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音发出抽气声,嚯,这卫城的变化也太大了吧,瞅瞅这气派的城门,这宽敞平整的行路,如果不说,她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是感觉进城的人似乎少了点。
“怎么样,变化是不是很大?”孟栖亭听到她发出的抽气声,转头问她,他的眼睛已经可以见到光亮,只是看东西还很费力,即使楚寻音站在他身边不足三尺的距离,他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楚寻音一时间没注意到孟栖亭话里的陷阱,脱口而出:“对啊,真的变化好大。”
“……”楚寻音的脑子转的很快,她笃定地说:“殿下,你坑我。”
孟栖亭轻笑一声,他还记得楚寻音上次在马车里听说此行的目的地是卫城时那一副警惕抗拒的样子,可眼下真到了地方,她的语气里却反而多了惊叹和怀念。
孟栖亭所言不假,楚寻音幼年时在卫城经历了父母亲人被害离世,恶毒亲戚磋磨虐待,最后靠一把火烧了曾经的家才侥幸逃了出去,她痛恨这个地方。
但是同样的,卫城这个地方也承载着她很多美好的回忆,她在这里遇到过和善的邻里,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和爹娘一起迎接过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她也怀念这个地方。
甚至如今重新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此刻她的心中涌起强烈的想要诉说的**。
“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卫城出身?”要不然怎么会问出那样的话。
“啊,多少猜到了。”孟栖亭笑着轻回答,飘飘地的语气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事儿他怎么可能猜不到。
他当初却是曾经派人查过楚寻音的身份,可她离开卫城的时间实在太过久远,后面的行踪也并不固定,所以孟栖亭并未查出这一点,还是后来她自己露出了破绽。
楚寻音:“……”好欠揍的表情,拳头硬了。
楚寻音什么诉说的**也没了,她心底指甲盖大小的小火苗不仅被人浇了一桶凉水,还被毫不留情地踩了几脚,彻底熄灭了。
“咱还是赶快进城吧。”楚寻音扯着孟栖亭的袖子往前走。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进城?”城门口的护卫亮出配剑将人拦了下来,例行询问。
“两位差爷,我们是从临县来此地求医的。”楚寻音拉扯过身边的人:“这是我相公,他自幼不会说话,前些日子又不小心撞到了头,盲了眼,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给他治眼疾的。”
孟栖亭因为只是看起来打扮落魄了些,楚寻音此时完全是一副农家妇女的打扮,整个人灰头土脸衣衫破旧,两个人看起来十分不起眼,扔到人群中都没人能找出不同的那种。
守城的护卫便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眼前的这个居然就是当今禹朝大名鼎鼎的瑞王殿下。
以夫妇这种最不起眼的身份蒙混入城的主意还是孟栖亭拍板决定的,按他所说,此刻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若是一进城便亮明身份岂不是成了活靶子,他孟栖亭没那么大度,没好处的事他才不会干。
楚寻音对此深表认同,甚至想鼓掌庆祝,惜命一点儿好啊,孟栖亭知道惜命了,她才能活的更久一点。
她不知道的是孟栖亭不愿意暴露身份只是因为没什么好处罢了,若是亮明身份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一定会向之前那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至于让孟栖亭装哑巴这件事则是楚寻音提出来的,因为孟栖亭身上的王霸之气太足了,她怕他一开口就是尔等刁民见了本王还不跪下。
这话是开玩笑,但楚寻音真觉得,至少在他们真正入城之前,孟栖亭还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了吧。
楚寻音向孟栖亭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对方面无表情,用他那双飘忽的眼睛盯了她好久,笃定她这是在接机报复。
楚寻音本来以为孟栖亭不会答应,没想到他最后竟然真同意了。
两个护卫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楚寻音背着的包袱。
“入城籍书拿来。”左边的护卫说。
“差爷稍等。”楚寻音从包袱里掏出他们的“籍书”递了过去。
两人凑在一起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但他们也没有把籍书还给楚寻音,而是指着孟栖亭凶恶地说:“那他为何要蒙着脸?莫非他是什么朝廷通缉的恶犯?”他面目狰狞眼神凶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二人抓起来押入大牢。
此刻孟栖亭不仅脸上戴着面巾,头上还戴着个斗笠,从头到脚就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的那种,看起来却是有些些可疑。
“误会,误会差爷,都是误会。”楚寻音连忙解释:“我相公之前家里走水,他因为是个哑巴没法开口呼救,等他家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给烧坏了,自那以后他就一直蒙着脸了。”
听完楚寻音的解释,原本面色凶恶的两个护卫脸上也绷不住了,他们用一种极其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一脸真心实意哀凄的楚寻音,似乎在问:“就这样的男人,你图他啥?”
“这样一个又瞎又哑又毁了容的男人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其中一个护卫指着站在楚寻音身边的孟栖亭当真问了出来,另外一个虽然没说话,但脸上明显是一副认同的样子。
楚寻音:戏演得太过,对面的俩大哥好像共情了怎么办?
又瞎又哑又毁了容的孟栖亭:“……”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冷意,怕拐回头会被孟栖亭打死的楚寻音立马挽着他的胳膊超大声地说:“我相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此生除了他谁也不要。”
本来听到那两个护卫的话心里有些烦躁地想见血的孟栖亭,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重量,心里却突然平静了下来,算了,她爱演就让她演吧。
楚寻音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两个人攻击孟栖亭的话让她没来由地有些生气,她知道这两个人打的什么主意。
楚寻音从包袱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些碎银子,分别塞进两个护卫的手里:“二位差爷行行好,我们不会忘记您二位的恩情的,等我们看了病回去,一定专门为您二位做个牌匾日日供奉。”
“呸呸呸。”两人听了楚寻音的话立马跳脚,什么供奉不供奉的,那是给死人用的那一套,他们晦气地骂道:“乡野妇人就是不会说话,晦气!”
他们嘴里骂着晦气,可手里的银子倒是攥得紧,“走走走,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