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 173 章

不是旁人,正是史良娣。

照梅兰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要脸的各有各的活法,明知道二人向来不睦,非得在这个时候过来搅和一遭。

史良娣哟了声,明知故问道:“这位大娘是谁啊?”

她称呼闽夫人为大娘,顿时几人脸色都拉垮了下来,闽夫人至多不过三十多岁,能生养出这样绝色的女儿,为娘的自然样貌姣好,风韵不减,结果到了史良娣口中,就成了‘大娘’。

但闽夫人察言观色惯了,见来者衣鬓华贵,得知必定身份不俗,想来是太子殿下的哪位姬妾。

都是女人,猜也能猜到,眼下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太子殿下又不在宫中,只怕多得是小人想找麻烦。女儿正是要站稳脚跟的时候,不可因为她而多生事端,所以有什么憋屈她也要照单全收了。

闽夫人福身行礼,极恭顺道:“民妇夫家姓赵,本家姓闽,是...赵良娣的母亲。”

史良娣当然知道,乜了人一眼,目光落在那有七成新的鹊梅缠枝暗纹檀裙上,讥诮道:“这鹊梅缠枝的花样都是两年前时新的了,闽大娘穿着它进宫,也不怕跌了你女儿的面子?”

身旁的乌宛一唱一和道:“这闽大娘是千里迢迢从河间赶来的,想是也没几身好衣裳。”

这样刻薄尖酸的话语,饶是闽夫人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气得脸皮发青,并且史良娣没叫起,她只得屈着身子。

但下一刻,她就被扶了起来,女儿将她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道:“良娣恐怕有所不知,我娘亲今年正好三十四,好像比你也就大上三四岁,按理说该是同辈,你称之‘大娘’,那我是不是也该称呼良娣一声大娘?”

青春不再,芳华渐逝,这是史良娣这两年最焦心的事情了,甚至一度见到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那能掐出水的肌肤,没有一丝细纹,她都会嫉妒的发狂。

史良娣面色阴沉如水,但白珠的话才说了一半,她继续道:“良娣膝下的皇女孙今年是不是也有十二岁了,啧啧,才比我小上三岁呢。其实良娣不该这么恨我,怎么说这年纪放在这里,您也该是长辈,就拿疼惜女儿的心待人,咱们之间必定是和和睦睦的。”

话音刚落,乌宛高声喊道:“大胆!”可才喊了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就狠狠落在了她的脸上。

白珠甩了甩有点发酸的手,暗道是该多吃点了,这身子体魄太差,不然连掌掴人都像挠痒痒。

“我看大胆的是你,一个奴婢竟敢冲主子大呼小叫,你们良娣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乌宛生受了一巴掌,眼瞪得像铜铃。史良娣见自己心腹落了没脸,当即气得跳脚,扑上去想亲自动手。

但这是在钩弋殿,光是人手上就逊了下风,宫人们手忙脚乱把她拉开,白珠倒还算体面,倒是史良娣衣袖被撕破了,玉钗也松了,头髻歪斜,活脱脱像个市井泼妇。

恰在这时,李孺人赶来了,见到这情形吓得捂嘴,“天爷!如何能闹成这样!您先消消气吧!”

史良娣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她劝,恶狠狠道:“别拉我,我今儿个非得撕了这小贱人的嘴!”

李孺人赶忙抱住她的腰身,声声哀劝道:“您与她不同,是要顾忌脸面名声的,别受不得她激。真闹出什么来可怎么好,您想想皇女孙和皇子孙吧!”

言下之意,就是白珠名声已经够坏了,再坏一点也对她形成不了什么妨碍。

白珠在这一刻才发现,原来那刘据说得也不无道理嘛,当妖妃确实比当贤妃来得痛快!

