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梦世界的边缘(一)

初月不止一次迷惑,梦我费尽心机找她来是干什么?

在那个火炉一样的房间里,梦我召集脸上长触角的怪女人吓她、伤她,又让她以为自己烧伤了她的小猫,如果梦我跟她有仇,那么,又何必给她留下这火痕,在关键时候总是能救她一命呢?

初月不想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毕竟,按四方砖的说法,她只有两天的时间。

她回头确认四方砖的状态,脚步不敢停。

风吹得她的头发全贴着后脑勺,发丝飞舞遮住她的眼睛。

“他没追过来,很好……”

初月心下平稳很多,可倏的脚下却一空。

她跌了下去。

巨大的气流在她的周身翻滚向上,初月仿佛跌入海里。

云层在她的身下散开,初月像是从高高的棉花垛上掉下来。

她的后腰被柔软的棉花轻轻的拖住,可下降的速度太快,初月找不到一点可以攀附的东西。

耳边是呼啸而上的风声,眼前是不断缩小远去的玻璃宫,鼻腔里是凉丝丝的气流。

初月双手挥舞着,在不断下落的惊恐中试图找出破解之法。

火痕!

它救了初月两次,这一次,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吧?

初月握住自己的右手腕,火痕里的岩浆余温未消,它们依旧裹着血液缓缓翻涌着,只是不再如刚才那样猛烈的喷出火焰了。

她的伤口大抵是懈怠了,无论初月怎么抠它、戳它、刺激它,钻心的触觉快要抢先一步痛晕她了,可依旧无事发生。

初月怕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咬紧牙关紧闭上双眼,认命的接受这一切。

云层原来越厚,风越来越大。

终于,“啪叽”一声,初月跌进了一堆柔软却有力道的、冰凉黏腻的□□上面。

初月侧腰上的火热的伤口感觉到了明显的阻力和凉意。

是谁?救了我?

梦世界的主人,难道是不死的吗?

初月感受得最多的,是腰上背上屁股上肉与肉撞击的麻痛,而不是骨架摔在地面上的阵痛。

她想伸手揉一揉后腰,却触碰到了一层细密的鳞片……

那、是、什么?

仿佛刚刚穿过云层沾染的寒气现在才侵入她的骨子里,初月浑身呆滞,熟悉的触感唤起了她曾经的记忆。

那是她儿时赤脚在湖边玩时,踩到的水蛇的尾巴……

也是她以前写试睡报告打差评后被人盯上,在下一个酒店里试睡时,被人往被窝里塞幼蟒的滑腻触感……

突然她大腿上一阵刺痒,初月不用看都知道,那大概是蛇在吐信子……

她尖叫着爬起来,仿佛踩在热锅上一般跳着脚,大跨步跳着逃命。

身后,是两条大臂粗的蛇身盘在一起,露出纠缠在一起的两头来。

两条蛇不慌不忙,它们似乎明白自己的威慑力,扭着粗长的身体摩擦着细密的鳞片,不远不近的跟在初月的身后。

它们要给这坏了它们好事的女人一点教训。

过往记忆带来的恐惧和恶心一并涌上心头,再加上刚刚她再一次和那黏腻冰凉的触感亲密接触。

初月胃里一阵翻涌,她忍不住放慢逃命的脚步,扑到一边干呕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那两条蛇跟了过来。

