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擅自翻了你的微博，发现她拿你当素材，以为只是这样……但当我认认真真地、仔仔细细地看完，你的每一张照片，每一条分享生活的微博，我都从她那里，见到过，听到过。我发现，我的确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了。”
林祎青抬手给乔圆倒酒，顶着头鸟窝，毫无隐瞒。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可能，阿白她喜欢的人，其实是我？”
他已经迟钝到连眼神都没杀气了，干瞪着她，眼角下垂，一脸“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可是……为什么是我呢？”
乔圆百思不得其解。
“……”废话足够多，内容足够长，足够生活，也足够照骗吧，林祎青张口，“问住我了……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比你还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要是真的……”他像是无法说下去又适宜的停顿，“够丑，够胖，倒好了。”
“我之前看过一部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是说，如果有人愿意用尽苦心这样骗你，那也与爱无异了。”
乔圆说，“我觉得你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所以我更愿意相信，阿白是有苦衷的。”
林祎青长久地顿了顿。
人影憧憧又灯线清黄的室内温度总归偏暖，就像圆小姐的安慰。他说，“……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苦衷。”
“我这些天，我、我一直在想，我们认识了，四年了，不算短了，她……会不会有某些瞬间，是，心软了，是想告诉我真相的……？可惜我、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瞬间。”
“……”
乔圆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用力且勉强地维持住了面部表情，“我想问，假如你挑明一切，阿白选择跟你道歉坦白，并且愿意把最真实的她展现给你，你会继续和她在一起吗？”
“……会。我会的。我会原谅她的虚假和欺骗，和她在一起。”
虽有停顿，但无迟疑。林祎青说，“因为这本来就没什么，我只要她这个人。我从头到尾喜欢的，就是她真实的这个人。”
“所以为什么要放弃？”乔圆倾身，“放弃才是大笨蛋！”
她看起来很想揪着他的耳朵大喊一声，他被逗笑。
空气弥漫酒精，玻璃盛满晶莹，林祎青看着乔圆，越笑就越想笑，越止不住，不知道自己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你知道，她第一次给我发自拍、发你的自拍的时候，我就像个痴汉，刷了十几条老婆亲亲，老婆贴贴，老婆好嫩好美……很荒唐，哈哈哈，我都看到你的鸡皮疙瘩了。”
“…………”
忽然分享欲也爆棚，他说，“你知道我，我甚至想过，要是我不来北京出差就好了，要是我不在那个时间点坐地铁就好了……我还想，就跟你拍合照发朋友圈、就带你到她面前，逼得她无话可说，就扒她，让她什么也不是，所有人都离开她，只有我知道她的真面目，我有她的秘密，还这么大，她就只能留在我身边……挺病态的。被迫审视自己，道德感不高的感受，特别微妙……说白了，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猥琐油腻男，有着人性的劣根性，特别自私、利己。”
“好哥哥听起来是真的不像什么好人。”
“你才发现吗？是的，我不是好人。”
“你想听一点我的想法吗？”
对上林祎青的视线，乔圆说，“先看到我照片的人，现实中见到我，大多数都会露出一种比较失望的表情，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照骗。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不尴尬，会问对方是什么想法，人家就说，我现实中也好看，但是跟照片完全不能比，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完全不是一种感觉。但我还是很爱拍照，记录生活，生活中我也过得挺开心的，每天看着自己拍的视频和照片嘎嘎乐，但我如果传到网上，因为没有一个让人觉得是美而舒适的视觉享受，大家可能就不太在意你内在的灵魂有没有趣。但这一点，所有人都一样。”
“就像你说的，阿白从性格到为人处世的方式，都很好，是大家公认的女神，总会希望自己漂亮一点，瘦一点，她要服以网络为标准的美役，可能她就是追求这个。那么现实中呢，我觉得她不会是一个特别差的人，这一点，主要还是来自于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
就认识这段时间而言，线上线下的青泠虽然给人感觉不一样，但总体从气质长相到穿衣风格，从谈吐到行为举止，他有一种高情商的敞亮感，对女友也有某种错付的深情和专一在，因此才更好磕——甚至他27岁谈着一段柏拉图式的网恋，就不像是被生活家庭、房贷车贷、结婚生子压得抬不起头的人，像是家境好，顺遂无忧长大的，这一点，就足以超越平凡的芸芸众生。
