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临时还会有事,一会儿我让陆徽送您回去,您千万别拒绝。”冯楠的脸色不太好,但是对着叶澜却十分客气,叶澜也不拒绝,收了冯楠的钱自然要办好这个CASE。
叶澜趁机拿出一沓黄色的符纸交给冯楠,并简单交代了一下用法,又取出一件画满了朱砂符咒的黄色马甲,让冯楠时刻穿在身上,可保“邪祟”无法近身,冯楠感激不尽,一边穿在西装外套里面,一边又说了不少道谢的话。
“冯教授真是忙,晚上都约满了。”叶澜适时起身,既然冯楠有访客,他就不便再留,离开前他貌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冯楠摇了摇头,顺口解释,今晚他特意预留出时间与叶澜详谈,却不料陆徽带人临时来访,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商量。
话说到这里,叶澜也起身要走,只见冯楠突然拍了下额头,连道抱歉:“叶老师,你看我这记性,麻烦给我传个通讯号码,我把定金给你打过去。” 叶澜也不矫情,当下便收了冯楠的定金,现金入袋叶澜心下安定了不少。
此时,公寓管家刚好将访客带到,叶澜惊奇的发现,来人居然是几天前他在美术馆观光电梯里惊鸿一瞥的那个妖精般的男人,他听见陆徽叫他Hoffmann先生,言语行动颇为恭敬。看来此人有点来头,叶澜不动声色,立刻通知安东尼将此人盯紧了,然后按照方才冯楠的安排,陆徽遵从吩咐送他回去。陆徽虽然答应的很爽快,叶澜却看出他眼里的不情愿,不过叶澜却不发一言,因为陆徽此人,他正想单独会一会。
几人在玄关处寒暄了几角,叶澜向冯楠告辞,陆徽跟着他一起出来,而原本在陆徽身后的Hoffmann先生则向他们礼貌的点头告别。这位Hoffmann先生今天穿的是亚麻色窄领西装三件套,他本就长得出类拔萃,被合身的衣服一衬,更显身形提拔眉目俊朗,叶澜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正看向叶澜,那双漆黑的眼眸专注无比,不知为何,叶澜的心竟漏了一拍,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叶澜在心里暗啐了自己一口,然后又骂了一句“真特么是个妖精”,但脚步却没有停下,经过Hoffmann先生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橡木苔味道,像初冬的北国针叶林,沉静干燥又稳定,叶澜顿了一下,抽回思绪紧走几步跟上了管家,而Hoffmann先生则转过了身体,朝着他的背影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令叶澜颇感意外的是,陆徽开的是辆荧光绿的跑车,与他本人感觉大相径庭。陆徽看到叶澜挑眉,笑了笑招呼他上车,根据他的住址输入导航直接开启自动驾驶,然后还颇具兴致的挑了个电台听起了电子舞曲,一边还跟叶澜迅速攀谈起来,不仅对叶澜这些年在副城区的生活问东问西,又以过来人的身份指导叶澜的人际往来,就连叶冰也都被顺带问候到了,话里话外,充满着些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叶澜对此并不惊讶,毕竟自己特意留在系统里的档案,但凡稍微有点本事,都能查到,不过陆徽今天的状态却很奇怪,不像之前那般亲切中带着些距离感,而是一种本能的防卫,叶澜说不清楚那种微妙的感觉,但他就是能察觉到,陆徽此刻就像是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孩子,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表面仍要跟新来的朋友相处融洽,实则正暗地里计划着让他这个新来的吃点苦头。
叶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陆徽,竟让他如此防备,难道就是因为美术馆工作室那次冯楠的反常举动,陆徽吃了醋?但转头一想,这也不至于,冯楠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根本没什么,而且之后自己也并未主动联系过冯楠。正当叶澜琢磨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陆徽,又听陆徽向自己暗示,可以帮助他分配到他十分感兴趣的研究所,叶澜心中微微一动,露出惊喜又为难的表情:“陆学长,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陆徽听叶澜十分上道的喊他学长,心理既受用又不屑,但面上仍旧表现得十分亲切:“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相逢既是有缘,我刚好认识那边的人,一句话而已,学弟不必跟我客气。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改天请我吃饭吧?”
叶澜表面欣然应允,心中却想,陆徽这人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只为跟他吃顿饭,这事想想就十分奇怪,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此后的行程中,陆徽兴致勃勃地与叶澜讨论吃饭的地方,叶澜不动声色,顺着陆徽的意思,相约明天中午在一家法国餐厅用餐,陆徽还特意当着叶澜的面定好了位子,并再三关照叶澜不要爽约,叶澜含笑着保证。
回到家之后,叶澜看着绿色跑车远去,立刻转身进屋找到安东尼,让他放出Hoffmann先生与冯楠的对话,可惜此时他俩的对话已经结束,只能听录音了。由于冯楠家的客厅顶上是巴洛克风格的人像画和浮雕,摄像头藏匿位置的角度十分不理想,导致无法拍到客厅的全部情景,所以叶澜也只能听听录音了,他安慰自己总归要比什么信息都没有来的好些。
“小澜澜,你可回来了,哥哥我搞到大新闻了,快来听听!”安东尼将录音进度条拉到相应的位置,顿时整个地下室充满了冯楠和Hoffmann先生的对话声。
这位Hoffmann先生与冯楠聊了十来分钟,两人并没有争执,最后却不欢而散。但两人的对话中,透露出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冯楠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准确地说,是患有人格分裂症!Hoffmann先生是曙光公司的一名高级研究员,由威尔士总部派驻望京分部,他这次来洛城为的是劝说冯楠去望京分部开展进一步治疗,但冯楠却坚决不肯,认为曙光公司的医疗手段虽然先进,但治疗方案中,把人脑视作机器随意刺激和修改,这种理念令他无法接受。Hoffmann先生尝试说服他放下成见,接受新的治疗方式,可冯楠十分固执,最后,Hoffmann先生只得铩羽而归并表明自己不会再打扰冯楠。
“小澜澜,你说这冯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他自己请这位Hoffmann先生来的,怎么又不答应跟他回去接受治疗了呢?”安东尼想不通,冯楠这行径不是耍人玩么。
“假如,这位Hoffmann先生并非是冯楠请来的呢?”叶澜来回踱步,摸着下巴分析。
“不是冯楠请来的,那会是谁?谁会知道冯楠有精神病,他自己总不会到处宣传吧!这么说,难道是……“安东尼恍然大悟,“陆徽!”
对,只有陆徽才能办到。
录音播放结束后,电脑又自动切换成了现场直播,叶澜听见陆徽的声音,原来他将自己送到家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冯楠的住处。陆徽一进门便被冯楠一顿责骂,说他未经自己的同意擅自做主,怀疑他居心叵测有心谋害自己。冯楠一边骂人还一边砸东西,听起来像是那些个瓷器和琉璃摆件,陆徽只一个劲儿的道歉和求饶。
正当冯楠越骂越难听,叶澜实在听不下去想要切断直播链接的时候,只听陆徽一声惨叫,像是被冯楠狠狠踹了一脚,不知是撞到了哪里,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
“卧槽,冯楠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就要打死陆徽那小子吧?!”安东尼赶忙开大了音量,仔细辨认起陆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