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都收着,登记在册,在把绣好的娟子给陛下送去,还有给皇后娘娘的簪子,先送陛下皇后,说我过几日去给他们请安,再去我那挑几件能送的画给五皇子送过去,说是谢谢他。”
如今她真是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怕是要做到面面俱到才好,冷不丁像今天一样遭人暗算。
来时不过半年,她的心境竟是这样了嘛,裴烟不禁自笑道。
像是个老人似的,果真经历一场大事人都是会变得。
这里里外外的伤好快一个月了,飞音阁也不再热闹了,眼下竟是要过年了呢。
宫里趁着年前与众臣子操办了一番。
“姑姑,衣服多穿些,莫要再去院里的秋千坐着了”绿意自从裴烟受了伤,越发唠叨起来了,好在裴烟已经习惯了。
“再过个几天便除夕了呢,好快啊”宴上的烟火已经开始放了,裴烟抬头盯着看,没想到这个世界竟也有烟火这种东西。
“何似烟火这般好看,竟让姑姑,酒也喝得不安心。”
魏毅倒是从没有从这热闹离去,还是隔三岔五地来与她下棋。倒是魏珏除了那日派人来送了回礼,便不曾踏入裴烟的院中。
“玄一,你父皇对你好吗?”
不知为何魏毅听得这话赶忙一拜道:“姑姑!切莫大言!”
绿意也劝:“姑姑!”
裴烟惊了!瞪大了双眼,好看的眼睛被映上了火光叫人好不生动。
“我不过就随口一问罢了,为何这般的小心翼翼”裴烟不屑但心里也没底。
“姑姑!”绿意再声叫道。
魏毅也有点慌:“姑姑,父皇自是很疼我的,只是这父皇还在旁边呢,您好歹也不能让我说实话的机会也没有啊。”
主位的魏山不知何时看向了此处,看样子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脸上带着慈祥不能再慈祥的目光。看上去再说:好小子好好说啊,不然哪天给我知道你在背后说我坏话,我定了饶不了你的意思呢。
魏毅举着意味颇长地看了一眼皇帝,然后…一饮而尽:父皇 ,儿臣先干了。
看得魏毅的生母元妃是一愣一愣的。她的傻儿子,又干了啥事?
只好端着酒杯起身道:“臣妾,再次祝愿陛下,娘娘以及各位大臣,阖家欢乐美满幸福。”
裴烟被逗笑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在深宫里养出了个这样皇子了。
“姑姑”绿意提醒着裴烟,示意她不能笑得太放肆,七皇子眼巴巴看着看着呢。
裴烟敛了笑:“绿意,你是越来越啰唆啊。”
“哎哟,我好郡主,您可少喝点吧,您的伤才好不久呢”虽然嘴上说着,身体却是诚实倒着杯。
“嗯,话说,你一皇子与我同席,不怕御史参奏啊。”
“嘶~姑姑,你讲话忒没意思了,我不跟你玩了”说完起身哼地一声走了。
裴烟与绿意笑着。
裴烟没看过这皇宫的歌舞,现在看着竟是津津有味。
不知何时身旁坐了个玄色衣裳的,绿意想上前叫住裴烟,却被眼神示意拦下了。
裴烟回过神来着实被吓了一跳:“不知这位是?”
绿意道:“姑姑这是大皇子”
裴烟一愣,似是没有这个人的印象,既不知所出是谁也不知是何地位,实在不敢开口只好道:“大皇子好啊。”
魏焓被笑到了:“我时常不在宫中走动,你不认的我是正常的”
裴烟定定地,不敢说话,只好以微笑示人,知道我不认识你你还坐我旁边,你才不正常吧。
“不知大皇子是为何事呢?”
