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读书声犹如钢琴上跳动的音符。
当第一只小鹅从鹅妈妈的羽毛里探出灰绿的小脑袋，开始四处观望时，夏洛第一个瞥见了他，并发布了一个声明。
“我相信，”她说，“我们中的每一位都将高兴地获悉，经过四周的不懈努力与耐心的等待，我们的朋友母鹅终于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小鹅出世了。请让我在这里衷心地表示祝贺！”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母鹅点点头，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公鹅说。
“祝贺！”威伯喊。“一共有几只小鹅？我只看见一只呀。”
“有七个，”母鹅说。
“太好了！”夏洛说，“七是个幸运数字。”
“这可与什么幸运无关，”母鹅说。“这需要很好的筹划和辛苦的劳动。”
亚图姆惟妙惟肖的语气和巧妙变幻的声线在病房里上演着一出充满童趣的戏剧。
木马坐在病床的另一侧，已经完全沉浸在亚图姆的声音描绘的那个农场里。
“叮叮”的铃声响起。
木马拿起手机，小声道：“什么事？”
“什么？”木马惊讶。
亚图姆声音一顿，念完一句话后合上了书。
“怎么了？”亚图姆问道。
木马眨了眨眼，“有个玩家在用“天地创造”号进行游戏的时候突然系统崩溃了，他被强行退出游戏，之后他想再登录系统，却发现他的账号数据已经全部清空了。他好像花了很多钱买装备，账户里还有一套稀有卡，现在他正在网上发疯，骂乃亚公司把质量不合格的产品售卖给玩家，草菅人命、唯利是图。”
亚图姆勾起嘴角，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惬意。
“是吗？那让宣传部那边添把火，他不是很喜欢利用舆论吗？让他也好好尝尝被人骂的滋味。”
木马笑嘻嘻地点头，“好。”
木马发了个短信，把手机放下。
“不过乃亚应该会帮这个玩家恢复数据，就算恢复不了，应该也会补偿他的。”木马道。
这种小事故估计只能给乃亚捣捣乱，但应该也没什么更大的影响了。
亚图姆站起身，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颊。
看着木马嘟起的嘴，亚图姆笑道：“不早了，快回家吧，明天再过来。”
木马也得知海马在好转的消息，听了亚图姆的话也没像以往那样舍不得走。
“嗯。”
木马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到手机上矶野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喂。”木马把电话拨回去。
“副社长。”矶野道：“昨晚“天地创造”号又出现了一批玩家被强制退出，之后他们的账号数据也一样都消失了。”
木马愣了愣，含着牙膏，口齿不清地道：“一晚上吗？”
“对。”矶野看着论坛里群情激愤的玩家，“现在“天地创造”的玩家都在关注这件事。”
木马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游戏设备当然会故障，所以他昨天听到有玩家被强制退出时并不惊讶。这是游戏舱设定的安全机制，当系统判定设备出现故障无法解决时会为了保护玩家，强制玩家弹出游戏。
不过这种应该是小概率事件，并且玩家账号里的数据也不该丢失。
“我马上到公司，你多派点人在网上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木马莫名有些兴奋，“暗次元”号没有这样的事故，他多少有点看热闹的心态，而且如果这不是个例，那乃亚就有大麻烦了。
当坐在办公桌后的木马在热搜上看到#天地创造游戏舱故障#的词条时，乃亚已经焦头烂额。
事实上昨晚那个玩家并不是第一个遇到故障的玩家，之前也出现过两个资深的游戏玩家被强制退出、清空数据的事故，那两个玩家都是粉丝众多的up主，他们私下联系乃亚的公司，乃亚想办法根据后台的记录为他们重新开设账号、恢复了数据。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被强制退出、清空数据的玩家越来越多。
乃亚心里隐隐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可能。
“找到共通点了。”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将报告递给了乃亚。
乃亚连忙翻开报告，一行一行浏览起纸上的信息。
“是游戏时间。”乃亚喃喃道。
研究员面色难看，“是的，在游戏时间累计超过480个小时后，游戏舱就会故障或者说重启，系统会自动弹出玩家，清空数据，就像手机被格式化。”
游戏舱由于是通过刺激人体脑电波让玩家体验全息网游，因此对设定了时间上限，成年玩家每天的游戏时间限制是8小时，未成年玩家是3小时。之前那两个up主为了讲解视频，从购入“天地创造”号每天都会在游戏里待满8个小时，而从昨晚开始，陆陆续续有玩家开始达到这个时间线。
“有查出问题在哪吗？”乃亚追问道。
研究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应该是芯片源代码的问题，但这部分我们无能为力。”不是他们的设计，他们当然解决不了。
果然！
乃亚手里的报告书被揪成一团，“能不能想办法先拖一段时间。”