其中一条绕过初月,挡住了她逃亡的路,堵在她正前方高仰起脖子与她平视。

而另一条,则在她身后,撕开了它的嘴,露出尖利的毒牙发出嘶嘶的鬼魅声。

又是一声尖叫,这一次,初月不仅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为自己壮胆。

她也大张着嘴,撑起肩背,虚张声势地朝着身后的那只蛇冲去。

不顾死活的,她抡起胳膊猛地一挥,朝着那蛇的七寸砸去。

可那蟒蛇,哪里是初月的小胳膊能砍动的,只见它蛇头灵活一摆,竟顺着初月的胳膊缠绕而上,直冲着她伤口未愈的脖子而来。

初月眼疾手快,她撇过脖子伸出右手,奇迹般地掐住了那蛇的脖子,紧接着一扯一拉,试图将它甩出去。

无济于事,那蟒蛇紧紧缠在初月的胳膊上,它浑身的肌肉层层收缩挤压,初月的左手肉眼可见的乌青了起来。

非但如此,另一条挡在前路的蟒蛇也慢悠悠地绕过来,准备快速结束战斗,继续它们的温存时刻。

于是,初月眼睁睁地看着左手慢慢失去知觉,右手抓着蟒蛇的脖子也不敢轻易松手,而她的脚下,另一条蟒蛇漫不经心地,像在游乐一般,缠上了她的小腿。

初月的双腿本来胯步立着,但她脚边的蛇却追着她逃跑的脚步,一圈一圈的绕过她的双腿。

接着,缠绕,盘旋,收紧,上爬。

伴随着腿上酥麻难忍的摩擦声,初月感觉到自己的双脚正在不受控制的并拢,那蛇的身体缠绕着她的腿,迫使她的下半身如一个粽子般被紧紧包裹。

大地上,初月两脚刚刚站立的地方,两条深深的划痕刻在地上,那是她曾经拼尽全力对抗过的印记。

她的抵抗没有持续太久,不出多时,初月的腿就已经如X形般,被挤压得不成样子了。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初月的双腿也终于失去了对峙的力量。

于是乎,她如同一具周身被布条紧紧缠绕的木乃伊一般,笔直如木桩轰然倒下。

初月摔倒在地上,她的脚踝相抵膝盖相依,双腿的骨头在蛇身的收缩下,不住的挤压摩擦。

她几乎已经听到了膝盖骨面变形裂纹的声音。

但是,即便两方力量如此悬殊,初月也依旧保持着手抓另一条蛇脖子的姿势,她不服输,也不想乖乖做奴隶,更不想做别人的盘中餐。

此刻初月对生的渴望,一瞬间克服了她对蛇的恐惧。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初月紧急复盘着现在的情况。

三方对峙。

一蛇死缠着她的左臂,她虽没法抵抗但也终究没让它好过,她的右手依旧不死心地死掐着蛇的脖子,控制着它的尖牙与自己身体的距离。

初月还剩一只右臂可以动。

另一条蛇控制着她的双腿,却又仅仅只是控制着她的双腿。

初月虽已倒下,无法走动,但腰背依旧可以蠕动,她还有力可用。

局面可以翻转,初月依旧有存活的希望。

她一边撑着双腿努力和蛇对抗,一边寻找破解之法。

要是从四方砖那逃出来的时候,带上他的弯刀就好了。

手边若有个趁手之物,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正这么想着,初月挣扎中,双脚竟磕上一块硬物。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石头。

这么小的石头,够干啥的呀?

初月失望地叹气。

但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再做另外的选择,两条蛇正在不断的用力收紧它们的身体,再这样下去初月的腿和胳膊都要保不住了。

到最后,她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目前的状况,好的是初月腿上的蛇暂时没有咬她的预兆。

坏的是,看起来那条蛇是想把她活活勒死。

初月有一刻甚至感谢蛇的残忍,若是它想要来个痛快,一口咬下来,初月怕是早已殒命了吧!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石头,有总比没有好。初月心下思量。

于是她像一条蠕虫一般,靠着腰背的力量,不断的旋转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让自己还抓着蛇的右手,靠近那块石头。

似乎察觉到了初月的心思,她腿上的蛇突然嘶吼起来。

在她的胳膊即将手碰到那块石头的时候,大腿上突然传来一阵持久的、剧烈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蛇的尖牙已深深扎进初月的血肉里。

冰冷刺痛的牙尖与她温热的骨血相交融,有一注清水一般的液体注进了她的体内。

蛇的毒液开始在初月的身体里游走。

该死!

初月咒骂一声,同归于尽一般,她抓着蛇脖子的右手就生生的朝那块石头砸去。

干不死你们两个,我总能拉一条下水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初月对大腿上已经没有补救余地的伤口不管不顾,而是右手一下一下的,将那蛇头捣毁在坚硬的石头上。

它的尖牙被磕掉了,毒液喷了一地,初月闭上眼睛躲避这有毒的液体。

紧接着又是几下猛烈的撞击,蛇眼被捣成了空洞一块。

它仰头长鸣,光秃秃的牙齿和面目全非的蛇头,令初月一时之间忘记了恶心,反而振奋于对战成果来。

初月咬牙,一鼓作气,握着那湿冷黏腻的蛇头,死抠着密集的鳞片,高扬起右手,将那残存一口气的蛇砸在了石头的尖角上。

在那最后一次的撞击之后,初月的左手臂终于重新有了知觉。

于是,三方对峙变成了两方对峙。

初月以大腿负伤的姿态,先胜一局。

她大腿上的伤口已经被蛇咬了个稀巴烂,而她手上的蛇头也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一个伤口抵一条命,值了!

至于她什么时候会毒发,那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情了。

眼下初月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了她腿上的蛇上。

“轮到你了。”

初月嗓音嘶哑,眼睛里含着杀意,她亲口宣告着另一条蛇的死期。

她扯开左臂上松松垮垮缠绕着的死蛇尸体,扬手扔在一边,匍匐着捡起她唯一可用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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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燃烧的理由
连载中麦八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