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旭延听到“昼冥”这个称呼,登时失了神。
也许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了,也许只是因为他从未想过冥君会再次这么称呼他。
他微微垂眸,敛去眸中深意,几次动了动唇,最终艰涩道:“……冥君。”
封旭延那一声轻唤刚落,暨宁似乎看见冥君背脊僵了一僵,然后冥君漫不经心地轻瞟了封旭延一眼,轻轻一哂。
很奇怪,冥君的脸上明明带着笑意,但那一瞬暨宁却莫名生出几分错觉……让她感觉冥君好像有点难过。
冥君轻轻抬起下颚,对着门外目光警惕的凌子曜说道:“你依照之前说好的计划去做就好,去做准备吧。”他眸中含笑,扯了一下嘴角:“让晓晓再多陪我一会儿吧。”
暨宁看了看凌子曜,发现凌子曜依言半蹲下身,轻声细气地对着晓晓说些什么。
晓晓目光澄澈,乖巧地点了点头,凌子曜随即揉了揉晓晓的头,目送晓晓跑向冥君,眼里含有不舍。
冥君朝着晓晓张开手,手上依旧密密麻麻地缠着白缎带,晓晓不假思索便将手放进冥君的掌心。
冥君温柔低眸看着晓晓,而后像是突然想起站在一旁的暨封二人,抬眸的时候,脸上已然面无表情:“苏氏那个……”他顿了一下,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称呼苏若晨,干脆放弃,续道:“就在里面,你们俩——不要进来么?”
暨宁和封旭延一愣,旋即并肩入了大门,冥君在前面牵着晓晓有说有笑地走着,他们只默然跟着,良久都没再开口。
越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冥君将他们带入宅内的厅堂,还未完全踏进去,就看见苏若晨正端端正正地坐着,闭目养神。
听见有跫音,他下意识循声望来。
暨宁眸光一凝,苏若晨的脸色十分苍白,看上去有几分病色。她目露忧色,疑虑道:“苏宗主可还安好?”
苏若晨哑然失笑:“我还好,阿宁莫要忧心。”他这一扯嘴角只显得他唇色泛白,倒叫人越发担忧。
冥君随意一哂:“幽君莫要说得倒像是本君对他做了什么,本君若真是想要对他做些什么……”他挑了挑嘴角,“姓苏的绝不会有机会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苏若晨强忍难受,扬声道:“冥君倒也不必如此大言不惭。”
冥君懒得作口舌之争,只直视暨宁淡笑道:“本君不知幽君都知道了些什么,也不在意幽君想通或想不通什么,但既然幽君费尽心思为本君开了这道虚渺霭之阵,本君便笑纳了。”他倏忽话锋一转,脸色冷了几分:“只一点,希望幽君不要多管闲事,凡事还请三思,想想姓苏的下场。不过幽君放心——”
“本君有了前车之鉴,必然不会重蹈覆辙。”他说着,将晓晓抱了起来,往后一掠,退至门口。“那就劳驾几位纡尊降贵乖乖待着这里。”
砰的一声,厅堂的门便应声紧闭。
封旭延忙喝道:“冥君,且慢!”
冥君只道:“昼冥,本君不愿与你清算往昔种种,并非本君大度。你做的桩桩件件,本君全都记着,一辈子也忘不了。你既唤我冥君……”
默了半晌,门外似乎传来浅浅的叹息声。
冥君又道:“莫要再挑衅本君。”
随即扬声对着暨宁和苏若晨道:“你们就在此处等着,待本君大事一了,就会放你们出去了。”
不久,门外传来细碎的跫音。
封旭延强挺直的背脊不着痕迹地松了松。
暨宁没有留意到封旭延的反应,而是坐到苏若晨身边替他探脉。
——脉象无异。
暨宁有些疑惑,但苏若晨淡淡笑了笑:“不必担心,我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脸色看上去有点惨白。”
封旭延走了过来,随便扫了一眼苏若晨的脸色,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着实算不上有点,怎么也得算是很多点。
暨宁思索片刻,想要帮他,自要对症下药,故问道:“苏宗主不是去寻冥君了么?若不是冥君出手伤人,苏宗主怎会……?”
苏若晨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暨宁:?
封旭延一手托腮,目光淡然地看着他。
苏若晨沉思了一小会儿,才缓缓回忆道。
当时他与暨、封二人不欢而散之后,他尽力尾随冥君而去,却发觉冥君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他在长街之外的另一头,以灵力凝出了一座府邸之后,其实静默了好几日。苏若晨也不可能直接冲上去质问冥君究竟想做什么,所以在府邸外也跟着守了好几日。
今日天色刚亮,就见冥君走出了府邸。
苏若晨自然也是提起了心,双眼紧紧盯着冥君的一举一动,就见冥君淡然地抬眸朝他看了过来。
苏若晨:?