“不为何事,只为听说父皇因姑姑你遇刺一事发了好大的火,我特来瞧瞧我这姑姑,身体可还康健”魏焓的丹凤眼与皇后的如初一般,火光下笑起来竟有些阴凉的味道。
裴烟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有劳大殿下挂心,本郡主的身体还算不错。”
“自是不错,想必,姑姑,还不知道为何遭人暗算吧”魏焓面上一副可亲恭敬的样子,说出来的话确实这般阴森。
像是来搞事情的这个大皇子,裴烟心里有点不耐烦了,心想怎么会这般的蠢笨竟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来:“我位子与皇兄的位子极近,大殿下这般说道若不是问与皇兄听的?”
听得这话魏焓面上愈发恭敬:“姑姑说笑了,儿臣不敢。”
裴烟不理这番话倒了杯酒朝着魏山一敬,一饮而尽。
“小裴莫要贪杯”北山帝一脸慈爱地望向裴烟,眼里顺带着魏焓。
放下杯后,裴烟不欲理他只是笑了笑道:“皇兄我且有些闷了,出去走走。”
说完就假装没有看到魏焓的暗地地咬牙切齿,走了出去。
裴烟想不通怎的皇后这样好的性子生出个这样的怪胎,有心里暗暗道,不行不能说人家儿子的坏话,你命悬一线的时候可是人机殚精竭虑的照顾你的。不能说,不能说。
似是看出门道的绿意上前扶道:“姑姑,可是不认得这位大皇子?”
“嗯。”
“这位大皇子是皇后所处,这姑姑总归知晓吧。”
裴烟差点没给她来句of course,“当然啦”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绿意。
绿意笑道:“姑姑不必这般看着奴,这大皇子啊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后来又跑去东边,与咱们的皇后娘娘啊,不常见面,性子不同也是有的。”
“那他今晚怎地坐我边上了?快推推”裴烟找了处暗处坐在秋千上。
“我的姑姑哟,这处风大别是吹头疼了可怎么办。”
“这,奴婢也不知,倒是他同您说遇刺一事,奴婢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嗯”裴烟受不了风“寻处没风的地方待待吧,我眯一会,头有些晕,绿意~”
裴烟颇会撒娇了些,绿意没法子:“姑姑,叫您贪杯了吧,不然咱回院子吧。”
“不,院子不干净”自从受过一次伤后裴烟就不在太相信这宫里的人了。
绿意笑道:“可这也不干净啊,听说啊…”
“停!啊啊啊你不许说了,回去。”
裴烟有点胆小,她都来这个世界,难免有些那啥的。
“是是是。”
主仆二人走后,暗处走来一红衣男子,身形修长,气质不凡,按理说应是很引人注意,可刚才那两人却是实打实的没注意这不到两米外的人影。
男子抬头望向某处,便见霄煜如影子般地出现在地上。
“跟着。”
“是。”
魏珏在这有些时候了,他本想见她出来同她说说话的,但是两个没心眼地说了好一会话就是没发现的他的存在。
好不容易回到院里,泡上了一身热热的澡,裴烟这才放松舒服多了。
今日殿宴请了众多臣子,还有尚未离开的西岳使者,还有那些回京述职的武将们,见了她总觉得又一种神秘兮兮的眼神向她道贺,她虽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但也不差吧。
“绿意。”
还未等裴烟开口绿意就知道裴烟想说啥了:“姑姑,不必多想,他们可能只是想起了裴大人或许。”
这句话倒是安慰了裴烟,原来如此,那倒也是,大家平时都是平起平坐,为何你遇害女儿就成皇亲了呢。
“姑姑早些歇着吧,明早还得同陛下用膳呢”说着吹了灯。
“嗯嗯。”
说着这么些天也没见着大佬,属实有些想他,刚才她赶走玄一本着就是看到他了,想着找个法子把他叫过来,可惜被人先登捷足了。
裴烟真的好想他啊,一身红衣入她身旁,侧踏而眠。她觉得这个世界她就是为他而来。
“嘣——”
子时了,离除夕快了,到时候应是能说上些话吧。
裴烟侧身,火光间纱外站着一个人影,把裴烟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自从来到这,她怕她以后会有心脏病啊。
裴烟不敢讲话,只见那人走近,一身红衣,裴烟心里有期待,又害怕,不敢叫出声。
只见一只骨节分明如直竹般的手掀起了纱,两个人大眼对小眼,都不曾说话。
最后还是魏珏先动了身,躺了下来。
曾介于两个世界的幽魂,困于肉身的伤痛,于此刻裴烟环颈拥了过去。
吸食着身上的冷香。
一如梦中那样,裴烟不敢动,不敢打破这份宁静,更不知道说什么,小榭初遇她是已是深陷其中,肉身困顿身负其伤恍惚间偶尔能想起怀念和不甘心的也是他,就让这份安静继续吧,睡吧,不说。
魏珏望着已睡着的裴烟,鼻息间的洒呼全在他颈间,喉结滚动,眼里不明晦涩,将裴烟地拥的更紧了。
瓦房外的霄煜无奈,怎的主子的气息怎么突然这般平稳?