“挺好的人。人总会吸引相似的人嘛，所以她肯定也很优秀。你说阿白不喜欢你，但我觉得她只是……只是不知道你非常、非常爱她。大家都害怕受伤，都害怕真心换刀子，很多人他也没有去爱的能力，大家都是只有先感受到爱，才能付出爱。假如你们真的本来是彼此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因为一些没说开的话，没能见一面，就错过，真的很可惜，太可惜了，真的。”
……
白兰地度数高，但其实他酒量一般。宿醉断片并不好受，却不知道人为什么热衷于重蹈覆辙。
林祎青沉默无言地听完了乔圆的话，又长长地缓了口气，“……她知道的。”
“为了让她知道我的喜欢，我做了很多。到今天，我们对彼此的欺骗，我们应该已经是，都心知肚明了。我不想去跟她摊牌、把所有事都摊开了讲，因为我一定克制不住那种质问的、咄咄逼人的语气，以及她的底线。每个人都有底线，而她的底线就是玥白女神这个人设，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江湖女神，所以我知道，她耗费了多少精力，苦心经营，才营造好这么完美的人设，是不允许有任何黑历史的，这就是她的底线。所以我不想要互相伤害的，歇斯底里，踏破对方底线的分手，特别的不体面、伤感情，甚至我根本不想分手，我就只能去争取见面，做最后的挣扎。可是她说，我见面是为了睡她。”
“她故意的。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聊天记录，你看了，我没有哪一条是在暗示她。我确实有自己的生理需求，心里下流的想着她解决，但我从来没把这些龌龊的东西向她表达过。我控制得住自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觉得这是对，无论男女，都是起码的尊重。这也是涉及到我底线三观的一个东西，我时时刻刻都很小心的注意着分寸，所以像宝这种称呼，变成标点符号，我还挺庆幸的。所以你说她能不知道吗，她再清楚不过了。她也是在向我表达，她的态度。”
“我不是一个有资格进入她生活的人。”
“我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特别的，哪怕一点点特别都没有。我就是她众多舔狗中的一个。这就是她的态度。”
“其实我早就清楚。所以这一次，就如她所愿，我放弃了。”
“她不让我跟她在一起，所以我没办法，我也不想再继续了。因为确实没有结果，也不值。她也早就感受到过我的喜欢，只是她不在乎。人是很难改变的，她不了解我，我也不一定真的了解她，哪怕她可能的确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但我现在，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过去了。”
也是他为他们这段虚无缥缈的网恋，设定的最后结局。
“它会成为我的过去了，可能已经是了，所谓知道后的答案，我突然觉得，不重要了，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现在更在乎的，或者说特别担心的，她如果还在拿你的照片骗人，怎么办？我不想扒她的，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你扒她，我又该怎么办？”
乔圆说，“我不更新就好啦。多大点事儿。”
“可是微博是你的快乐源泉，视频号，你爸妈特别喜欢看，都是独身在外，跟家里的沟通那么少……”
“我跟我爸妈老在群里聊天，可乐呵了，我那些vlog本来就是可发可不发，我完全可以直接发我家庭群里。微博的话，我可以重新创一个小号，一样快乐的，包快乐的。还有你说的扒皮贴，我向你郑重保证，我已经十年不看贴吧了。让我们一起守护阿白的底线。”
“……”
林祎青笑得无奈又悲伤，“跟你相比，我真的是……自私，特别自私。你才是那个好的人。”
“哪儿啊，我都能理解，真的能理解，我就是想给你们的爱情添砖加——”“乔圆，对不起。”
乔圆没想到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大名是眼下这副场景，林祎青接着，“我真得跟你道歉。真的，我一直自私，今天叫你出来也是。三杯，三十杯，你想罚我多少杯都行，只要你能，稍微的，别那么怪我，我就知足了。”
乔圆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地跟他碰了下杯：“你这是给我扣情绪帽子啊！我真的不怪你们的！我最多是个吃瓜群众……”
“谢谢、真的谢谢。对……我把她的微信给你。”
林祎青忽然想起来，开始在兜里掏近在眼前的手机；乔圆坐着看他动作——就像他说的，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他们都不是结果主义者，于是她问，“你大概想什么时候走哇？”
“快了……”林祎青微顿，“我现在有一个跳槽来北京创业的机会，我要来吗？”
两人显然没在一个频道上，他像是真醉迷瞪了，向她寻求解法。乔圆对于醉鬼的脑回路一向宽容大量，“来！为什么不来！”
“创业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踏入新的行业，一切都在起点……从头开始，全部身家跟公司绑定，要承担更多风险，我不是工作狂，不喜欢高风险、高回报的工作，我怕我的决策出错，连累到别人，我怕我……做不好……”