冥君眉眼淡漠地看着他:“你跟着本君这一路为的那般?”
苏若晨:!
冥君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又道:“苏氏的?”
苏若晨:……
冥君不耐地皱眉:“快回去吧。”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抬脚朝着长街的方向而去。
苏若晨怎么可能会离开,他的目的就是要盯着冥君,以防幻境徒生变数。
冥君瞟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自顾自地走着。
苏若晨便跟得更近。
冥君:……
冥君走到小镇内的长街之时,路边有人正在支着小摊,他随意找了一吃摊,悠然坐下,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指尖轻敲桌面,缓慢而保持节奏,听上去就仿佛是在计算着时刻。
吃摊老板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发问,冥君便朝他伸手。
苏若晨大骇,正要冲上前,就见冥君笑了笑,比了三根手指,道:“打包三个肉包,谢谢。”
老板看见他的脸,似是有些疑虑,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冥君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眸。
苏若晨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没选择过去坐下。
不消多时,长街那头开始有人熙熙攘攘地人来人往。
正巧老板将包子打包在油纸内,放在冥君面前,冥君掏出一些银两,放在桌子上,轻挑起绳结,朝着人潮走了过去。
苏若晨连忙跟了上去。
冥君漫不经心地越过人流,却没有将视线多停留在旁人身上。
路过的人见他全身缠满白缎,依稀有人在絮絮低语,苏若晨听了一二,有些是在议论着冥君身上的缠得密麻的白缎,冥君却恍若未觉。
苏若晨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久,二人穿过人潮,冥君站定。
小姑娘稚嫩单纯的嗓音忽而响起:“曜哥哥,为什么这个大哥哥跟你长得那么像?”
少年凌子曜眸光一动。
两人身量稍有差异,但目光相撞之时,冥君突然偏了偏头,揉了揉太阳穴,疼得蹙眉,却勾了勾唇。
苏若晨似有所觉,难掩心慌。
冥君却骤然蹲下去,与晓晓对视,眉眼间的冷淡在半晌间柔和起来,眼中含笑,眼尾微微发红。
凌子曜本能将晓晓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冥君抬眸看他,道:“我是来帮你的。”
凌子曜下意识就要反唇相讥,冥君抬了抬手,一哂:“不急。我先表明身份吧,我就是将来的你。”
晓晓扯了扯凌子曜的手指:“曜哥哥,什么是未来?”
凌子曜带着晓晓后退一步,冥君听见晓晓这么问,喉咙一哽,咽了咽。
冥君抬手要去摸晓晓的头,凌子曜却极快地带着晓晓又退了几步。
冥君眉眼瞬间一冷,站起身来。
“就是因为你,凌家才会因此被人赶出此镇,而不得不住在镇外的荒郊野地。”
凌子曜的动作一愣。
苏若晨的视线来回在二人身上徘徊。
冥君许是想向凌子曜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将前事娓娓道来。
……
凌子曜是冥族流落在外的纯正血脉,但此时的冥族还未出世,正巧是苏氏声名鹊起的时期。
凌子曜自然是不知晓自己的身份的,只知道自己从出生起就是自己独自一人长大,因着冥族血脉,他小时便能驱使身边的魔兽,妖兽或各种小动物。
遇见凌先生确实是个意外。
那日,年方五六岁的凌子曜,于林间与乌犰玩得正开心。
就在乌犰扑在凌子曜身上的时候,凌先生恰逢此时目睹这一幕,当即吹出一道长哨。乌犰闻声,歪了歪头,呜咽了一声,凌先生伸出手,慢慢地靠近乌犰,嘴里低吟着什么,状似吟唱。
凌子曜自乌犰毛茸茸的胸前探出头来,双眸澄澈,未染红尘,他几乎是跟乌犰同时做出歪头的动作。
凌先生一愣,虽然觉得这么想的时机不太对,但一兽一小孩齐刷刷地歪头看他,着实可爱,即便那兽是出了名的凶兽。而且就在此时,这只驰名远近的凶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他。
就这一副模样,谁能想到它是极凶的凶兽?!
凌子曜摸了摸乌犰的头,又埋进毛茸茸内蹭了蹭。
这么一来一往,凌先生总算确定乌犰并非在攻击这个小男孩,相反的,这一兽一小孩出乎意料地还挺熟。
凌先生主动上前跟凌子曜搭话,却发现小男孩并不会说人话,虽然神智清醒,但却像是还未启蒙的小孩,不会说话,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懵懂茫然的模样。
凌先生思索了片刻,想着小孩跟乌犰关系极好,便尝试用着乌犰的话语跟他对话。
凌先生:“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凌子曜眨了眨眼,歪了歪头,用乌犰语回道:“怎么是我一个人,乌犰也在这呢!”
