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 174 章

真是!

白珠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打眼一瞥,见到角落里的幺白冲她龇牙咧嘴一笑。

正主走了,他也敢上前露脸了,呵腰道喜:“恭喜良娣!您看殿下多惦记着您,千方百计想要留您的母亲在宫中,这份殊荣可是史良娣都没有过的呀!”

宫里的人,就爱在这种微末枝节上比较,好显出高低上下,真是没意思透了。白珠扯了扯嘴角,感觉脸皮子还有点痛。

于是下意识摸了下面颊,问:“太子殿下一向是这么不持重的吗?”

幺白说哪儿能呀,“谁人不知咱们太子殿下最是端正稳重的谦谦君子,也就是您,殿下才愿意顽性大发,可见您在殿下心中绝非一般呀。”

宦官嘛,嘴皮子最油了,是天底下一等一说话讨巧的。

白珠当然没往心里去,随后回到钩弋殿,又开始思忖晚膳的事宜。

伤透了脑筋,也不知道太子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索性问过总管宝全,将膳房里有的都摆了一遭。

用膳的排场自然是赫赫扬扬,闽夫人得知二人至今未圆房后,专程拿了一壶好酒来。

她嘱咐道:“殿下有伤不能饮酒,但你可以。女孩儿家的终归脸皮薄,但侍奉夫君是本分,可以矜持但不能死板了,要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欲迎还拒三分,半推半就七分,床帏之事并不可怕,自有它的妙处,你且受用了便知。”

这些该咬耳朵的闺房私语,闽夫人都一一交代尽了,听得旁边的梅兰竹菊个个羞红了脸。

白珠莫名竟忐忑起来,但这份忐忑不能认,认了就是她被刘据唬住了。

抖抖衣袖,挺直脊背,由着她们伺候兰汤沐浴,略施胭脂,松松挽了墨发,水青广袖,腰肢款摆,尤其胸口攀缠而上的芙蓉花枝,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闽夫人见了,拍手叫好道:“就该是这样才最好!这些时日眼见那些贵人们,哪个不是满缀珠翠,绫罗华裳,却失了一段浑然天成,敬畏是有,但难生亲近之意。爷们儿家的,谁也不爱对着一尊金玉佛陀谈情说爱,总要小调小意些才好。”

可见闽夫人当年也是个中高手,有了她的指引,待到刘据来时,果然两眼直发光,垂涎欲滴的狗模样,真是让白珠暗中啐他没见过世面。

刘据似乎也察觉到这样**裸不好,好歹收敛住了流连的目光,转而去谈论这菜肴之丰富。

“你这是把膳房都整个搬过来了呀,就咱们两个人,能吃完吗?”

白珠一边往碧玉斗里斟酒,一面嗔道:“殿下是嫌妾身奢靡了?今日不过是因殿下来,才多添了两个菜,要是觉得不合时宜,那就都撤下去好了,反正妾身就着两碟小菜都足够了,殿下不觉得委屈就行。”

刘据被她说得忍俊不禁,轻轻刮了刮人鼻尖,“好伶俐的一张嘴,本宫说一句,你倒是有十句等着,不去做舌战群儒的谏言官都可惜了。”

他既这样说,白珠也不客气,“若是殿下肯准,妾身去做官也无不妥。”

这话把刘据弄得一怔,“小小女子,竟有为官弄权的野心。幸而你只是女子,也只能在闺阁中逞逞口舌了。”

不过二人之间的玩笑话,白珠一笑而过,微露春葱,举起碧玉斗道:“这一杯,就当是为殿下凯旋接风洗尘了。”

说罢一饮而尽,自觉十分潇洒。

谁知这酒极烈,白珠始料未及,滚过喉咙的那一霎那尽数喷了出来,正好她与刘据对面相坐,等她拍着胸口缓过劲儿来,刘据已经成了落汤鸡。

似乎在她这里,自己总要受许多磋磨,上回是当着两个奴才的面摔了一跤,颜面尽失,这回又是被酒喷了一脸。

抽出巾子略擦拭着脸,见对面人脸色煞白,真是被吓到不轻,张口就想叫人。他及时制止,低声道:“别给我喊!”

一时情急,连尊称也没顾得上用,白珠臊红了脸,暗想自己又出糗大了,上前手忙脚乱替他清理,见刘据慌张四顾,生怕再有人听到动静进来,又忍不住笑了。

真是个好面子的人啊,想想也是,素来四平八稳,令人高仰的太子,无论做何事都是进退有度,游刃有余,让他在旁人面前如此跌脸,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上回竹菊才颤颤怕被杀了灭口。

刘据深吸一口气,好长时间才道:“罢了,就当是你为李伶儿的事情出气了。本宫知道你心中愤懑她的出现,但要不是史良娣把人整出来,本宫确实不记得她了。”

不等她说话,便继续道:“你现下心中定是觉得是本宫碰过的女人太多,风流成性,才不记得了吧。”

白珠回座,将碧玉斗里的酒尽数倒在了地上,“大丈夫三妻四妾是常事,更何况殿下天人之姿,身份尊崇,不足为奇了。”

听着这话没毛病,可就是叫人着实不舒坦,别扭极了。刘据站起来,要为自己的清誉争上一争,“你别忙,听本宫细细与你说来。这李伶儿是功曹史李威之女,四年前进宫,调到了青宫来,因她家世不同于其他宫人,又做事勤勉,随后宝全便将她安排在了衣帽女官的位置上,这几年来也是一直恪守本分,从未逾越。大概三个多月前,也就是本宫随驾巡猎前几日,有次外臣设宴吃醉了酒,浑浑噩噩回宫,第二日大清早醒来就见她睡在本宫身边....当中发生了什么,确实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但她痴缠不休,非要本宫给个名分,一看就是贪慕虚荣之人,想来那晚也是自荐枕席,趁人之危,后来本宫随驾就把她抛在了脑后,然后便遇上了你,后头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

白珠听了直发笑,很为李伶儿打抱不平,“那按照殿下的意思,是李伶儿主动勾引醉酒后的殿下,妄图攀龙附凤吗?”