皇宫里的景色依旧外头的日出照旧,大雪天的雪也照旧,一切都照旧,就裴烟不照旧了。
她明明记得睡前是拥着人家睡得怎的她就睡得跑偏了呢,冷静冷静。先想想怎么开场白,不对是以后的关系。这样很莫名其妙啊,是假装没发生呢还是发生了就当做一切无事,然后彼此心照不宣呢。
魏珏在她醒的时候就醒了,感受着他身边不平稳的气息,一把搂过了她的纠结。
“嗯?”脸颊蹭着呼吸间的暧昧,刚睁开的双眼微微眯着。
裴烟好死不死心动跳着。
她要疯了,她好紧张。
然而,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于是她清醒了睁开眼,不敢动了。
魏珏微微一笑,随后越小越放肆了嘴角的容度越来越大。
他能感受得到裴烟的心跳。很快很没有节奏,想到这魏珏很就想笑。
大手一览,裴烟靠得更近了,腿间炽热的东西一直顶着她,裴烟很不舒服,想躲开。于是裴烟一动,却发现完全动不了。
欲哭无泪的裴烟,被紧紧地抱在大佬的怀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这样的情景,裴烟还是无条件地相信大佬,因为他能进来也一定能出去。
但是生活给她重重的一击她听到了绿意进门的声音:“姑姑该起了,准备去和陛下用膳啦。”
这时裴烟慌了,连忙拉起大佬的手:“嗯!”
大佬没动,裴烟又动了一下,又被抱得更紧了,似是要把裴烟勒死一般。
“我喘不过气起啦”裴烟头碰着魏珏的下巴,小小声说道。
裴烟快要哭了,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眼下绿意就要进来了连忙道:“你前头先备着,我马上就起。”
绿意总算停在一扇屏风外:“是,那我吩咐她们快过来给姑姑洗漱。”
裴烟不再与他说话拧了好大一股力气,想掰开他的手。
而这手的主人却说:“姑姑,再等等,晚些也不碍事的,不是吗?”
这人一开口说话就要人命的,裴烟的心跳被她弄得怦怦直跳。
“不行,我这约好了的,是你先胡乱来的”前有某孙被压五指山五百年,今有我裴某被压阵前,可前者有人救,后她裴某无人救啊。
那厮却依旧纹丝不动,裴烟要哭了,只好滴着眼泪,轻轻地舔了一口某人光洁的下巴,大佬临危不乱就算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舔了回去。只不过不是原来地方。
裴烟一声呜被咬地撕碎。
裴烟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惯会流泪的。
没想到大佬看见了竟换了个地方将裴烟脸上的通通吞到了肚子里。
“别怕,呼气”魏珏向来冷淡,就算是平日遇见裴烟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哪有现下的情景。
一时被哄过头的裴烟倒真是委屈起来了:“你你你,我我得起了。”
说着挣开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