“如果你犹豫，只是因为担心做不好，那我觉得你要来，因为你都已经考虑到这一层了，就像抛硬币，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
“我没办法给你很具体的建议，主要我也不配呐！哈哈哈哈或。但是如果我有你这样的人生机会，我肯定会去的。创业肯定要比上班有意思，有成就感，不过可能失败了灰溜溜回老家的时候，我就不这么想了。主要上班，哪里都能上，创业要有勇气、梦想和钞能力，我不太喜欢一眼望到头的稳定生活，工作、相亲，跟对方介绍自己的商品价值，结婚、生孩子，一生都被挑肥拣瘦。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林祎青失笑，“……很学生的思维。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样想了。”
他说，“上班上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宇宙的尽头是玄学，工作的尽头是编制。我们当初大学班上，除了保研考研的，就是当老师，当初毕业找不上工作的好几个老哥，现在都去考教师编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工作又稳定，堪称人生赢家。你不想过的稳定生活，是大部分人追求向往的，相亲也不一定真的就比自由恋爱差多少，至少家里人介绍的，门当户对。”
白清也是学生。二十岁的年轻血液需要陪伴，呼朋唤友几天几夜都不嫌累。七岁的年龄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用所谓社会经验去说教，但面对乔圆，他轻而易举地展现了他的爹味。
“你也向往这样的生活吗？”
“有了想结婚的对象，就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现在的女生大多数都恐婚恐孕，两性信任问题，确实挺难的……不过我也毫无发言权，毕竟我自己都还是小学没毕业的水平。何况我还是既得利益者。”
一个男的，能说出“既得利益者”才是真牛批，乔圆觉得自己对他的评价下早了，这才是他超越芸芸众生的根本好吗！
“女人恐的只是没有共情能力的男人和丧偶式育儿吧？”乔圆问，“如果面包和爱情放在你面前，只能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不冲突啊，主要现在我们是，爱情爱情一般，面包面包也一般，两者结合了，才有更好的生**验。硬要说，我曾经是那种会为了爱情放弃面包的人，所以大学女朋友就是这么分的。等我终于不幼稚了，我又遇上个才上大学的女友，甚至还是网恋——你说这年头，你见过27岁的人网恋吗，还是无欲无求毫不涉黄的那种。”
“确实很少见。”乔圆诚实道，“不过我不觉得你幼稚，你有点像……不切实际理想的现实主义者。”
“理想？”
林祎青笑了一声，“我跟这个词没任何关系。我曾经也以为我很特别，很不一样，可其实呢，我每一天，都活在社会的规制和安排下，活在大众的定义里。我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脱离社会生活，有点像永远不靠岸，漂泊在海上的船，也没有人能不自私，因为不自私就注定要被他人利用。所以社会需要我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就像你室友说的，男人没什么好东西，因为这本来就是对的。”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南京。我也是南京人。”
“听说南京物价特别高。”
“还好。”
“我老家在甘肃，兰州。”
林祎青带着笑意，“兰州拉面？”
他还记得那晚的兰州牛肉面，但仅限于清醒的时候。此刻惯性思维冲击上脑，依然还是兰州拉面。但乔圆并不在意，“嗯，一个提起只有兰州拉面的城市。”
“兰州是二线城市，但她很小、很破、很荒，实质等于，三线底部城市吧。我们高中，所有学习好的同学，都是为了能考出西北，考去南方，去北上广。高考那年，我是家里的骄傲，在北京待了四年后，我考研失败了，于是毕业那年，家里人都在劝我回兰州，或者随便上个研究生，哪怕是二本、三本都无所谓，只要是个研究生就行了。”
乔圆说完就完了，空气安静几秒后，林祎青才问，“然后呢？”
“其实是听你说起来，我突然想跟你分享的一个，我的个人感受……你明天会记得吗？”
林祎青点点头——她应该是不希望他记得吧——又摇头，想了想说，“如果忘了，大概是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吧。那我认了。”
他真的太醉了，一向服服帖帖的人此刻连毛衣领都是歪的；坐没坐相，瘫在沙发里，脸颊潮红，头发蓬乱，却还一脸认真神情。
“你还记不记得我带你去吃的那家老字号牛肉面馆？”
“记得。两碗牛肉面，大份，加一份肉，一个卤蛋。”
“那家老板是正儿八经的兰州人，开了好多年了，没想到一个疫情，他们家牌子从牛肉面馆变成了兰州拉面，因为不打着兰州拉面的旗号，开不下去了。我当时特别震惊，第一次体会到，啥叫为生活妥协，向生计低头。因为兰州人对兰州拉面这个称呼，真心有点讨厌的，但不是讨厌人，就是讨厌这种刻板印象，因为大部分人绝对不知道，兰州没有兰州拉面。而我认为兰州拉面就是屑的想法，也是一种刻板印象吧？毕竟在外地，做面好吃的，可能就是叫兰州拉面的牛肉面馆。”