好半天功夫,才把史良娣稳住,二人对峙,四目相瞪,李孺人劝完她又来给白珠说好话。

“赵良娣您行行好,别跟史良娣闹了,如今太子不在,就全靠您二位支撑了,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其轻柔似一团薄云,泪眼如雾,叫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这就是她的好处了吧,毕竟谁不喜欢这样柔弱到骨子里,需要呵护的小女子呢。

白珠也收敛了嚣张的神情,厌烦摆了摆手道:“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我就不跟她计较了,赶紧走吧。”

终于好说歹说拉走了史良娣,四下情景,各个都从瞠目结舌中缓过神来。梅兰最先给白珠竖起了大拇哥,“您真是这个!奴婢可太佩服您了。”

竹菊也笑道:“经此一事,往后半个月总归是能消停了。”

闽夫人却一脸忧心忡忡,“那位也是良娣吗?香韫,咱们做人总不能太张狂,好歹也等有了孩子,不然容易吃亏。”

梅兰却说不必,“夫人您不知道,刚才那位史良娣可不是善茬,头回见到我们主子,就要剁了她的手呢!要不是太子殿下及时赶到,咱们主子眼下在哪儿都不知道。”

闽夫人一听,大惊失色,“好歹也是太子嫔妃,怎生得一副蛇蝎心肠。”后又啐道:“早知如此,方才倒是下手轻了!”

白珠一脸轻松道:“娘亲放心,我不是吃亏的人。当初没名没分我都不怕她,更何况今日同她平起平坐。”

后来又开始说说笑笑,去小厨房做了顿丰盛的菜肴,主仆几人一同享用。

原以为折腾了一场,最起码第二日会被皇后召去训话,可结果是没有,不管是椒房殿还是史良娣那儿都是出奇的安静。

晌午小憩后起身,幺白过来看她,白珠问了一嘴,听人长吁短叹了半天才道:“皇后娘娘如今哪儿顾得上这些小打小闹。您是不知道,前日一早娘娘收到捷报,说雒阳盗匪全数歼灭,大获全胜。”

白珠迟疑道:“这不是好事儿吗?”

幺白几番斟酌,见四下无人方才道:“捷报是好信,可也有个坏信,就是太子殿下亲自打头阵进山平乱,砍下了那为首者的脑袋,但也受了伤,据说还挺严重,昏迷了两天两夜才救过来。娘娘一听说这个,那里坐得住,说什么都要去雒阳,好在卫长公主进宫给劝住了。只是这个消息眼下封锁着,陛下的意思是不要宣扬...”

白珠紧紧拧眉,刘据居然受伤了.....

幺白见她这样,忙道:“您也别太担心了,随行太医已经救治回来了,陛下就是怕人心惶惶所以才不许消息走漏,奴才是冒着危险过来给您通风报信,好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长长呼出一口气,白珠尽量换了个轻松点的神情,说无事,“中人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往后自不会亏待了你。”

幺白笑了笑,“没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咱们做奴才的,就该是给主子做事,排忧解难的。”

只不过认谁做这个主子,这是个讲究。幺白把宝全押在这位赵良娣身上了。

送走幺白后,白珠枯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之际,心中自有盘算。

看来一切确实已经跟上一世大不相同了,要知道刘据上世可是仁厚宽和的代表,正因如此,所以向来行事果决的刘彻,总觉得这儿子不太像他,朝中以此分为两派,用法严苛的厌恶太子,为政宽仁的则向着太子。

但这回太子不仅主动前去暴乱之地平叛,还身先士卒取为首的首级,因此受伤,这可与他之前的作风大不相同。

虽然白珠自始至终都知道,这太子是在扮猪吃老虎,但外界可不知道啊,经此一事恐怕朝臣对他就多有改观了。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皇后终于想起来料理青宫的事宜,把白珠召了过去。

皇后先是把她和史良娣大打出手的行为狠狠批评了一番,板着脸说她们有失体统,损害了天家颜面,何以为表率,后来又说到闽夫人。

“....本宫知道这是太子的意思,但嫔妃的家眷进宫,是极少见的事情。别说你,就是本宫的爹娘尚在人世时,也是不大进宫,你初入汉宫,太子是怕你孤单,但你也要晓事,再留几日就送出去吧。若是真割舍不下,在宫外为她安置好宅院,每逢年节允准进宫探望一回,就尽够了。”

