯钱,老师能拿一百五十文的提成,一个班能带十人,八天就能赚一千二百文!
在村里就能教,省去了四处奔波,省去了在外做工的吃食花销,怎么算都是赚的!
再说了,就算教了别的县的人又怎么样?反正自己最多也就是在云平县打转,不可能到什么京城盘火炕的。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蛋糕很大,独谁都吞不下。
朱家老宅最多也只能容纳**十人,后来多出的学员们,都住在别的村民家。
村民都情愿自家挤一挤,腾出更多的空房给人住,一个人一天就能收八到十文钱的住宿费呢。
收费标准也跟自家的住宿水准挂钩,老旧破小的房子自然不能收得太高。有的人家还开发了包吃包住的套餐,也大大方便了学员。
学员们对这一切都再满意不过了,交上一贯钱,加上路费伙食费等,至多不过两贯钱。连上路程的时间,个把月就能学一门谋生的手艺,更不用说还有很多人离得很近,这等美事大家都是十分乐意的。
一批批学成后带着“朱”字鸭舌帽的学员们,也像小鸟一样,飞向天南海北。
这个春节,两个姑母带着丈夫回娘家过的。
这种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过年的事,基本上就是闻所未闻的。
但是以朱家如今的实力,两位姑母的婆家恨不得自己也跟着来过年。
是个人都能看出,朱家已今非昔比了!
这个春节,家里三个男人不在,可两个姑母拖家带口地来了,比起往年更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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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立夏的尾巴,离家大半年的朱家火炕小分队,也终于陆续归家了。
而朱家火炕培训班,也一直在稳定地开办着。火炕在去年冬天,已发展成为了北方过冬的刚需。盘炕的手艺人始终供不应求,无论贫富,谁家不想要一口省柴又暖和的火炕呢。
其实发展到现在,别处也能学火炕技术。但学员络绎不绝的原因,其一就是为了一顶代表着行业领先标志的鸭舌帽,其二就是来朱家学技术是最省心最扎实的。
别地方教技术,要么费钱,要么费心。像朱家这样不藏着掖着的师傅,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朱家庄在火炕的带动下,家家户户基本上钱包都鼓了一圈,再没人说朱明的闲话,甚至恨不得把朱明供起来。
时光流转,又到了一年中的芒种时节。
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
朱明的六岁生日到了,图书馆系统又多了一次查询机会。
朱明也带着自己全新的创业项目,开始了新的计划!
明天整理一下火炕资料,给大家小小科普一下,算是对火炕篇的告别吧!
“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摘自[宋]虞似良《横溪堂春晓二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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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