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何妨色魂与

凌青鹭挣扎着想要起身,被周云淡轻易制服,男人拉过他的胳膊绕到自己肩头,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将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带着他跌跌撞撞朝屋里走。

周围一个下人也没有,想必是下人们都被提前嘱咐过,可见周云淡早有预谋。

凌青鹭放弃了挣扎,虚弱地说:“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我、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无碍于你的大局……”

周云淡干脆将他打横抱起,快步走进了屋里。两个青年都人高马大,凌青鹭的身材也丝毫不弱,却只能无力地蜷在周云淡臂弯里。

进了屋,将他放在床上,周云淡走回去拴上门,又坐到床前看着他。

他微凉的指尖带着迷恋抚上凌青鹭的面颊,让后者心头一颤。

周云淡说:“我也不愿如此,可惜没得选了,虚假的和睦终究要撕破掉,我终究要和你的主人走上对立面。本以为还有时间和你继续做知音,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赵和提出的条件太优厚,我拒绝不了。”

凌青鹭心惊肉跳,“这同你药倒我有什么关系?你……”

他眼睛蓦然瞪得溜圆。

一个炙热的气息覆到了唇上。

柔软的,湿润的,滑腻的。

周云淡的气息。

覆盖在他的唇上,赧然颤抖了几下,才放开胆子,从唇角揉到唇峰,辗转流连,呷住唇瓣轻吮。不久便探出了舌头,在漂亮的唇峰上来回描摹,撩拨着两片软肉,撬入齿间,玩弄唇珠。

酥麻,刺激。

激素流彻四肢百骸,瞬间制住了凌青鹭,让他居然没在第一时间反抗。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凌青鹭听到自己的心跳,快到让他浑身发慌……还混杂着周云淡的,两个男人的心跳雄健有力,完全重合,以同样的频率饥渴躁动。

周云淡的吻技迅速熟练了起来,不断变换位置,叼起他的唇瓣激烈吮吻。他的气息侵入了凌青鹭最敏感的领地,危险,强横,让人欲罢不能。

凌青鹭心尖颤抖,头皮发麻,剧烈的感觉在胸膛里冲撞不停,让他不想反抗……直到周云淡忘乎所以地解了他的衣带。

他猛然挣开,一把将他掀翻,狼狈地滚下地。

冲到桌子旁边,抄起茶壶就朝那人砸过去。

茶壶被男人抬起护住头脸的手臂弹出,咔嚓一声碎在地上,周云淡放下手,大吃一惊。

“你没中蒙汗药。”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凌青鹭胸膛剧烈起伏,难以平息。堂堂皇帝被一个反贼压在床上亲得意乱情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我就不该将计就计陪你演这一出!周云淡,你完了,你完了!我说将缁衣卫送回家过中秋,你也信?你没注意他们腰间的红锈刀吗?只有缁衣卫最初的一百人才可以配红锈刀,他们全是孤儿,哪来的家人可以团聚?你脑袋真是生锈了,连这么简单的搪塞都听不出来!现在缁衣卫已经包围了周府,解决了你府上所有护卫,你就等着在这里被关到老死吧!”

他脸色羞红,衣衫不整,口中说着足以威胁的话,却让周云淡更加心馋。

同时,周云淡意识到:“你怎么是这样的反应?两个大男人,你该错愕,你该完全不能理解才对,你怎么、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亲你?”

凌青鹭忙道:“住口!”

周云淡从床上站起来,走近他。

“你没忘……你全都记得。”他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明悟。

“一个月前,我趁你醉酒偷偷亲了你,那天早上醒来,你什么都记得,却仍是如常地舞剑,如常同我打趣,甚至……甚至和我亲密无间地厮混了一个月。”

“又或者你既不是忘了,也不是记得,只是没见过这种事,所以懵了。在那以后的一个个夜晚里,你会反复品味那个月夜,然后慢慢回味过来:那天晚上亲你的男人,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情不自……”

“够了。”凌青鹭道,“别说。”

“晏灯。”对方踏前一步,激动地拉起他的手,“和我回鲁东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知道你对梁帝忠心耿耿,但你何不为了自己活一次?”

