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

这几日白珠因‘病’在榻上休养着不必当差,云安便服侍着她,每天看着合德花枝招展的出去,天将晚才回来,彼此心中都有数,知道合德恐怕留不住多久了。

云安叹息道:“从前奴婢以为能被陛下看中,就是天下第一的姻缘,可眼瞧着您还有晓瑜姑娘到如今这般,才觉得陛下未必是好的。往前晓瑜姑娘刚得宠那会儿,奴婢冷眼看着,陛下是真疼她爱她,为了她就连皇后和班婕妤都愿意叱骂,可晓瑜姑娘尸骨未寒,转眼他就跟二姑娘搭上了,可见不论是皇后婕妤,还是外头旁的什么人,其实陛下都不是真心疼爱,他只爱他自己。”

这话是一点也不假,许多男人看着情深似海,但从来不是因为你,而是为着那份他们以为的感觉,只要感觉对了,不论是谁都行,皇后婕妤也好,晓瑜合德也罢,都只是陪他做戏的戏搭子。

他们深陷在那场自导自演的戏曲中,唱着你侬我侬的戏码,搭戏的倒了,便再换一个,只要能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就好。

刘骜怯弱而无担当,却偏偏生来就有着如此高贵的身份,其实有太后看顾着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如果非得有一个专权的存在,最起码外戚专权比那些奸佞当道好。

二人正说着,廊下三两声叩门,云安迟愣愣地望向白珠,面有难色道:“姑娘还是不肯见?”

外头敲门的是谁,彼此都心知肚明,自打上回谋逆,白珠中毒以后,这解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日一次的往宜春苑赶,太后竟也肯放他进来。

白珠无心儿女情长,可他似乎偏偏缠上了自己,思来想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法子,干脆起身披了件斗篷出去了。

近年下了,自打汉武帝定了太初历,称‘三朝四始’后,才有了年节这个说法,至今不过百年载,所以年味儿并不浓厚。但门外的人掌心中竟捧了件灯笼,用红纸扎成,上头绘了星点梅图,通身并不算大,但胜在精巧别致。

白珠确实在看到那灯笼时,紧蹙的眉眼略有松动,她不解道:“这是....”

解光那严正的脸上露出几丝笑纹,殷切道:“是我闲来无事扎着玩的,这件扎得好,我便想着拿来给你瞧瞧。”

没有姑娘不爱这种巧玩意儿,解光以为她看到绝对会惊喜一番,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有所松动,可没想到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目光便不再流转于此,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如坠寒窖。

“大人近来擢了司隶校尉,奴婢还没贺您升迁之喜,想来新差官大也琐事繁多,这宜春苑就不必日日都来了,外头知道的,说您一往情深,不知道的,这脏水指不定会泼到谁身上,届时若是累及了太后声名,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她将太后搬了出来,解光急得面露赤色,连忙辩解道:“不是的,我只是想...”

可白珠哪里会让他有还嘴的机会,字字如锥,“大人想什么,奴婢不想知道,奴婢只求过个安稳日子,从前所作所为要是让大人误会了,那奴婢也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至于中毒一事...贼人已伏诛,你我皆是深受其害,大人也不必觉得亏欠,太后那边奴婢会去说明,还请大人往后无事,就不必再来了。”

解光那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好半响才转过头来,将手里的灯笼塞给她,低声道:“好歹是你的新禧之礼,你就收下吧,至于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他说罢,便决然转身,在这风雪飘扬中离开了。

云安在门后头听着直捂脸,“解大人太可怜了,奴婢都替他伤心...姑娘,您真是太残忍了。”

白珠摩挲着那灯笼纸面,回身进了房中,嘱咐人把门关外,别叫风灌进来了。

等到了年节前两日,太后启程回了宫,除了要过年,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那就是匈奴那边来使者了。

赵飞燕这个任务时间线,恰逢昭君和亲十余载后,只是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昭君,不如白珠做四大美女任务时幸运,她和亲后是实打实的在匈奴生活了多年,又先后服侍过两任单于,育有一子二女,直到去岁她才病逝。

