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

有须卜一族全力抗争,且莫车背负了毒杀单于的罪名,自然是与王位无缘,众人原以为本该按照次序由囊知牙斯来继位,可须卜当却提出了推翻这种‘兄终弟及’的制度。

匈奴人身强体壮,历任单于哪个不是留下十几个孩子,且年岁相差都不小,这呼韩邪老单于一生有二十多个儿子,如今按照序齿顺序,被毒杀的谐若鞮单于才是第三子,可底下十几个兄弟已经都正值壮年,对单于之位虎视眈眈,难保不会赴了且莫车的后尘。

所以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须卜当认为应该择贤能者为王,再效仿汉制,父死子继方才是正途。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呼衍氏也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须卜当是想拥立那汉女之子伊屠智邪斯。

于是内部展开了一场拉锯战,以须卜氏和呼衍氏为主,各自想拥护自己的属意人,最后在汉朝的支持下,呼衍氏到底落了下风,年仅十七岁的伊屠智邪斯成为了匈奴新一任的单于。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击掌连连叫好,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小单于亲汉,又正是需要支撑倚靠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匈奴最起码在未来三十年内都会安安分分的。

不过任务完成,随即而来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太后蹙了蹙眉道:“他们素来是‘兄弟死,皆娶其妻妻之’,那素念岂不是要再嫁伊屠智邪斯?哀家记得,当年昭君公主曾上书欲归汉,只是成帝当初碍于种种情形,没有允肯,这些年哀家一直觉得愧对昭君,既然大事已成,就把素念给接回来吧。”

‘汉月还从东海出,明妃西嫁无来日’,昭君终未归汉,也是一大惋惜之事,白珠不禁想到了四大美女的任务里,昭君的执念就是要回到大汉。

不过素念这个就不一样了,白珠笑道:“此事奴婢早在去岁就差人送信去问过了,长公主的意思,是情愿留在匈奴的。”

太后诧异眨了眨眼,“哦?她竟愿意?”

随后又转念一想,他们差不了两三岁,原都是半大的年纪,这几年又一直待在一块教养着,恐怕两个年轻孩子是彼此心中都有了情意。

这事要是落在汉宫里,那就是罔顾人伦的,可匈奴本身就是收继婚制,在他们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只要素念自己肯,太后也不好强行把人接回来。

但素念没回来,先前一起去匈奴的解光却要回来了。

后来二人再遇上,是在匈奴使团和解光回汉的宴上,几年未见,那白净的面皮也一去不复返,蓄起了短而坚硬的胡须,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觥筹交错间,偶尔有一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又转瞬即逝,彼此欢笑着,直到宴散后,白珠在九曲长廊的转角处遇到了他。

很明显,解光是在她回宫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彼时几盏灯影倾泻下一地柔软的光瀑,他站在其中,硬朗的轮廓,深而杂乱的眉宇狠狠皱了起来。

白珠没有躲闪,寻常福了福身,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其实对于她来说,确实也并未有什么。

“这几年在匈奴,那里风土人情与中原很不一样,有辽阔无垠的草原,有晚霞下跳动的篝火堆,有甘醇辛辣的烈酒,虽然无礼教规矩,但却很恣意畅快。”

白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只能称是,“那里确实与大汉不同。”

他们隔着有半丈的距离,既生疏又客套,解光望着她垂下的睫羽,怅惘道:“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我却经常做一个梦,梦中是江南的春,雅居香闺中,有女子卧榻酣睡,我煮水沏茶,将其扶起尝喂,定睛一看,那女子的面容竟是你....”

说罢又怕人误会,一面解释道:“不是我在孟浪,只是这梦常做常新,有时那人面目模糊,有时又清晰无比,我常在想,这等穷山恶水下,我竟然会做这样旖旎的梦,且那人竟是你,思前想后,只怕自己是入了魔怔。其实把这些告诉你,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有趣罢了。”

他自顾说完后,发现对面人半响都没了声音,抬眼一顾,只见人呆愣愣站在那里,解光又唤了人一声,她才有了动静,迟缓看向自己。

白珠艰涩问道:“那水可是银瓶?案前可有金筝?”

解光奇异道:“正是!你怎会得知?”

白珠没有回应他,只是跌跌撞撞回到了住处,她的脑子轰隆一片,似乎塌了大半。

之前小周后任务中,她一直反复做着这个梦,却至今无解,隐隐约约间,她一直觉得这梦和她必然有着某种关联,所以所梦所见都牢牢记在脑海里,后来在赵光义手里,她又看到了那副美人喂茶画卷,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解光也会做这个梦?

同一个梦,两个不同平行世界的人,相隔了一千年之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未知的纠葛?

