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楚寻音他们要走,张大娘连夜给他们备了一些干粮,李大爷还给他们塞了一些防蚊驱虫的药粉,都是他自己之前做的。
即使是看着忙前忙后的张大娘二人,楚寻音心里感慨万千,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但张大娘夫妇二人却能这样真诚地对待他们,而有些人即使是沾着亲缘,在利益面前也会翻脸不认人,楚寻音想起当初爹娘去世后那些亲戚的嘴脸,便觉得心中厌恶。
他们占了爹娘留下的家产不说,甚至连她一个小小的孤女都容不下,污蔑她得了疯病,想让她名正言顺地消失在众人眼前,所以楚寻音便一把火将库房烧了个精光,那些东西,不要命的话他们就去大火里拿吧。
楚寻音的眼前似乎又浮现起来当初的熊熊大火,也正是那日,她趁乱甩掉了看管她的人,从卫城逃了出来,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居然又要回去了。
“公子。”楚寻音轻轻戳了戳孟栖亭的手臂,凑到他跟前小声说:“咱们今日就要离开了,张大娘他们帮了咱们不少,您是不是……”楚寻音朝他眨巴眨巴眼,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等她做了这个动作才反应过来,孟栖亭这会儿看不见啊,这可是真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主要还是因为孟栖亭平日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的完全不像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楚寻音想象中的那些跌跌撞撞寸步难行在他的身上都没有出现过。
楚寻音不知道的是,孟栖亭的眼睛是因为他身上作乱的毒才会短暂失明,而今日一早孟栖亭便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隐隐约约有些光亮了,估计恢复光明也就是这三五天的事。
“是不是什么?”孟栖亭明知故问,楚寻音走神的太明显,他想不发现都难。
“咳咳,公子心地善良神通广大,是不是能帮帮她们?”楚寻音又扯了扯孟栖亭的袖子,她没发现“杀神”这个词已经有一阵没在她脑子里出现过了,她与孟栖亭之间的相处比起之前多了一丝亲近,这可能与孟栖亭是她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救命恩人有关。
楚寻音其实也不想做慷他人之慨的事,可她身上一穷二白,连一两碎银子都拿不出来,只能向孟栖亭求助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楚寻音就是觉得,他会答应的。
孟栖亭扶额,他对楚寻音嘴里说的心地善良这个词已经麻木的,但神通广大,她下次是不是还要在后面加个法力无边。
孟栖亭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枚玉扣,让楚寻音交给张大娘。
张大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这是?”
孟栖亭简单向张大娘二人解释了玉扣的用途:“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拿着这个去鸿运钱庄。”钱财,宅院,商铺,想要什么都可以。
鸿运钱庄那可是大禹朝数一数二的钱庄,不知道多少人趋之若鹜的承诺就这样被孟栖亭轻飘飘地给了出去。
楚寻音其实猜的没错,她今日便是不开口,孟栖亭也不会这样一走了之。
这两天卸下身份的孟栖亭在这个小小的农家院落久违地体验到了轻松的滋味,所以对于张大娘二人他倒也不吝啬回报一二。
早在孟栖亭说出“鸿运钱庄”四个字的时候楚寻音的眼睛就直了,别听这钱庄的名字俗气,可俗得只剩钱了这句话真的是半点儿不掺水分,鸿运钱庄,那真是这个,很少有钱庄能做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往里存钱,甚至还不用担心钱庄会倒闭。
楚寻音咂舌,乖乖哎,这开遍禹朝东西南北各个地方的鸿运钱庄背后的主人居然是孟栖亭,楚寻音怀疑以他现在的身家,甚至可以用银子将整个上京给埋了,这也太有钱了吧。
下一刻,她突然想起之前孟栖亭诓她背负五百两巨债时说的话,他说的什么来着,好像是瑞王府日子拮据,楚寻音真想问他一句,是坐拥整个禹朝最大钱庄的那种拮据吗?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这么拮据。
楚寻音:这个满嘴谎话又小心眼的狗男人!
就连不经常进城的张大娘她们也听说过这个钱庄,她有些惊慌地想要将玉扣还给楚寻音,嘴里说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说到底她不过是提供了两身衣物和一些称得上朴素的吃食,怎么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哎呀大娘,您就收下吧,这可是我们公子的一片心意,您要是拒绝了,他会不安心的。”楚寻音哪能让她把东西退回来。
孟栖亭:谢谢,并不会不安心。
“可,可是……”张大娘犹豫着还是不想收,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再说了大娘,您之后不是还要去卫城去找您儿子吗,说不定他以后能用上呢。”某种意义上,楚寻音果然很知道怎么动摇人心。
果然,楚寻音这话一出,张大娘推拒的动作慢了几分,可脸上却还有些犹疑,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也想把好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
“您就收着吧。”楚寻音眼疾手快地将玉扣重新塞回张大娘的怀里。
张大娘这次没有再继续推辞。
“那就多谢你和孟公子了。”收下玉扣的张大娘明显变得有些拘谨,一方面是因为她收下了远远超出自己付出的东西,更重要的,她不用想也知道,能随手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位孟公子的身份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都是我们公子的功劳。”谢她就不用了,楚寻音挠了挠脸,她还没那么厚脸皮。
“对了大娘,您的儿子是叫李家俊对吧?”楚寻音笑着对张大娘说:“若是有机会我会替您和老大爷向他报个平安。”
“哎哎,好,他在卫城一家叫德仁药堂做学徒。”张大娘感激地说:“多谢你了闺女。”
“没事儿。”楚寻音摆了摆手,左右不过跑一趟的功夫,这件事她没打算麻烦孟栖亭。
告别张大娘夫妇二人,楚寻音和孟栖亭拿着一章手绘的简易地图出发了。
“殿下,鸿运钱庄是您的私产吧?您就这么把它暴露出来没问题吗?”方才楚寻音就在担心这个问题。
孟栖亭嗤笑一声,不过一个钱庄罢了,说了便说了,谁要是想做什么小动作,也得先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事实上,鸿运钱庄的生意做的那么大,钱庄背后的主人一直未曾露面,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有人起过歪心思,毕竟若是得手了,吞下的可不是一块肉而是一盆肉了。
只可惜,那些想不开对鸿运钱庄出手的人,如今坟头的草都不知道换了几茬了,一次次的铩羽而归也让那些人看明白了,那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东西。
楚寻音从孟栖亭的反应里便看出了他的态度,很好,是她浅薄了。
二人按照李大爷给的地图顺利来到了最近的一个镇子,又花钱卖了一辆马车和一些必备的干粮衣物,修整了一晚,紧接着向卫城出发。
或许是之前又是被追杀又是跌落山崖的,这霉运已经走完了,所以楚寻音二人接下来的路程顺利地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经历不短的时日,两人终于来到了卫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