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猎杀女巫(五)

秦泛嫌恶地别开脸,紧皱眉,她一手推开他脸,一手掐住他腰,将他送出半米距离。

不紧不慢地仰头道:“你,出来。”

初月冒出了半个脑袋,静待着。

“你把给他的那份情绪值也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找我姐。”

“嘿你个小妮子!过河拆桥是吧!”

凌晓第一个跳出来持反对意见:“初月!你别听她的,人是我带来的,她提供的线索也有我的一半功劳……”

秦泛轻拍他:“你放心,送我来的车费我会付给你的,不会让你吃亏……”

“谁稀罕你那仨瓜俩枣……”

“秦泛妹妹说的有道理。”

初月扭头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慢悠悠地站起来,撑在围栏上俯视下方。

凌晓想要的太多了。

黎明巴士上,初月一时冲动,用自己的血肉岩浆,换取了秋鸿那小小的后颈皮。

结果,秋鸿痛是痛了,但效果远不及预期。

但自己却给了他一整滴血岩浆,这一滴,对初月来说,自是算不得什么,可这一滴,却能够让凌晓这个皱皱巴巴的脏小子,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干净男人。

初月永远忘不了那天在黎明巴士上,凌晓将嘴唇从地板上的血痕里依依不舍的离开时,他身上那层皴,像裂开的蛋壳一样,新的凌晓血肉模糊地从蛋壳里脱胎换骨地重生了。

他一口一口地舔干净身上的黏液,餍足地砸吧嘴,冲着初月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可初月总觉得,他新生儿一般明亮的眼睛里,装着的全是垂涎。

只一滴就有如此大的效果,初月不敢想,若是再来一滴血岩浆,他还能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滴只是作用在了他的外貌上,之后凌晓将往哪个方向异变,谁都说不好。

初月知道凌晓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秦泛这小姑娘的贪婪,正好撞到了初月的盘算上。

于是她欣然应允:“连同他的那份,都给你,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

“休想!”

凌晓暴跳如雷。

他俊逸的脸上顿时横肉丛生,皮囊下藏不住的地痞气息一瞬间全冒了出来。

他咬牙切齿指着面无表情的秦泛:“你敢独吞!”

又忽然变脸,眼里全是恳切与哀求:“初月……不,主人,主人!你不能这样,说好的,提供线索就有赏……你还说,要留我做谋事来着,我把线索谋来了,你怎么又……又……”

“秦泛!你娘的!敢跟我争!”

凌晓突然又变脸,他身体里好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是原来奸诈的巴士司机,一个是裹着姣好皮囊的主人身边人。

初月几乎要不认得他了。

凌晓跳起来,围着秦泛转圈辱骂,其中间隙还不忘抬起头来阴阳初月几句。

初月倒是不在乎,秦厌却皱起了眉头。

“都是口水……”

她抹了把脸。

凌晓闭上了嘴,也停止了无谓的动作。

他知道,他不可能通过讲道理来拿到到手的情绪值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静,楼上楼下几人,突然谁都没有说话。

有人在等待,有人在观察,有人,在蠢蠢欲动。

谁都有各自的筹谋。

就连门缝里挤出来的浓厚气雾,都渐渐稀薄了起来,一楼大厅里封锁的人群声也音低了下去。

他们累了,不怒不恨了,没有回应的呼喊终究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松手了就没有再握紧的可能。

里面的人没有筹码了,除了无声的等待,他们再没有其他的出路。

外面的凌晓,筹码也脱手了,可他不愿意等待,他要给自己挣个筹码。

秦泛百无聊奈地站着,时而抠抠手,时而摸摸自己空空的左耳,等待着楼上的主人,将一切递到她面前。

初月皱着眉头,俯身望着庭院,等待凌晓的这场闹剧终结。

秋鸿站在初月身旁,背身靠在阳台围栏上,谁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银烛久久没收到初月新的吩咐,于是拎起一把铁锹,给院子里的蔷薇松土。

凌晓突然之间忘记自己骂到哪里了,于是只好语无伦次地扮演一个失语的疯子。

他边骂边绕到阳台下面,站在初月的视线盲区里,停下了脚步。

就是现在,凌晓“纹”着“袖章”的胳膊一箍,将秦泛的脖子锁在了臂膀里。

“咔哒”一声脆响,他听见秦泛的细脖子骨节被撑开的声音。

“情绪值!你最好现在就给我……不然……不然……”他嘴角咧到耳垂,眼睛阴森可怖,“谁也别想活!”

