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 166 章

一个女人,最诱人的就是那段媚骨,这与容貌、家世、才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那是与生俱来的,会蛊惑人心的手段。

或许是一个眼神,一声郎君,一截皓腕,一抹红唇,说不上来,但确实会叫男人欲罢不能。

刘据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而立之年,已过千重浪万重雪,贵为太子,汉宫有多少美貌的宫人,都是他可以随手撷来的,说实在的,他不缺女人,也不大会被女人给动摇心性。

他必须要承认,眼前这位赵氏女确实堪称上乘,就算是他阅芳无数,但也难免有心神荡漾的时候。但这跟父皇的恩宠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他和她各自都心知肚明,她是河间王预备着要送给皇帝的女人,往后极有可能会成为后宫嫔妃,成为他名义上的庶母。

河间王准备这个把戏,就是为了宣扬天子威名,奇女自幼掌不能舒,由他亲自去打开,就像是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再揽佳人归,是坊间最爱津津乐道的趣事,也是野史上爱添笔墨的艳谈。

不过眼下一切未定,这位赵氏连皇帝的面都还没见到,这就是可以斡旋的余地了。

刘据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是要本宫横插一脚?只怕父皇会不高兴。”

白珠说不会,“您和陛下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子,哪里会为了个女人就翻脸了呢?殿下乃是皇后所出,既嫡又长,陛下对您寄予厚望,特赏博望苑供您结交贤才,历朝历代君主皆厌恶臣下结党营私,此等殊荣可是亘古未闻。再者殿下为人宽厚,素有仁德的贤名,民女也是无比敬仰的。”

本以为河间王调教出来的,至多是以色侍人,未曾想口才还如此了得。刘据轻笑出声,道:“你对长安和本宫的事情还真是了解,恐怕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不怕忤逆了自己主子的意思,会给自己招来祸害?”

“殿下是储君,是未来的大汉天子,若得殿下庇佑,还须顾忌他人么?”白珠朝他递近手,眼中尽是期盼。

不得不说,男人致命的弱点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美人进言,也许是这句‘若得庇佑,无须再顾忌他人’狠狠让刘据受用了,也许是天子垂垂老矣,他有要取而代之的心。刘据做了个看似不那么明智的举动,一根根拨开那葱指,一枚玉钩便显出了原形。

刘据果然很满意,“原来,这就是要献给父皇的礼物。”

天色一寸寸沉了下去,闽夫人守在房门前,已经昏昏欲睡了,忽而‘吱呀’一声,门被从里推开,盛装华服的太子出来,身后跟着弱柳扶风的少女。

仪驾已经停在院中,闽夫人一个激灵,眼直勾勾望着太子手中的玉钩,以为是露了馅,正不知该怎么圆谎,哪知太子俯身对她道:“本宫要带香韫去见父皇复命,夫人放心,她跟着本宫,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香韫?跟他?闽夫人吓得嘴都合不上,不到一个时辰,他竟如此亲昵的口吻称呼自己女儿,言语间都尽显‘已经是他的人’的感觉。

闽夫人一头雾水,只得求助似的望向女儿,哪知娇娇弱弱的女儿眼神却很坚决,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疑惑。

虽然说吧,太子确实龙章凤姿,贵不可言,但儿子再怎么也越不过老子去啊,这样公然截胡自己父皇的女人,真的不会出事吗?

闽夫人是个市井小妇人,不懂那么多高瞻远瞩,但也知道皇帝恐怕不会太称心。

还有河间王那边,又该怎么去圆?

但太子脸上看不出沉重,新得美人,正是意气勃发的时候,甚至让白珠与他同车,浩浩荡荡回去复命。

皇帝才从北郊围场回来,就听说太子将那奇女寻了过来,连甲服都没换,将佩剑搁在案上,大手一挥宣人觐见。

刘据行礼问安,将玉钩呈了上去,将自己如何把赵氏的手打开,里头竟是此物云云述说了一遍,皇帝的目光在太子和底下那位绝色女子之间来回巡梭,最后只得干笑一声,说:“果然是奇女...”

他将玉钩拍在案前,负手踱步下去,对那女子说:“你是何方人士,年岁几何?抬起头来。”

白珠应声抬头,但眼未直视,“民女乃是河间人氏,今年十五。”

这容妍绮丽,比之已故的李夫人年轻时候,也是不逞多让,他虽坐拥后宫佳丽,但也已经许久没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了。

正让他准备再多问几句,把人留下时,太子又深深弓腰,言辞诚恳道:“儿臣与这位赵姑娘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斗胆想向父皇求个恩典。”

这下皇帝脸色更不好看了,这手本该由他来打开,自己儿子越俎代庖也就算了,如今还惦记上了他刚看上的女人。

但谁叫太子开了口,他作为天子,跟自己的小辈抢女人,传出去不像话,有损清誉,眼神在赵氏脸上留恋片刻,慢慢收了回去,将案上佩剑抽了出来。

周遭随侍的黄门见状,忙上前劝阻道:“陛下三思!”