其实闽夫人来得这段时间,白珠确实吃得还挺好,所以于私而言,她是不太想让闽夫人离开的,但是皇后说得也是实情,毕竟皇室嘛,跟寻常人家不同,就算名义上是岳母,但实则也不过是身份稍微不同的平民罢了。

所以白珠也没太犹豫,点头说好。

皇后见她这件事上还算明事理,终于有了点笑颜,正打算问问李孺人的胎像,外头就传来人声,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了门前。

“儿臣觉得,香韫才到宫中不久,史良娣又与她不合多回,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闽夫人还是先留在宫中吧。”

真是关键时刻都少不了他啊,白珠随声望去,多日不见,脸庞更消瘦了,人也黑了点,不过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大病初愈的迹象。

皇后一见到刘据,顿时撑起身子亲自下来,走到人跟前,反复捧着他的脸,哽咽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本宫竟不知道,眼下身上可好些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静养着,多叫几个太医来看看才是。”

刘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母后不必挂怀,现下都已经大好了。儿臣就是怕母后担心,所以一处理完雒阳那边善后的事情,就昼夜兼程回来了。”

但皇后并不因他说得这番话就彻底放下心来,一连串问了许多话,又狠狠责备了随行服侍的一干人等,完全忘了殿内还有一个人。

“那些将领简直该死!竟眼睁睁看着我大汉储君涉险,若你真有个好歹,他们也不必苟活了。”

“母后!”刘据把皇后按回宝座上,“真的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只是挨了一刀流了点血罢了,大丈夫怎能如此矫揉。当年舅舅戎车七征,恢我朔边,不比儿臣更凶险万分吗?将士们个个骁勇,无畏生死,儿臣怎可做那缩头乌龟!看着他们流血牺牲,自己坐享其成呢?您担心儿臣安危,那两万将士难道就不是娘生爹养的吗?他们若有死伤,那他们的爹娘难道就不跟您一样难过吗?”

皇后擦拭着眼泪,“可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身上责任巨重...母后也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是逞英雄了,知不知道消息传到椒房殿时,母后有多担心?”

刘据嘴角噙着笑,“儿臣这不是好端端站在您跟前嘛。”随后话头一转,“儿臣觉得,闽夫人还是暂且不要离宫的好。”

皇后见到儿子,自然顾不得这许多了,连连说好,这才注意到白珠还在底下,慢慢露了点笑容,“李孺人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吧,若不是史良娣将人带到椒房殿来,本宫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真好,青宫已经好几年没有婴啼声了。”

刘据还算坦然磊落,认下了这事,说:“母后高兴就好。”

说罢看了看白珠,“好了,儿臣才回宫就直奔您这儿,还没去向父皇复命呢,现下要去建章宫了。”

皇后闻言便不留人了,说快去吧。刘据长揖一礼后退下,顺带着把白珠给拉走了。

原以为不过一介小小女子,他心怀家国,必定是要把人抛在脑后了,可此番小别,心却被挠得直痒痒,夜深独寐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时不时浮现她的一颦一笑,久久挥散不去。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她下了什么情蛊,不然怎么连夫妻之实都没有,就叫人这样难忘呢。

刘据也不顾忌来往的宫人,伸手在她脸颊上薅了一把,“有没有想本宫?”

白珠才因他在殿中为将士们激昂发言感到一丝欣慰,转头这份好感就被他自己不正经的作没了。

她咧嘴努力一笑,道:“自然是日思夜想呢。”

哎,太假了,根本不是肺腑之言。刘据为自己的睿智通透感到苦恼,要是没那么聪明,能看不懂她的强颜欢笑就好了。

“好吧,就当你是真想了。李伶儿的事情,今晚本宫当面跟你说清楚,你先回去备好晚膳吧。”

然后又薅了她一把,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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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 1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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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八大名妃(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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