初月淡淡地往楼下看了一眼,不动声色,谁知道那两人是不是商量好的,和之前的人一样,过来骗取情绪值。

只不过,他们的手段更高明。

“随你,”初月轻声说,“她又不是秦厌。”

随即,她又往沙发上一躺,静观这场闹剧。

“她要是死了,你就再无找到秦厌可能了!”凌晓一边后退向上喊话,一边警告端着铁锹靠近的银烛。

秦泛双臂挂在凌晓的胳膊上,面不改色,她好像一个察觉不到危险的旁观者,仿佛凌晓威胁的,不是自己的生命。

“她是秦厌唯一的妹妹,也是她们家族唯一看秦厌不顺眼的人,只有她,才有供出秦厌下落的可能。”

“而我要的,不过是你一滴情绪值而已,你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

凌晓肱二头肌突起,上臂和断肢连接处的疤痕清晰可见,秦泛的小细脖子被抻得长长的,像戴了一圈铜环的长颈族少女。

可她没有长颈族日积月累的基础。

秦泛双脚离地,双腿直直地吊着,不挣扎也不扑腾,好像凌晓吊起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空壳。

也是因为这一点,初月不肯相信这俩人真的能给她带来什么可信的消息。

一个,是多次背信弃义,两面三刀的假同盟。

另一个,是初次见面毫无惧色,反复兜圈子的可疑少女。

她来路不明,仿佛生死也置之度外。

可她自称女巫诶!初月疑虑重重,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死里逃生的巫术没有使出来呢?所以才对凌晓的胁迫毫不在意。

凌晓虽狡诈,可骗术里总是真假掺杂,不会蠢到用一次性的欺骗切断他和初月关系。

一顿饱和顿顿饱,初月相信凌晓同样懂得这个道理。

初月的心开始动摇。

要是四方砖在就好了,她的疑虑一定会被稳稳接住。

她看向身侧,只有那个同样疑云重重的秋鸿。

仿佛察觉到她的犹豫,秋鸿抢先回应。

“不急。”

不急?这话不但没有给到初月安危,反而让她更焦躁了起来。

这是唯一一个接近秦厌消息的机会诶!

而秦厌,是她找出置换之法,回到现实世界最直接的人。

初月不可能不在意。

除了一楼锁住的那一群骗子之外,至今为止,再无其他人前来提供或真或假的情报。

而秦泛,是距离初月想要的信息最近的那一个。

她说她是女巫,她有一只奇怪的耳朵。

秦厌是公认的女巫,她有一只奇怪的眼睛。

同一家族,同样的遗传,很合理嘛!

可她比起她姐姐,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凌晓紧箍着的胳膊松了下来,他拎着秦泛,退到墙院边上,似要逃走。

初月不由得倾身向前,可秋鸿拦住了她。

“不急。”他又说。

回应他的,是初月的一记眼刀和警告:“再说这毫无建树的话,我把你后颈皮烧烂。”

秋鸿后颈一凉,止不住瑟缩。

此时,凌晓折断一只细枝,捋掉嫩叶,露出上面间错的刺。

他要干什么?初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凌晓举起长枝,警告般望向二楼那高高在上的两人,他不再急切地证明自己值得那一滴血露琼浆,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已决定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尚未成年的小女巫而已,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凌晓一手掐着秦泛的脖子,一手轻抚着细枝上的利刺,一个大胆的创意在他的脑海里蠢蠢欲动了很久。

他将把它付诸实践。

他手指抚上秦泛左耳本该在的位置,光秃秃的圆脑袋将暧昧的触碰变得奇怪了起来。

耳道外毫无遮蔽,仿佛一个峭壁上的深洞,可凌晓触手可及。

他抛起细枝条,反拿在手上,将那尖利的刺倒着送进那幽深的耳道。

“你干什么!”

秦泛还未言语,初月先一步大喝一声。

他这是要把秦厌捅聋吗?见她不怕死,开始活着折磨了?

初月推开挡路的秋鸿,越过户外步梯,三两步准备飞奔下去。

“别急。”秋鸿紧跟其后,拽住她的胳膊拦住她。

“你除了这两个字,还会说什么!”

“他身体里有你的一部分情绪值,它们永远都是属于你的,集中精神,你可以控制属于你的那部分……被威逼的主人,绝不能妥协,否则这将是你被人分食的开始……”

初月已经无力听从秋鸿的建议了,她余光所及,凌晓已将整根枝条伸进了秦厌的耳道。

此刻,他开始着手将其往外拉了。

“住手!你要的,我给你!”

初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失去一只耳朵的少女,从她的耳道里拽出血淋淋的带刺枝条。

这不是一刀下去能了断一切的痛快,也不是一勺两勺岩浆可以抚平的伤害。

这是要把一个少女的耳道,送到荆棘里搅拌,直至血肉模糊,碎屑倒灌。

她抢过秋鸿手里的银勺,对准右手腕心,可那里,由于上一次的挖掘留下的干涸还未恢复如常。

情急之下,初月撕开大腿上的裤子豁口,一闭眼、一咬牙、心一横,手握银勺重重落下去……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我燃烧的理由
连载中麦八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