凌先生面色露出讶然,二人几番来回对话,凌先生才知道凌子曜的情况。
原来这个小男孩从出生起就跟各种各样的凶兽待在一起,他以为乌犰攻击小男孩,但其实是小男孩正在跟乌犰玩闹。
凌先生思忖了片刻,想着小男孩独自一人住在林间多有不便,而且小男孩竟然能跟万兽沟通,他的心思不免活络了起来。
最后凌先生还是将小男孩带回了凌府,而此时的凌家人还住在小镇内,而不是那座孤零零建在荒郊野外的凌宅。
凌先生将他带了回去,亲自给他启蒙,教他术法。
从那日起,他总算有了来处。
叫凌子曜。
凌是凌先生的凌,子是子女的子,曜是日出有曜的曜。
曜,耀也,光明照耀也。
那是凌先生对他最好的祝福。
本来凌子曜年纪就不大,加上凌先生救他教他,遂他一直都是将凌先生视作亲父。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凌子曜甚至是唤凌先生为父的。
只不过……
后来的他却再也没有资格这么叫他了。
凌家人天生通灵,因着能见灵识,早年间常奔波于甫死去的人魂之间,做的是替死去的人魂了结心愿的事,但其实根本干不了钱。
但凌家一贯是一边如寻常百姓般工作维持生计,一边在暗地里替周围的百姓的或亲人,或友人完成遗愿。
除此之外,人间常有人因意外灵识不稳或人魂出窍之类的,凌家也甚有涉猎。因此周遭百姓其实都是知道凌家人跟寻常人不太一样,比寻常人更有本事,故大多对凌家怀有敬畏之心。
毕竟人生在世,怎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必然求不到凌家人头上?多个朋友,总比好过多个敌人。
是以,凌家人与附近的百姓和平相处了很多年。
事情的转捩点就在凌子曜身上。
周遭百姓只知凌家人会通灵的本事,后来在林间捡到了一个小孩,据说那小孩甚有天赋,故得凌先生悉心培养。但其实凌子曜真正有天赋的,是驱使万兽,而非通灵。
而凌家人,不止会通灵,还会控兽术。
这是除凌家人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直到一次凌子曜情绪崩走,本能召唤了万兽听令。
那次小镇内许多百姓受了伤,凌家人尽力弥补,但还是在钟成空,即钟兄的怂恿下,小镇百姓合力将凌家人赶出了小镇。
自那时起,凌子曜就再未唤过凌先生父亲,而是老老实实地唤他凌先生。
凌子曜是凌先生亲自带出来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性,说过一次之后,凌子曜仍唤他凌先生,加上他也不是喜欢多言的人,便随凌子曜去了。
晓晓是在他们搬出来一年后才出生的,因着那时候百姓多有对他们排斥之心,所以晓晓那句没人要与她玩,便是因此而来。
对于凌子曜来说,他就是那个害了凌家人的罪魁祸首,故对晓晓,凌子曜也是万般宠溺的。
晓晓喜热闹,他就每日开市之时,牵她去朝市走一趟。
也正是如此,冥君才会将时辰掐得刚刚好,正好堵上每日都会来朝市的凌子曜和晓晓。
……
冥君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近日钟成空深受怨灵困扰,备受折磨多日,已是受不住了。眼下钟成空大抵应该已经到了凌宅,求凌先生救他一命。”
冥君说到这里,直视凌子曜:“你要做的就是去阻止凌先生答应,否则凌家会有大祸。你应当清楚,凌先生重诺,一旦答应了,便会亲力亲为。但我要你做的事情,是代替凌先生答应钟成空。”他眸光微冷,冷淡地勾了一下唇:“由你夜里去好好地替钟成空解决问题,明白了吗?”凌子曜眸光一动,浑身一颤,刚想说什么。
就见冥君弯下身去,轻声哄着晓晓,将手中的肉包子递给晓晓,晓晓捏了捏冥君的脸,万分惊奇:“大哥哥真的跟曜哥哥长得好像呢!”
冥君低声,分明沙哑难听的声音,此刻却生出几分蛊惑之意:“那晓晓可不可以陪大哥哥玩一会儿呢?”