凌青鹭冷笑道:“我为他而活,就是为自己而活。”

周云淡失落道:“他对你就如此重要?”

“……蠢货。”凌青鹭骂道,“要是今天我不慎中了你的招数,你待如何?把我绑到鲁东吗?”

“何止绑你,还要把你关起来,不准见外人……可惜差一点就得偿所愿,你对我竟防备至此。从前抵足而眠也是寻常,现在连饮我的酒都不肯吗?”

凌青鹭嗤道:“怪谁?”

周云淡无言以对。

“有句话你说对了,某人必须被关起来,一个外人也不准见。想来你也不会意外,早在做下那种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层后果了。野心?还是收收吧,周府的院落也不小,足够你了此残生。”凌青鹭说完,走向房门。

周云淡自知无力回天,只是仍有不甘,在他身后喊道:“我和凌青鹭相争,是我和他的事,我和你相知,是我们两个的事。你为什么非要把他的事横在我们两个中间?是,你是大梁的忠臣,是皇帝的心腹,那我呢?连一点点位置都没有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至少有一刻,别去管狗皇帝,别去管大梁?”

他拉住他的手,最后说道:“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剩一样所求,你能不能继续像从前那样待我?至少在我们独处的时候,就只有我们,不要有外界的事,尤其是……不要有凌青鹭。”

凌青鹭震开他的手,回身说:“你我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没有凌青鹭。”

周云淡平生第一次尝到妒忌到疯魔的滋味,他前所未有地深恨那个狗皇帝,若不是他,晏灯又怎么会对他这样?

哐当——房门被破开,十数名缁衣卫飞速冲了进来,围住周云淡之后,见凌青鹭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

那领头的跪下去:“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凌青鹭仍看着周云淡。

后者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走上前,一脚踢在他腿弯处,让他重重地跪在地上,跪在自己面前。周云淡整个人沉浸在惊愕里,竟任他施为,没有反应。

狠狠钳住周云淡的肩膀,皇帝俯身,居高临下地告诉他:“因为,我就是凌青鹭。”

他的双唇一开一合,红艳欲滴,是跪在他身前的男人的杰作。

周云淡抬头,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第一时间想的竟是,明明刚才还在床上缠吻……

他脸上渐渐露出费解,露出后知后觉的撼动,露出迟钝的恍惚。

“朕——”凌青鹭再度压低身子,如墨的青丝自身侧倾泻而下,他盯着周云淡的双眼,“就是这三百年梁室的皇帝,就是你口中的必亡之君。”

“周少将军,你不服,没关系。朕不需要你的臣服,只要你用这双眼睛来见证。”凌青鹭的手捏住他的下颌,猛力一攥,迫使他面庞抬起。他冷冷的、毫无波动的声音,灌入周云淡耳畔,让他心神摇荡。

“你有恃无恐,朕确实杀不得你,可你活着一天,就要用这双眼睛见证一天。见证朕是如何匡扶社稷,挽救国祚。见证朕是如何横扫你周氏余孽,荡平天下众贼!见证朕是如何开辟盛世,为大梁改一个天,换一个地!”

“朕不但要救亡,平贼,治世,更要逆天,改命!你说三百年一个兴替,万世不移。你说朕是在负隅顽抗垂死挣扎,枉顾天下苍生。你说把这江山让给另一个王朝,把这龙椅让给你来坐,才是得保太平的正理。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看看三百年到头是否如你所愿,看看天下苍生会对谁感恩戴德,看看朕的王朝将走向何等辉煌!你就好好看着朕,是如何去做你做不到——你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周云淡,你这等庸人,也就只能依着规律而行。朕与你不同,朕要打破规律,要让这个天下,依着朕的规律而行。”

“你说改朝换代才是救世之道。可是周少将军,你的道,也只能救三百年。”

“朕,要救三千年。”

扔下这句话,凌青鹭便撒开了手,直起身子,转身就走。

“起来吧,”他淡淡地吩咐那几名缁衣卫,“着人看好周府,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属于皇帝的威严,终于散溢出来,不容忽视。

