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桌上放着一只白瓷碗，盛着清清淡淡的白粥
亚图姆慢悠悠地剥开蛋壳，似乎心情很好。
桌上的手机断断续续地震动着，一只胖乎乎的鸽子在窗台外探头探脑地看他。
亚图姆就着这噪音喝完粥、吃完早饭，终于纡尊降贵般地拿起响了十来分钟的手机。
电话那端只有粗喘的呼吸声。
亚图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淡淡道：“不说话我就挂了。”
“你是不是疯了？”电话那端的乃亚双眼赤红。
没办法，除了这句话，乃亚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从他决定跟着KC降价的那天，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那天之后他的确成功地让KC部长集体反对KC的降价销售策略。
木马在KC没有树立起海马那样的威信，他不得不考虑这么多部长的反对意见。KC已经满是外患，不能再内乱。
“副社长，我知道你是想全力推“暗次元”号，可是你这种做法会让KC被拖死的。”
“副社长，KC不止游戏部，游戏部也不止“暗次元”这么一个项目，我们还有其他业务，现在集团资金链已经很紧了，这样下去，其他项目也要受影响。”
“副社长，不卖“暗次元”号，KC也不会垮。但再这么往里贴钱，KC就真的撑不住了。”面前的人犹豫了一下劝道：“我知道现在KC最大的股东是亚图姆，但他从来没管理过公司，你不能什么都听他的。”
木马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是，没有“暗次元”号，KC也不会怎么样。可是“暗次元”号是哥哥的心血，是他的梦想。
看着面前一张张忧愁的面孔，木马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在担心KC，他们在哥哥昏迷后也坚定地支持了他，他不能无视他们的意见。
“让我考虑一下。”木马听到他的声音说道。
木马跌跌撞撞地回到办公室，他不想放弃“暗次元”号，可是…
桌上的电话响起，木马拿起电话机。
“喂。”
“是我。”亚图姆道。
木马不知怎么地有些慌乱，“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他还没做好决定，他不想让亚图姆知道他已经在想着否定他的计划了。
“矶野都给我说了。”亚图姆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你知道了？”
亚图姆笑道：“木马，不要慌，只是钱的问题而已。之前筹集资金收购股份的时候，我这边还有些没有用完。KC可以接受投资，把这笔钱专款用在“暗次元”号这个项目上，这样就不用动用KC其他项目的资金了。”
“不行！”木马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那样如果这个项目最后失败，你的钱就真得拿不回来了。”之前木马没有阻止亚图姆收购KC股份，是因为只要KC还在，股份还在，亚图姆的钱就只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资产而已，亚图姆并没有实际上的损失。
但是投资给项目则完全不同，一旦“暗次元”号项目失败，亚图姆的钱就真得是没有了。
亚图姆轻笑一声，“木马，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失败，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海马。”
“木马，我们不会输的。”亚图姆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之后因为“暗次元”号不再需要动用KC的资金，自然公司里也不再有反对的声音。
而乃亚那边却是另一幅场景，他质押了KC股份换来的资金全部投入到工厂里。然而KC股价被他一番舆论操作下本就处于低位，银行评估后放给他的资金量完全不及他的预期。
之后和KC的价格战更是越发疯狂，不论乃亚这边定价几何，KC都会跟着调整“暗次元”号的售价，始终保持的比“天地创造”号价格低，并且KC还会向前期的买家赔付差价，“早买早享受，不用等折扣”的戏言在众多游戏玩家中疯狂传播，这种给早期购买游戏舱的玩家补差价的做法，实实在在地给KC赚到了一大波好口碑。
啥？社长人品有问题？是个同性恋。
你看见的？有证据吗？还是他承认了？
就算你看见了！跟我有关系吗？我只是买个游戏机，我还要管这个公司社长是干什么的、和谁谈恋爱？那以后玩个新游戏不是都得查查开发人员的简历了？吃饱撑的吧？