凌子曜伸手要抱晓晓,却被冥君挡了手。冥君浅笑:“我比你更不希望晓晓出事,但你再不去,一切就都晚了。”
凌子曜虽还有些疑虑,但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年,未经大事,冥君几番叩问,直击得他心下大乱,只能遂了他的意,低声嘱咐晓晓,随后原路返回。
冥君淡淡道:“之后依照乌犰的痕迹来找,便能找到我。”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冥君抱起晓晓,往朝市的方向而去。
苏若晨莫名其妙地听了个全程,见凌子曜脚步匆匆的样子,心下不安。
果然不消多时,整个幻境便倏地一震。
苏若晨猛地抬头去看冥君,却只能看见冥君的背影,却俨然对幻境的这一震恍若无感,悠悠地前行。
但苏若晨仿佛十分清楚这一阵震动的由来,抿了抿唇,面色难掩不虞。
苏若晨未有犹豫,于指尖凝聚灵力,手上迅然结诀,心神一定,白光落地成阵,成了幻境与苏若晨之间的联系。
待他做完这一切,他却是不由一怔,闭了闭眼,浅然一哂,随后便两三步追上冥君。
刚追上冥君,幻境又是霍地晃了起来,然而这次的晃动更为剧烈。与此同时,苏若晨猛地一僵,心神遽然一震,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一攥,连带着灵神也被拽得不稳,腥甜于喉间弥漫,一时之间竟叫他难以反应。
下一霎,幻境的晃动瞬间静了下去,就像是被硬生生遏制了一般。
幻境大定,苏若晨的脸色却煞白,甚至有些站不住。
冥君顿足,轻轻动了动指尖,半截白缎自他腕间探出,扶了一把苏若晨。
苏若晨默了默,轻声道谢。
冥君一顿,轻哂道:“多管闲事。”随后抱着晓晓,一边让凌云扶着苏若晨,两人并肩往镇外那座府邸走去。
苏若晨心情复杂,着实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与冥君如此相安无事地并肩而行……
就恍若他们之间没有人魔血脉之分,就只是两个陌生人,正好同路,于是并肩地走了那么一段路。
这本来是最寻常的事情,却因为人魔之间的隔阂,倒叫人觉得匪夷所思起来。
他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暨宁曾经无意间感叹过。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是某一个初春,彼时春寒料峭,草木正要萌芽,那日他们俩好像也是难得才凑到了一起。
暨宁倚窗而坐,这人极其难搞,明明怕冷,偏生还要开窗,春风微带着寒意扑面,直叫人遍身生寒。
但她透过半开的窗格望出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是向往。
她问他,魔族和人族可以和平共处吗?
他当时因着她刚揭露了幽君的身份,对她刻意疏离冷淡,于是半晌也未答。
良久,暨宁忽地低低道:“真希望有一天,世间无人再论人魔,大家都只是寻常人,能够享受同样的人间烟火。”
“哪怕只是……彼此平平淡淡地并肩走上一段。”
听她说罢,他怔然抬眸,只看见她目光淡然地眺望窗外,仿佛他方才所听所闻都只是一场错觉罢了。
苏若晨努力回想,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后来有没有跟暨宁说些什么。
也许真的是过去太久了,后来的更多细节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他却记得,他其实当时想对她说——
“会的。”
……
“再后来,你们就来了。”苏若晨轻描淡写道。
暨宁怔愣片刻,从苏若晨说的那些片段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恍若隔雾看花,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键。
封旭延淡声道:“苏宗主倒是反应敏捷,幻境不过一晃,苏宗主就能想通其中关窍,当机立断就生阵稳住幻境,阻止幻境坍塌……”
此话一出,暨宁总算明白为何她会觉得不对劲,正是封旭延提出的这个点。
譬如她和封旭延,两人都无法肯定幻境为何会震动,直到残影消散之时,他们才明白,幻境晃动是因为幻境内的场景或细节因阵中人而产生了变数,毕竟幻境是依据人的记忆而生,若是小的细节改动,虚渺霭不会管,反之,幻境便有坍塌的可能。
比如幻境第一次晃动,正是过去的凌子曜出现在跪地求救的钟成空和凌先生的眼前。依照原先的记忆,凌子曜本该与晓晓逛着朝市,而不会出现在他们俩的面前。但这一点不一定能改变后续动向,但就像冥君所言,确实改变了其中一个小节点,故而幻境晃动了一下,或许只是警告。
而第二次晃动,这个节点是相对来说较大的节点。因为几乎改变了后来会发生的事情,比如本来应当由凌先生应下,并亲自前往钟成空的府邸,但因为凌子曜横插一脚,所以最后应下的人成了凌子曜。所以第二次的晃动较为激烈,也因此令将自己灵识以阵捆绑以稳幻境的苏若晨因此遭受反噬。
但苏若晨是如何知道阵内的幻境一旦被改变就有坍塌的可能呢?
最奇怪的是,他好似早就知晓冥君入阵的原因,所以初时才会强调变数,也早早就为此做好了应对之法。
暨宁当真不可谓不好奇。
苏若晨静默片晌,似是思忖,良久才道:“不是坍塌。”
暨宁和封旭延:“?”
苏若晨闭了闭眼,又道:“幻境动荡,并非因为幻境会因变数而坍塌,而是因为幻境一旦生出变数,阵内的人都会被逐出。”
感觉这几章连着看比较好,所以写好了才一并放。
又是想断,断不开的一章。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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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变数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