刘据定定道:“就是如此!她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原来藏得深竟没看出来。”

所以都不是他的错,是别人的错。

白珠捻着碧玉斗,想到她在二十一世纪时,负心男友也是用这样的借口,告诉她是酒醉乱性,被那个女人缠上,这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求她原谅。

她当时何其天真,傻傻信了,后来才知道两个人早就勾搭成奸,事发后再用那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又骗了她一次。

有多绝望,她实在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才会选择跳楼自杀,可惜了差一点就是个千世鬼,要功德圆满了。

这些往事再回想起来,已经是恍若隔世,几乎不留痕迹了,也不存在多余的爱恨嗔痴,只是单纯为刘据找得这个借口感觉可笑。

但他愿意解释,又这样一副诚恳的模样,纵然跟自己没什么干系,也要捧个场,诧然道:“原来如此!不过李孺人是个有福之人,殿下才宠幸她一回,便有了身孕,往后殿下也要放下芥蒂,好好待她才是。”

这也是刘据一直犯嘀咕的地方,为什么这么凑巧,就那一次,李伶儿居然正好怀上了,弄得他现在不上不下,都在笑太子风流,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苦衷。

不过孩子都有了,已然成了定局,也罢,就当多养了个闲人就是。

他去摸她的手,环绕住碧玉斗上的指尖微凉,“她有的,本宫必不会亏待了你,你也不用为了一个李伶儿神伤,你和她根本没有可比....要是实在不高兴,咱们也可以生个孩子。”

白珠这回没抽开手,但对着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确实也调动不起来任何兴致。算了,任务而已,不必纠结。

唯一的差别在于,对方要是品行好,她能在做任务的时候多给几分真心,品行要是不好,就当合作伙伴就行。

她说好时,面色不改,笑意不减,连眉眼间的潋滟波光都未褪一分,可刘据还是察觉出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不是她演得不好,是他自己太过于洞悉人心,一丝一毫的变化在他眼中都会被放大千百倍,也正因如此,他明白父皇的信赖与忌惮,母后的宠溺与愚昧,史良娣的真心与狠辣,以及所有迎来送往中,那些人的表里不一。

有时候太通透,真的不是好事,他很早就开了慧根,明白人性的弱点,人心的善恶,并且利用它们来巩固自己的利益,正因如此,权衡谋划久了,好像七情六欲都断绝了。譬如他不理解母后为什么要为了年华老去而伤春悲秋,这本该是人之常情,何必自寻烦恼,也不理解史良娣对美貌宫人的妒恨,她已经有了儿女,地位稳固,分明可以为更上一层楼,为何要自断后路,让人厌弃呢?

还有自己那位孀居的长姊,夫婿死了再嫁就是,她贵为公主谁敢说一个不是,但她偏偏钻牛角尖,整日里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来,白白搭上自己的大好年华,也不知在跟谁怄气,弄得父皇母后都见之避之。

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他的父皇,这位一代天之骄子,大汉帝王,前半生简直是威名赫赫,功绩耀眼,自己以他为榜样。可越老越糊涂,对神鬼之说深信不疑,什么巫蛊之术,什么神迹奇闻,要是什么事都能扎个小人就可以解决,那要文武百官干什么,要戍边的百万将士做什么,不如都去做神婆,大汉国祚必能绵长不衰。

但有的时候,因他无法共情这些喜怒哀乐,显得十分格格不入,过于理智聪慧,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感受不到她的真心实意,也没法向她发泄怒火。

想了想,内心自有傲气成骨,刘据这回主动抽出了手,蔼声道:“同你玩笑呢,本宫有伤在身,太医嘱咐了近日不能行周公之礼,陪你吃顿饭就回去歇息了。”

听到这话,白珠暗自长舒一口气,总算躲过了一劫,随后殷勤布菜,把这顿晚膳好好圆满了。

从钩弋殿出来,一直候着的宝全上前来问了安,不解道:“殿下不留下吗?今儿个已经记了赵良娣的档。”

刘据仰头负手道:“谁跟你说本宫要歇在这儿了,月前才受了伤,身上正不痛快呢,你身为青宫总管,这也不知道?”

宝全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其实这伤病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殿下虚张声势,为了挣个好名声。

但主子既这样说,你也不能反驳了他去,自打了嘴巴子,哎哟道:“奴才糊涂了,不过赵良娣这些日子可是心心念念着您呢,您不多留一会儿?”

刘据唇角一捺,昏暗的月光朦胧打照在他脸上,垂眼透下细碎的暗影,叫人琢磨不透,“她是个最面软心冷的...强求没意思,总有一日本宫会叫她心悦诚服。”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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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八大名妃(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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