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洛阳城外的官道上，林长生拦住了沈念之的去路。他手中青玉在朝阳下泛着涟漪般的青光，玉上鸾鸟纹路竟如活物般游动。
"师妹。"他嗓音干涩，"这玉..."
沈念之指尖抚过腰间同样发烫的坠子，轻叹："青鸾一族镇守昆仑镜的印记，我早该想到的。"
林长生骤然攥紧玉佩。三百年前天界动乱，昆仑镜碎成十二片散落人间。他奉旨下界寻找，却在轮回中遗忘了使命，直到在花月楼见到柳妩妍的姻缘泥偶——那上面有昆仑镜碎片的痕迹。
"昨夜柳妩妍说的'青鸾'..."林长生突然抓住沈念之的手腕，"你是不是早就——"
"小心！"沈念之猛地将他推开。一支玄铁箭擦着林长生鬓发钉入树干，箭尾缠绕的黑气瞬间腐蚀了整棵槐树。
十二名黑袍人从雾中浮现，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张布满金色咒纹的脸："奉玄冥大人之命，取青鸾羽。"
沈念之骨笛已抵在唇边，《破阵曲》第一个音炸响时，最近的三名黑袍人当场爆体而亡。林长生腕间菩提子化作十二道金光，却在触及敌人前被地面突然裂开的深渊吞噬。
"昆仑镜的'蚀'之力？"林长生脸色骤变，"你们竟敢动用禁术！"
咒纹脸怪笑着抛出一面铜镜碎片，镜光所照之处，草木皆成飞灰。沈念之旋身将骨笛横挡，笛身"咔嚓"裂开一道细纹。
"师妹让开！"林长生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青鸾图腾光芒大盛，一双流光溢彩的羽翼自他背后展开，掀起的罡风将黑袍人尽数掀飞。
咒纹脸慌忙举起镜片抵挡，却被一道青光贯穿眉心。他临死前狞笑："玄冥大人已集齐十一枚碎片...最后一片在..."
林长生俯身欲听，对方却化作滩腥臭的黑水。其余黑袍人尸体也相继融化，转眼只剩几缕黑烟。
"是噬魂蛊。"沈念之蹲下身，用银簪拨弄黑水中蠕动的红虫，"苗疆手段。"
林长生收起羽翼，脸色苍白如纸。青鸾现形极耗灵力，更让他心惊的是玄冥的进展——若让那叛徒集齐昆仑镜，便能篡改三界时空。
"最后一片碎片..."沈念之突然按住太阳穴，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烈火中的宫殿，破碎的镜面，还有...
"在苗疆。"她笃定道，"我'看见'它嵌在蛊王鼎上。"
林长生正欲追问，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官兵押着辆囚车经过，车里蜷缩着个苗女打扮的少女，手腕脚踝全被铁链磨出血痕。
"湘西圣女阿箬。"为首的官兵扬鞭冷笑，"勾结蛊王残害百姓，押往长安问斩！"
囚车经过瞬间，苗女突然抬头。她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与沈念之视线相撞时，竟露出个诡异的微笑。
"跟着他们。"沈念之轻声道，"这苗女身上有镜片的气息。"
林长生望着她侧脸，突然伸手拂去她发间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青色羽毛："师妹，若我当初下界时没有遗忘使命..."
"但你会错过花月楼的白牡丹。"沈念之拍开他的手，"以及..."
她没说完的话消散在风里。官道两侧的野蔷薇突然疯长，开出大片血红色的花。更远处，长安城的方向，黑云正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