好乱,好乱,白珠抱头窝在床上,这时美人爬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白珠将美人搂在怀里,长叹一口气,可气叹了一半,她看着美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美人是她在冯小怜任务中意外得到的,后来跟随她经历了其他任务,一直以来对于别人那都是十分凶悍的,别说口下留情了,素来连个好脸色也没有。

可唯独只有两个人,美人从来没有凶神恶煞过,甚至在初次见到,都是释放出了十足的善意。

那就是赵光义和解光。

美人是有灵性的,它愿意释放善意,肯定是有它的原因。

白珠忙抓住美人的尾巴,倒吊起来,美人挣扎了几下,眼里满是困惑。

“现在,我问你什么,如果是,你就摇两下,如果不是,那你就摇一下,明白了吗?”

美人忙摇了两下,以示自己知道了。

白珠满意点头,“好,第一个问题,刚才那个解光,和之前的那个赵光义,你是不是觉得他们身上有相同的地方。”

美人摇了两下。

白珠倒吸一口凉气,“第二个问题,他们相同的地方,不是表面的皮相,而是某种气息或者精神,亦或者灵魂.....”

她还没说完,美人又疯狂摇了两下。

白珠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这种气息精神,是和你曾经亲近的?”

如果是和美人有关联,那么白珠就会怀疑那郁垒大帝的棋灵灵犀,并没有被押送寒池,而是逃离了关押在平行世界里做乱了。

毕竟当初美人是他送给自己的。

可这次,美人却只摇动了一下尾巴,再没了动静。

白珠一边觉得松懈了些,一边又更加百思不得其解,“那这气息是什么,既然和你不亲近,那你为何要上前迎合,总不可能是你的同类吧。难道是...这气息很强大?”

美人摇了两下尾巴,大眼睛忽闪忽闪。

白珠嘶了一声,赵光义也就罢了,确实是一代帝王。可解光,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把他和强大联系到一块。

不是她看人下菜碟....唉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偏见。

遥想当年初次见到解光,那样气势汹汹的警告,完全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愤青,后面羁绊越来越深,竟来了个大转折,说喜欢上了自己,一副深情模样,又是个恋爱脑上头的。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气息强大呢?

可是越往深处去想,越有些端倪可以窥见,譬如赵光义和解光都没有像原先的人生轨迹那样,解光也罢了,因为原本地位就不太显要,关于他的记录不过寥寥几笔,可赵光义确实大有不同。

白珠原以为是因为她的出现,导致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这一切,可若是这两个人的灵魂已经跟她一样,早就李代桃僵了呢。

想通了这一点,那随即而来的还有一个问题,便是那个梦。

这梦她现在能确信,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梦境,她、赵光义、解光都曾经是这梦里的主人公。

白珠凝思半响,在意识里轻唤孟婆,试图让她现身露面,可这孟婆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没有反应。

她只能放弃,看来只有等这个任务结束以后回到地府,才能找到真相了。

因为有了这个梦的事情,接下来的安排都加快了速度,本来也已经水到渠成,外者匈奴王身上有一半汉人的血液,必定亲汉。

内里王莽已经大权专握,皇帝空有一个名头,却不理朝政,亦是无心流连后宫,专爱折腾些假山假水,奇珍异草。

三年转眼又过,在这其间冯家曾多次试图取代王家,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最后在某次舞弊案中彻底被流放了出去。

皇帝自知无才无德,在王莽的多番暗示下,最后干脆禅位让贤了,于是王莽终于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成了九五之尊以后,王莽也没有忘本,白珠这个中宫史女官不仅局限于内宫,而是频繁出入各大衙门有司。

她又花了几年时间,慢慢将‘五均六筦’弃其糟粕,取其精华的推上正轨,王莽亦是特给了‘安平公主’封号,赏了封地府邸,可以说是自己的亲女儿礼遇都不如她。

事了拂衣去,白珠赚足了好名声后,便开始突然销声匿迹,任凭谁也寻不到她的踪影,也因此青史上更为她添了神秘的色彩。

白珠再睁眼,又是熟悉的场景,小六一人百般无聊地搅弄着大锅里的汤,平常叙话似的家常道:“回来了?这次还挺快嘛。”

亭中依旧没有孟婆的踪影,白珠已经第二回扑空了,难免有几分愠怒,问道:“孟婆怎么又不在?”

可能是她语调高了几分,小六听出了不寻常,一下子精神起来,难得没有趴在那里,直起身子道:“咋啦,火气冲冲的,是不是遇上事了,其实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白珠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觉得小六这种一睡就不知岁月几何的小鬼差,估计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泄了气,摊手道:“剩下还有几个任务来着?我随便选一个吧。”

小六没听到八卦,明显不满足,撇了撇嘴,哼道:“给你!”一甩袖子,余下三颗珠子浮在了半空中。

白珠也没搭理他,随便点了一颗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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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八大名妃(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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