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这是十分严重的指控。”帕夏丽特似乎微微一颤,要知道她刚刚才对“沃林骑士”和杜劳主教说了一大堆的赞美之语。
“帕夏丽特伯爵,您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如果不是有我的理由,我又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做这样的事?我尊敬陛下,如果不是没有选择,难道您认为我会刻意让陛下难堪?”小阿加尔的神色逐渐凶狠,“但身为儿子,我绝不能放弃为父亲复仇!”
两人的对话接得十分紧密,似乎是不想给杜劳教士或者雷恩留下反驳的余地。
“……公爵大人,那么你一定有证据了。”帕夏丽特笔直的细眉簇起。
“十年前凶手用来杀死我父亲的凶器还在我手中。”小阿加尔冷哼,“如果沃林骑士拒绝承认自己所做过的暴行,就将血液交出来一些,让希拉克阁下用法术进行比较。希拉克阁下,您和我说过您能做到这件事,不是么。”
“的确。”首席宫廷法师狄摩·希拉克略微颔首,神情上的漠然像是难以消融的坚冰。
小阿加尔又转向文尼一世:“陛下,您认为呢?”
“在你的话得到验证前,杜劳主教与沃林骑士都是埃特纳的尊敬客人,我不会强迫他们做任何事。”文尼一世略显衰老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如果沃林骑士拒绝提供血液,我将派人向费伦诺王室送去信件,要求他们协助查清真相。上一任绯红公爵的死需要了结。”
“恕我打断你们。”杜劳教士忽然开口,“希拉克阁下是埃特纳的宫廷法师。如果判断一位费伦诺骑士是否有罪的方法必须由一位埃特纳法师来执行,我作为费伦诺的主教无法认同。”
“……既然如此,杜劳主教又有什么能够证明沃林骑士无罪的方法?”小阿加尔对杜劳的说法显然不满。
“我需要将沃林骑士带去费伦诺圣城凯林斯尔的审判所,在诚实领域中确认事情真相。如果事情属实,会有人押送他再次来埃特纳接受你们的判罚。”
“我不接受!”小阿加尔怒道,“难道你们还会给出对自己国家骑士不利的证据么?”
“既然公爵阁下也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应该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一面之词能够左右的。在真相没有查清之前,沃林骑士依然是圣教骑士,我也依然是南巡队伍的领袖。阁下如果对我们不利,需要想清楚后果。”
谒见厅的气氛逐渐冰冷,埃林已经顶不住这样场合的压力,低着头尽量不思考自己听见的话,避免自己有过分引起怀疑的表现。现在这些人还只拿自己当“沃林”的亲戚,没有见过世面紧张恐惧都正常,但他不应该有太多怀疑、担忧,以及敌意。
“公爵阁下,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年,相隔这么长的时间,您难道只需要这样短暂的几眼就能确定沃林骑士是凶手么?”帕夏丽特再次质疑。
“帕夏丽特伯爵!你难道要怀疑我这个埃特纳的公爵而去帮助一个费伦诺的凶手么?”小阿加尔怒道,“一个埃特纳人却成为费伦诺的圣教骑士,这难道不可疑么?”
“公爵大人,如果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那无论用何种刑罚都不为过,但前提是那是真相。难道您希望埃特纳因为这件事而与费伦诺关系恶化?”她叹气,看向杜劳教士:“主教阁下,我为您不得不遭遇这样的闹剧而道歉。”
她又看向文尼一世:“陛下,我有一个建议。既然这件事暂时无法平息,能否让沃林骑士和他的兄弟暂时留在埃特纳,不跟随南巡队伍返回费伦诺。如果他真的与刺杀上任绯红公爵的事无关,那么在费伦诺应当能找到他在那段时间不在埃特纳的证据。”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埃林陡然惊醒,帕夏丽特和小阿加尔显然有串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用谋杀公爵的指控来逼迫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看似是各退一步的妥协,但实际上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达成的意图。
“如果费伦诺伪造证据呢?”小阿加尔恶声问道。
“议庭国不会为了一个圣教军而冒这样的险。如果沃林骑士的确犯下如此罪行,那就理应伏法。但如果事情并非如此,我希望埃特纳为今天的事给出解释。”杜劳先扫了一眼神情沉稳的雷恩,才转头看向王庭上的其他人:“我可以接受帕夏丽特伯爵的提议,但这已经是我的底线。在费伦诺给出结果前,沃林骑士始终是圣教军一员。”
埃林呼吸一滞,杜劳教士不应该看不出来帕夏丽特和小阿加尔的目的,但他却直接同意了。他也想顺水推舟,以此来进一步试探两人?
“既然如此,就按帕夏丽特的建议做。我可以给出承诺,在事情得出结果前沃林骑士在埃特纳不会遭到任何不正对待。”
“沃林骑士。你同意这样的结果么?”