“是。”几名缁衣卫齐声应道,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

徒留周云淡,仍怔怔地跪在那里。

屋门合上,院门合上,周府的大门合上。

层层叠叠的围墙里,周云淡知道,那个身影正在渐行渐远。

他蓦然想起了两人的初遇。那时他狼狈地躺在泥坑里,青年端坐在高扬的马背上,下一秒就会用踏落的马蹄将他胸口洞穿。

与今日同出一辙的高高在上,风仪凛然。

彼时,他心中只有一腔凶残,叫嚣着要这年轻的将军在这里折戟,摧损官兵一员勇将。

可现在……

世间怎会有人,如此的令人心折……

晏灯是皇帝。

他竟是皇帝。

原来晏灯和凌青鹭是同一个人,在北宁城战中同他博弈的是他,在鲁东同他博弈的也是他。原来他此生最大的对手是他,此生认定的相知之人也是他。

原来他要谋夺的,就是他的江山,他的皇权……

意外吗?当答案摆在眼前时,才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除了这个化名,几乎未曾掩饰自己。一模一样的生辰,总是离奇消失,贵气优雅的举止,一看就出身不凡……

未曾怀疑,只因太难以置信。

谁能相信,一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在进入难民营地前,会特地弄脏自己的衣服?

谁能相信,一个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愿意面朝黄土背朝天,将汗水一滴一滴坚实地砸在土地里?

周云淡朝后一仰,躺在地板上,望着空荡荡的房梁。

心脏快跳出胸膛了。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凌青鹭这阵风,从无意间的穿堂而过,到在心底呼啸盘旋。

现在,已经席卷整个世界,占领了他的心脏和大脑,裹挟了他的眼耳鼻舌身意,让他满脑子满心田全都是他,彻底沦陷,再无脱身之机……

周云淡一巴掌捂住自己的眼。

可惜。

他知道了,自己再也放不下。

也知道了,大概永远求不得。

·

宽大的轿辇里,凌青鹭靠坐在后方,闭着眼神游太虚。

他手里捻着一张纸条。

是那张花笺,不知何时,周云淡又塞回了他的袖子。

笺上的幽香至今未散,看来是精心熏了很长时间。

那个像情诗、实为字谜、可终究还是情诗的似是而非的句子,将一串蜿蜒的心迹永远留在纸上。

轿辇经过风雨桥,凌青鹭终于朝外看了一眼,正看到桥边那块老朽的石刻。

碑上刻着桥的故事。风雨桥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妇出资修建的,寓意美好,两人并肩从桥上走一遭,就能共担风雨,甘苦一生。

周云淡有他的小心思。下桥的时候,明明原路返回才是近道,他却引着凌青鹭从头到尾走下了桥,以至两人不得不从别的路渡河返回。

凌青鹭看破,却不能说破。

……如何说破?在那狗贼已明确表露反意之后?

这张花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满纸都是荒唐。

……近来和那狗贼的一切,真的荒唐。

然而,凌青鹭行经风雨桥,却忍不住做了一件更荒唐的事。他从车里翻出文房四宝,在花笺的背面,那字谜旁边,又书了两行字。

写完,他闻着花笺的香气,下意识将其往唇边凑了凑,最后完全贴在唇上。

等凌青鹭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连忙将那张纸扔了出去,脸上红得火烧一样。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忙将花笺捡回来。然而已经晚了,当中那个“色”字上,未干的墨迹精妙地将半枚唇印捕捉。

凌青鹭提笔,意图重新描摹,半晌又放下。其实有些事,再明显不过,何必掩饰。

他把花笺放进信封,招来一名缁衣卫,让他送去周府。

信封里,那串蜿蜒的心迹旁边,又添了另一个人的心迹。

偏入殊途,枉费情投意合。

若能同归,何妨色授魂与?

今天就这一更,别等,我在努力把更新时间提前

----

主角掉马后,普通反派:卧槽居然是他?阴险狡诈!

周:他好帅我好爱,啊我不行了

----

普通反派的定义:频繁找主角麻烦并被主角打脸。

有出息的反派:频繁找主角麻烦并被主角打脸,最后把主角狠狠办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0章 何妨色魂与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我靠学术称霸两个世界
连载中量子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