在最直接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还会在意之前那些似真似假的舆论。以至于早期不少购买了“天地创造”号的玩家想要退货，乃亚公司不得不和KC一样向这些玩家支付差价。
不过一个多月，乃亚已经撑不住了。
他终于意识到价格战就是一个无底洞，他根本耗不起。
在度过又一个不眠之夜后，他终于忍不住打通了亚图姆的电话。
“你是不是疯了？”
“你只有这些废话要说吗？”亚图姆语气微凉。
乃亚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是的，事到如此，他何必再绕弯子。
“这样下去，对你、对我，就算对KC也没好处。”乃亚不知道木马是从哪引来的大笔投资，但他直觉和亚图姆脱不了关系。
“你可以收起和KC在全息网游市场争锋的念头，老老实实卖你的机器和游戏。”
乃亚一滞，亚图姆说得对，他其实不用和KC拼价格战。现在市场上对全息网游游戏舱的需求很大，只要他减少出货量，完全可以慢慢将剩下的游戏舱卖掉，KC剩下的市场也足够他赚回这段时间赔进去的钱，只不过那样也就相当于放弃和KC在全息网游市场争霸。
可是，他怎么甘心？他也并不是一点投入都没有，他不愿意拱手将全息网游霸主的名头让给海马濑人。在他看来，全系网游市场就是他和海马濑人的战场，他怎么甘心认输？如果他退了，未来游戏界盘点起全息网游历史时，“暗次元”号会永远压在他的“天地创造”号上。
乃亚还是想劝服亚图姆，“我们游戏舱的设计在全行业里领先，根本不需要折价销售，只要我们联手重新定价，很快就能把之前贴进去的钱赚回来，盈利也不是问题。”和KC联手定价，那么两家就可以平分市场。虽然是他先示弱了，但至少也不算他输。
亚图姆默了默，“我们的游戏舱…”
乃亚以为亚图姆心动了，眼里闪出光芒。
“对，只要…”
“你真是厚颜无耻！”亚图姆厉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个满是讥讽的弧度，“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从海马濑人那偷来的技术和设计。”
乃亚像是隔空被亚图姆掌掴了一巴掌，他握紧拳头，梗着脖子。
“那又怎么样？他自己管不住手下的人，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亚图姆深深呼了口气，“那就继续吧，看看你能撑多久。”
乃亚听了他的语气，声调都变了。
“你这是何必，就算海马濑人醒着他也不会认为你做的对，没有商人会做赔本的生意，只要有利益，仇敌也能化干戈为玉帛，更何况你我之间根本没有恩怨。这场价格战赔的是我的钱也是你的钱，你冷静下来想想清楚。”乃亚苦口婆心道。
“我乐意。”亚图姆一字一顿道：“再提醒你一次，我从来都不是商人，我是个演员。”所以他可以不计得失，只看成败。
亚图姆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乃亚呆了一秒，狠狠抓着头发。
亚图姆根本就不具备一个成熟商人的思维，他完全说不动亚图姆。
乃亚看着面前的报告书，其实这么久，他的“天地创造”号并不是没有收益。游戏舱的确不是他的研究，但内置的游戏却是他多年的精心设计。虽然游戏舱一直在赔钱销售，但游戏收益却在稳步增长中，现在舍得花钱买游戏舱的玩家大多数都不吝于在游戏过程中充值消费。
乃亚相信只要他等到那个收支平衡点，他就能撑下来。
“那就继续吧，看看我们两谁会先倒下。”空荡荡的办公室内，乃亚自言自语道。
亚图姆挂了电话，走进病房。
“怎么样？”
医生满脸喜色地看着他，“脑电波活跃度真的在增强，不是错觉，我看他是真的快醒了。”
亚图姆眼眸微亮，“那就好，最近麻烦你们多用心。”
“应该的，真是不容易。”医生摇摇头，“其实他的手术很成功，之前一直没有意识才是怪事，像是他自己不愿醒过来一样。”
亚图姆微微垂眸看向床上的人，“可能是他太累了，想休息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能醒过来就好。”
医生点点头，“是啊，躺了这么久，对肌体总是有伤害的，等他醒过来估计还要复健。”
亚图姆送走医生，坐到海马的床边，亚图姆点了点他高挺的鼻子。
“是不是知道麻烦事快结束了，所以才愿意醒了。”
看着那张双目紧闭的脸，亚图姆慢慢勾起嘴角，温声道：“海马濑人，你该醒过来了。”
窗外晴空万里，天高云淡，真是个绝好的天气。
等社长归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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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