皇帝冷哼一声,但不是要拿剑砍人,只是将佩剑丢在太子面前,“朕方才猎了只梅花鹿,你去亲自将它收拾干净烤了去,就当是朕为你二人贺喜。”

这等琐事其实根本不必让太子做,但皇帝不顺心,也不会让太子过得舒坦,他这是告诉太子,不管你有多少花花肠子,我始终是你爹。

刘据道是,弯腰将剑拾了起来,“多谢父皇恩典!”

当夜载歌载舞,篝火烤肉,白珠已经身份特殊,暂时被刘据安置在了自己的营帐之内,中途河间王刘庆得知消息,火急火燎的寻了过来。

“为何是太子打开你的手?这不是叫本王前功尽弃吗!”

白珠惯会扮得一副无辜的模样,未语泪先流,泛着泪光道:“是民女身子不中用,突然染疾耽误了面圣,好在陛下仁慈并未责怪,还让太子殿下亲临探望。后来...后来太子说想看民女的手,又说想试试能不能打开,民女劲儿小,哪里能拗得过太子...”

后面就是哭的泣不成声,河间王一拍脑门,也知道不能怪她,一味的叹气道:“时也命也!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啊!”

白珠渐渐止了哭声,抽噎道:“其实吧...依民女愚见,太子或许更好些,毕竟陛下已经花甲之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谁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几年,到时日新月异,新帝登基,不都是一切做了无用功么?”

河间王自然想到了这一层,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没套住一个皇帝,套住太子也不错,而且这太子地位固若金汤,皇帝确实年岁大了....

这样一想,也舒坦了不少。河间王嘱咐她道:“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干脆将错就错,太子愿意为了你在陛下面前讨没脸,可见是十分喜爱你的,你要好好利用这份宠爱,咱们不奢望太子妃,但最起码也要争到一个良娣的名分。”

白珠听了频频点头,说‘省得’,后来河间王又交代了几句,因外头嘈乱,怕露了行踪,便匆匆离开了。

后半夜太子喝了个酩酊大醉,摇摇晃晃进来,什么也不说就睡趴下了,白珠默默替他脱了鞋袜外衫,又打来热水用巾子浸过,仔仔细细擦过脸和手。随后她和衣歪在了摇椅上,烛光在银台上摇曳出虚影,白珠开始慢慢整理还未吸收完毕的各路信息。

就目前来看,她押的赌注确实没错,这太子刘据果然已经变了。

起先她也不敢肯定刘据会为了她,愿意去得罪皇帝,但仔细想想也觉得情理之中,上一世的太子刘据宽厚有余,却不够果决狠辣,正因如此,在他的舅舅卫青去世后,常有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奸佞想要陷害他。

后来的巫蛊之祸,江充构陷,再到刘据因恐惧起兵,最后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乃至整个卫家及其牵连的人都难逃其祸。

可这一世的刘据已经变了,白珠就堵他不会再想上一世那样被动,他有野心,想要主动出击,想问鼎天下。

汉武帝刘彻,现年已经六十余岁,太子刘据,也有三十二岁,可皇帝依旧如此□□,还能巡猎四方,可见身体素质不差。

慢满点灯耗油似的,眼见帝位就在眼前,可就是要忍,要等,这对于太子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煎熬,所以心中会滋生反叛之心。

这反叛之心,不是指他会去起兵谋反,逼宫夺位。可以看出皇帝对自己这位嫡长子是一万个满意,父子之间也可以说是很和睦融洽,所以刘据更没有任何能用来逼宫弑父的理由了。

那么他会怎么做呢,会很在意心理上的成就,譬如这次半道截胡,固然有白珠引诱的成分在里头,但决定权还是在刘据自己手里,他想夺走原本预备给皇帝的女人,这会使他的心理得到很大的满足。

听起来很畸形,甚至有点变态,但人性就是如此,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是灰色地带,刘据有野心,只看他要怎么去用,或是压制下去,或是任由滋生,或是这样摇摆不定,一面急于彰显,一面顺从指令,矛盾而合理。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我是八大名妃(快穿)
连载中芳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