作为汉朝和匈奴之间维系和平的纽带,昭君一死,边塞难免又开始动荡,且才上任不满两年的新单于搜谐若鞮又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一直时刻注意着中原局势,此次也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才假接为宁胡阏氏报丧为由,派人入中原一探虚实。

白珠一听到匈奴,顿时就来了精神,虽说这些年匈奴气焰已经大消,四境相安,但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平静罢了,‘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节。’这就是对匈奴最真实的写照。

更何况王莽上位后,对匈奴了采取铁腕手段,分部立王,降为奴于,刻意的打压羞辱引起了匈奴不满,于是战火再次燃起,内患又外忧,这也是新朝国祚不久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今当权的还得是太后和王家,不过为了在外人面前有些面子,设宴时刘骜也被迫过来了,一派歌舞升平时,那使者抚肩致礼,说明了来意。

“宁胡阏氏病逝,我王和举国上下皆是一片哀思,弥留了两位公主和一位王子年纪尚幼,无人照拂,我王的意思,是想诚心再续两国之好,和亲结姻,这样王子和公主们也能得照看。”

白珠掀了掀眼皮子,不动声色地为王太后斟满了一杯酒。

上一世,这匈奴可没提出来要再和亲,难不成是走漏了什么风声?

太后倒也面上宽和,含笑点头道:“你们新单于的心意哀家明了,当年也是哀家亲手将宁胡阏氏交到了你们呼韩邪单于手中,可既然是诚心,当年呼韩邪单于愿意亲自入汉,自请为婿,为何搜谐若鞮单于却不肯效仿其父先例,入汉求亲呢?难不成还怕我们堂堂大汉,泱泱大国,会对他不利?”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点明了搜谐若鞮单于的顾忌和摇摆不定,使者面色悻悻,愈发垂下身解释道:“这...王上才刚继任不久,繁事缠身,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不得已才派臣下前来的...”

太后捏起酒盏轻轻摇晃着,眉眼间笑意不减,“自你们呼韩邪单于之后,新单于封号前都添了‘若鞮’二字,‘若鞮’在你们的话里是‘孝’的意思,你汉话学得不错,当知‘孝’为何意。当年呼韩邪单于败在其兄屠吾斯手下,宣帝使其位于诸侯王之上,是何等礼遇,若不是我们大汉派兵支持他北归,又诛灭了屠吾斯一干党羽,呼韩邪单于能安安稳稳重新坐上单于的位置吗?别说是你们搜谐若鞮单于了,就是呼韩邪单于死而复生,站在哀家面前,也要自称为臣,求亲此等大事,打发你一个使者来就能成事,那岂不是抹煞了我大汉的脸面,叫天下人嗤笑?”

使者被她说得额间直冒汗,连忙叩首道:“太后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王上也并无轻慢之意,我朝一直对大汉马首是瞻,不敢起半点异心,老单于在世时,也常训诫臣下,不能怠慢了宁胡阏氏,因她不止是阏氏,更是我朝与大汉亲好的象征,此番是臣唐突了,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面子上拿捏住了,便骄矜不肯再多言,她递了一个眼神过去,旁边的刘骜立马回过了神,亲自起身下阶,将使者扶了起来,道:“母后并无责怪的意思,朕也觉得再和亲一回也不错,这新单于正当壮年,也绝不会委屈了。这样吧,待年后朕广召宗室王女和宫女,择定后选个吉日,再请你们单于过来亲自迎亲,这就两全其美了。”

使者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染上笑容,道:“其实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王上在臣来之前特地交代了,他说他对太后娘娘身边的宜主姑娘早有耳闻,若能得其为妻,则此生无憾了。”

此话一出,座上不少人都变了脸色,三道声音不约而同道:“不可!”

这第一道声音,是刘骜,第二道声音,是右首的王莽,第三道声音,则是席间一直饮酒不语的解光。

太后诧异抬眼,望向了旁边侍酒的白珠,白珠呢,报之一笑,并没有多大的波动起伏。

自匈奴启程,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更妄论这使者随行车马繁杂,白珠才出头冒尖多久,匈奴的新单于怎么可能会对她早有耳闻,那单于不过是想借她当梯子,拉近自己和太后的距离罢了。

其异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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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八大名妃(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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