“在兰州，我这个专业很难找到工作，也可以说根本就找不见，只能做一些没有专业要求的低薪工作，要么就考公，也只能考三不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就是画画，给自己赚一点饭钱，但我也不是美术生，我高中是学理的，我就后期剪辑动画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精通，也没有核心竞争力。毕业后从北京回来，在家备考的那一年多，有什么考试，我都去，主要是先有工资养活自己，两三千就够了。”
“北漂这些年，慢慢地，我发现，一战上岸，一战成名，都是专属于天之骄子的权利。努力做一件事，有时候有结果，有时候没结果，但只在乎结果，无所谓过程、手段、目的，会让人变的得失心很重。我觉得很可怕的一点是，当你想要表达些什么的时候，发现你已经表达不出来了，你完全适应了快节奏的生活，高压的工作，无利不起早，是机器不是人了，再回头感慨，可能四、五十岁，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事业有成，大半生都过去了，被社会推着走，回过头来就是怅然若失，总是差点什么。父母那辈就是这样。”
“所以我觉得，人生最大的意义，不在于结果，在过程。我们的确都活在社会规训之下，但我不觉得学生思维、理想主义者有什么不好，至少不是错的，只是不被认可的处世方法而已。我曾经生存问题都没解决，还空有理想呢，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那我不得更有理想了吗？哈哈哈哈或。年轻的时候不冲动，不犯错，那什么时候冲动、犯错呢。有句话，去做吧！反正都会后悔的！所以林祎青，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但是，晚上不要做决定，尤其现在，你喝多了！”
林祎青一直安静地听着乔圆讲话，此刻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定是酒后吐真言呢？”
“说不定明天你的理智又战胜了你的感性呢。我真的觉得你很感性，但有时候又很理智，很清醒。好矛盾。也许人都是矛盾的。”
他倾身去拿她的酒杯，“我就是很矛盾，很纠结。”
“等疫情过去了，我请你喝酒。”
“嗯？”他倒酒的动作微顿，表情略显茫然，“现在不是在了吗？”
乔圆摇摇头，神情认真地，“就是等你真正放下了，走出来了，觉得，这个人我既不爱她，也没有不甘心了。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这种时候喝什么酒，应该去吃大餐庆祝。”
“酒不是只有伤心难过的时候才能喝。你要想吃大餐，我也请你。我知道北京超多家性价比超高的馆子的。”
“怎么总是请我。”
乔圆一脸“这还需要理由吗”，说，“就是今天，现在，想请你，你林祎青这个人，吃顿饭，喝一杯。”
她碰上了他的杯子，玻璃发出清脆响声，“而已。”
乔圆的第一杯酒，也是最后一杯酒。她一饮而尽，林祎青看到，也把刚倒满杯的酒往肚子里灌，坚决贯彻不养鱼的美丽酒桌品德。
然后打了个没出口的酒嗝，看起来像快吐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吧。”
林祎青说完就自顾自地起身——软皮沙发坐久了，刚站起来就血液上涌双眼失明，差点栽倒，全靠有人扶了他一把。
乔圆稍微借了点力给他：“这时候还要说送我……”
“那要不你送我？”
“哪个男德班进修的？给广大男网友推荐推荐。”
林祎青嘿嘿一乐：“玥白舔狗进修班，舔狗大舞台，有命你就来，阿白出品，必属精品。”
“………………”
乔圆去结账，柜台说已经结过了，见她正撑着个费劲穿外套的醉鬼，还问她要不要帮忙叫车，她连忙道谢。
二人在门口等车，冷风嗖嗖刮过，林祎青拉住乔圆的胳膊，“拥抱一下吧。”
乔圆瞳孔地震，不敢相信听到了啥——林祎青已经俯下身，隔着厚重的羽绒服、毛呢大衣，非常浅地环抱了下她，就松开。
“你的这些话，我呢，我听进去了，我也会再认真地、多方面多角度地、综合我个人的情况再多想想，考虑考虑，要不要留不留在北京。我非常很感谢你，感谢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生活，你的故事。我一直觉得网恋被骗是件糟糕的事，我没有勇气去承认去面对，还好，我这一年来相处的‘女友’，现实中是个很不错的人。乔圆我想说，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人不是普通人，但是，就算普普通通，也是值得被世界珍惜和偏爱的。至少在我看来，你值得的，乔圆，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值得。”
他已经默认白清的一切都来自乔圆，但白清无法复制乔圆的过去、经历过的人生，和乔圆的思想。而他对乔圆的第一印象，存在真实的错误认知，因为没有一个自信又大方的姑娘是普通的，她只要开口，只要笑起来，就万分动人……
乔圆看着林祎青，看了片刻，有些没忍住抬起手，想要去拨整他那头鸟窝乱在额前上的发丝。
林祎青感受到了，甚至主动微微垂下了头。
也万分不忍。
他的额已经与她的指尖平高，乔圆顿了顿，还是浅浅几下替他拨顺了发丝。
“谢谢。”
他很有礼貌。
……
他们这段感情的本质，不是他过度的自我付出、自我感动，而是……他已经能把她不爱他说的很轻松了。
阿白啊。乔圆在心里微微叹息，这样的男朋友，怎么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