研究员摇摇头，“不行，即使我们能为每一个玩家重新开设账号、恢复数据，等下一个480小时后，他们会再次被强制退出然后清空数据。”
看着闹哄哄的办公场所，乃亚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空洞和茫然。
投诉的玩家在不停的打电话进来，每一台电话机在被放下的那一刻就会再次响起，那铃声在乃亚听起来仿佛是催命的符咒。
身后一个人小声道：“KC的游戏舱没有这个问题，他们的“暗次元”号开售时间还在我们前面。”
“还没联系上吗？”乃亚问的是那个被他收买了的游戏部部长，至少他曾以为他是真的被收买了。
大泷修三摇摇头。
“你们干的好事！”乃亚再也忍不住把报告书扔在他们身上，“你们不是说一定没问题吗？”
到了这个时候，乃亚要是还想不明白他就真是个白痴了。
从他把手伸进全息网游游戏舱设计技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一脚踏进海马濑人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陷阱里。海马濑人算准拿到那些资料的人已经没有充裕的测试时间，而急着和KC抢夺市场的他也没耐心去慢慢测试游戏舱，因为他早已笃定他从KC游戏部部长手里买来的资料不会有问题。
大田宗一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想办法吧。”
大泷修三擦擦额头的汗，“是啊，要是解决不好的话，玩家肯定会要求退货，说不定还会集体诉讼要求赔偿，没有销售出去的游戏舱也要烂在手里了。”
“怎么解决…”乃亚闭上眼，“那个亚图姆比石头还硬，之前KC降价销售的时候我就找过他，他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愿。”
“总要试试的。”
再度踏入KC，乃亚看着KC员工落在他身上带着嘲讽的眼神，心中滋味难辨。
他第一次到KC，高调亮相，收获无数惊讶和震惊的目光。
第二次他到KC，满怀壮志想要入主KC，结果在股东大会上败走。
第三次，他离开KC时带走亚图姆给他的一句警告，当时他犹自不以为然。
然而，今天当他再度踏足KC，他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心气了。
不过，被引入KC社长的办公室时，乃亚心还是跳了一跳。
看到办公桌后坐着的是亚图姆，乃亚发现自己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亚图姆当然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不屑地轻笑一声。
“怎么？你一直想打败他，结果现在到了认输的时候却连面对他的勇气也没有吗？”
“我还不一定会输，如果我的团队能修复游戏舱强制玩家退出的问题，我就还有机会。”
亚图姆冷笑一声，“那你今天又何必上门求我？”
这段对话给人的感觉似曾相识，然而此时已经攻守易形。
亚图姆淡淡说道：“我不懂技术，但我可以告诉你，既然海马敢把那份资料送到你手上，你就一定解决不了。”
乃亚的脸慢慢涨红，来之前，他就和对自己说他是来求和的，不论亚图姆说什么，都要克制住。
然而，海马濑人或许就是一根深深扎在他心里的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无法接受他输给海马濑人的事实。
“我是输给了他，可那是因为他有我父亲留给他的KC。”
“现在的KC真的还是你父亲在时的KC吗？”
乃亚脸色微沉，“至少他起步的资源是来自我父亲。”
亚图姆摇摇头，“你错了，没有你父亲和最初的KC，他一样可以走到今天。但是没有他，KC绝对不会成为今日的KC。”
乃亚撇过脸，“以你跟他的关系，你当然会替他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亚图姆神情坦然，仿佛他说的的确就是真心话。
乃亚满脸的不甘心，“我查过他在遇到你以后的确变了，你现在会偏袒他，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对你无微不至。但如果你遇到他的时候，他像对我父亲那样肆意伤害你或者你的亲人和朋友，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亚图姆缓缓站起身，眉梢挑起，紫红色的眼眸里似乎有着最纯粹的战意和火光。
“我会。”
和乃亚遥遥对视，亚图姆傲然道：“不仅我会。易地而处，他也会。”
“如果立场不同，那便没有退缩的理由。”
“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对待他的吗？”亚图姆眉宇凝沉，“或许对于你来说，刚三郎是一个父亲。但对于他来说，刚三郎从小虐待他、利用他，他虽然名义上是海马的养父，但他从来都不是海马的亲人，他和海马之间没有过亲情，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益和算计，他们一直都是仇敌。”
“当面对敌人时，从来就只有成王败寇！”
亚图姆微微抬起下颚，眯起眼，“刚三郎和海马之间从来无关亲情，只有胜负。”
“当年他们二人争斗的结果是海马胜了，刚三郎败了，仅此而已。”
亚图姆在乃亚惨淡的脸色中，冷声道：“海马不欠刚三郎什么，他也不欠你的。”
“海马濑人从来都不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