文尼一世居高临下地望向站在大厅中央的雷恩。
直到现在,包括杜劳在内,谒见厅的所有人才第一次询问雷恩的态度,仿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不由他说了算,此时也不过是确认性地一问。
四周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向身穿贵族衬衣的雷恩。埃林也乘此机会消化了听到的信息,有些不安地看着身旁的骑士。
也许雷恩会突然冒出一句“我拒绝”,然后像是一尊战神一样突然暴起,带着他一路从这里杀出去?就像一年前那样。
然而雷恩没有。
“我没有理由反驳。”雷恩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但我要求我的表弟费恩和我一起留下。”
他不需要多做解释。如果结果是他的确是犯人,“费恩”作为他的表弟也会被株连,杜劳不会出面求情,逃去哪里都一样。如果他不是,迟早会被释放,那么他让弟弟待在自己附近好过让他在城堡外被别有用心的人谋杀,或者利用以制造对他不利的证据。
杜劳教士从旁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雷恩,没有再说话。然而远处的帕夏丽特和小阿加尔却不约而同地用难以察觉的幅度眯了眯眼。
在雷恩的要求下,埃林和他被安排在斯特莱姆皇宫东南的一角。这里临近南侧内庭院,是一片倚靠城墙的独立屋舍、位于一个独立于其他宫廷园林的花园附近,似乎是前前王室弗格斯王妃用来种植花草的温室。在塔列夫家族成为新的王室后,塔列夫皇后对于这些植物毫无兴趣,因此这里始终空置,现在用来软禁“沃林骑士”和他的表弟“费恩”再合适不过了。
当两人被王宫的侍从送到这里时,很快发觉温室的一部分房间早已经被改造成了住所。显然谋划者们认为到了这一步,事情的主角是否发现自己遭到算计已经不重要——就算发觉,他们也只能按照被设计好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温室整体上是一栋长约三十米、宽约十米的矩形建筑,实际上就在当初进入王宫时所走的内庭道路右侧大约百米处。温室外则以城墙为底,环绕出了大约方圆五十米的花园区域,不过如今因为没有种植花卉已经和内庭的其他绿植区域没什么两样。建筑的一半依然是温室,天顶上用透光玻璃拼接而成,另一半则被隔开,用木材简单修建了屋顶、阻挡阳光。房间内部也简单划分了功能,用和屋顶同样的木材分隔开,虽然简陋但已经足以居住。
这的确是软禁而不是监禁,甚至还配备了仆从。四名埃特纳样貌、身穿仆人短袍的年轻男仆没有随其他侍从一起离开,而是留下来和两人自我介绍,说是帕夏丽特女伯爵特意派来照顾他们的。四人看上去都很年轻,其中一个名叫米尔的甚至还带着点稚气,埃林怀疑或许还没成年。
虽然两人都清楚这些仆人说不定转头就会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给那位女大臣,但以现在的情况雷恩不可能将其赶走。就算真这么做,隔天或许就又换了个人送仆人来了。
遣开这几个帕夏丽特的眼线,两人走进房间在餐桌同侧坐下。埃林总算有了些喘息时间,浑身一松,趴在桌子上。
“累了?”
雷恩笑了笑,低声问道。
“你不累?”
“我也累。和这些人打交道,谁能不累。”雷恩虽然这么说,但依然看上去平淡沉稳。
“我们说话,外面那些人能听见么?”埃林依旧趴着,侧过脸看向雷恩问道。
“有可能。”雷恩耸了耸肩,“毕竟我们现在是在被软禁。”
“……”埃林本来想开口问雷恩一大堆问题,但一听到雷恩表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很可能居于监视之下,便又只能憋了回去。
雷恩侧目盯着埃林看了一会,忽然伸手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埃林一愣,转头看向雷恩,目光中的怀疑不言而喻:他雷恩什么时候还会安慰人了?
不过迎接他的是雷恩带着笑意的目光,这不是埃林自己要求的么,演好他的情人角色,他只是照做而已。
至于他们真正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似乎都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
“笃笃——”
敲门声传来,这短暂的安宁很快被打破。
“沃林大人,有客人希望见你。”
带着些许稚嫩的青年声音传来,埃林认出这是那个最小的男仆米尔在说话。
“这么快就来了。”雷恩皱了皱眉,他也不确定会是谁第一个登门。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起身共同朝屋外走去。
温室外的花园入口,一宽一窄的两道人影正缓步走来。瘦一些的那位面孔狭长、目光漠然,身披黑色法师袍,令人有种莫名的冰冷感。埃林此前已经在谒见厅见过,这是狄摩·希拉克,埃特纳首席宫廷法师。然而一旁同来的那名体格高而结实、同样身披法师袍的人影,才让雷恩和埃林都不约而同地一怔。
他的法师袍偏灰绿色,下摆呈圆形披在背后,装饰着几何花纹。希拉克虽然消瘦但却很高,然而与他同来的这位法师甚至还要更高一些,他有埃雷萨尔极北的少部分民族才有的黑发、深黑瞳色,面貌宽厚,虽然没有带着笑容但却依然让人觉得这应当是个温和的人。
一百年没冒头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觉得我又要咕一年(
实在抱歉哈,这是因为之前四月中旬英国这边复活节假期结束后我开始第三学期,然后突然得知噩耗是毕业设计答辩文件提交时间不是原来我以为的26号而是16号,没搞好担心会不能毕业,于是就开始了疯狂的紧赶慢赶,虽然的确可以上jj留言一条告知情况,但当时情绪有点崩溃,加上担心说完“最近很忙需要停一段时间”这句有毒的话后真的咕个一年,于是就没说。
然后呢这本书这段剧情也到了我又爱又恨的类似宫斗,虽然这种小格局的剧情是我不喜欢的,但没有对比怎么能让我尽情地鄙视,作为承上启下的部分反而格外重要,毕竟是联系到两个人过去身份和之后进展的剧情,所以本来也想留个4章作为缓冲,万一需要改。到这周末终于空下来可以喘息,虽然六月中旬还有一个公开展览要策划,但是总的还是宽松了不少,于是赶紧上来把存稿都发了!但是这样的后果就是,可能以后会有bug什么的,啊不管了,到时候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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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