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莳千菌称这里为稳定，直到她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听到妖兽的讯息。
“少艾，可以帮我送个东西吗？”莳千菌从一堆箱子里冒出脑袋，“可恶，牧笛船又去哪偷懒了，也不帮我整新到的货。”
十七默默地望了一眼足足两人高的箱子，为牧笛船点蜡。
“地址我在地图上标了，嗯……文件也在旁边。”
十七顺着她指的方向找到了桌上的文件袋和地图。
地图上用红笔标了颗星星。
“研究院。”
“对，就两个人，给那个女的。”
“也是守护者？”
十七回头，只看见莳千菌伸出一只手，比了个?。
推开门后，才发现今天的雪更大了，白花花一片，根本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十七一手打着伞，背了一个帆布袋，文件袋就在里面，一手举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路口……左转……？”
望着面前的墙壁，十七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
她转过身，地图高举过头，尝试辨别方向。
身后的墙上悄然出现了黑色的洞，深不见底，一只漆黑的利爪探出，正要搭上她的肩。
“砰。”长柄伞被迅速收起，打在利爪上。
十七收起地图，将它妥善放进帆布袋里。
不止她本身的危机意识，系统也一直在脑子里抽风似的“滴滴滴”，很难不发现它。
爪子见情况不对，麻溜地缩回墙里，连带着黑洞也有消失的迹象。
十七直接将长柄伞捅进黑洞里，另一只手伸进去逮住了它。
妖兽：……
“来都来了，不接客吗？”
接个鬼！
妖兽的爪子猛烈地挣扎着，这么点大的洞也不太够她钻，十七一时也有些为难。
原本还在缩小的黑洞骤然一停，继而不断扩大，手中的挣扎改为拉扯。
十七顺其自然地被“拉”进了墙中。
眼前白了一会，手里抓住的爪子也不知何时不见了，周围的景象逐渐从模糊到清晰。
待她完全适应后，发现这是一片森林，具体多大并不知道，但一眼过去看不到边。
但给她的感觉和牧笛船的幻境很像。
十七试探性地触摸近在咫尺的树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仿佛她只是个误入林中的普通人。
刀光闪过，十七下意识抬手，发现伞和帆布袋也没有带进来，意念一动，遍地落叶卷成漩涡状，挡下了这一击。
“咦？也是守护者？”
落叶散去，面前的少年手握唐刀，整个人都是防御的姿势，深灰色的头发上挑染了一撮白色，明明是不良少年的模样，因为他看起来很幼，而显得有些违和。
十七点点头，搬出了莳千菌的名号：“万古归空的新店员。”
“那家伙啊。”娃娃脸少年收起刀，见她盯着自己那一缕白毛，咬了咬牙，“这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十七：……
会不会搬错人了？
“自我介绍一下，研究院的得力干部，宵小将。”
十七心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研究院一共也就俩。
“十七”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又咽了回去：“少艾。”
“刚刚那个——”宵小将比划了一下，“是你的能力？”
十七想了想，那个大概也许是自己的武器，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话挺少的嘛。”宵小将看着她笑了笑。
十七微微一愣，脑子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句话。
“分辨不出敌友的时候啊，你就少说话，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这样是敌是友他们都不敢动你。”
旁边似乎还有人嗤笑了一下：“歪理。”
是谁说的话，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她都想不起来了。
她分神不过两秒，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好在对面也是个自来熟的，将话题岔到了这个地方。
“你应该认识牧笛船吧？那家伙的幻境跟这里很像。”他翻阅着纪妖，看起来挺愁的，“099号枳首蛇，双头蛇，身形巨大……没说还会幻境啊？升级了？”
“你也是被它从墙里拉进来的吗？”宵小将扭头问了一句。
“嗯……嗯！”虽然一开始她想反拉出去来着。
宵小将从兜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指南针，此刻正混乱地瞎转。
他啧了一声，屈起手指弹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十七的错觉，指南针抖了一下，稳当地指了一个方向。
“别慌，研究院出品，虽然抽风了一点，但是好用。”
真的……只是一点吗？
指南针看着不靠谱，没想到真的带他们找到了枳首蛇的位置。
“我去，我要找的是被拉进来的普通人啊，你怎么给我导老窝来了？”宵小将怒其不争地敲了敲指南针。
十七：……
“有普通人进来？”十七不解，“它图什么？”
“吃？”
“那不应该就在它旁边吗？”
宵小将寻思好像是这个理。
“可我们为什么放在大老远的？”
十七默默看了一眼他手里还在反光的刀。
“咳咳，我看一下哈。”
宵小将又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型望远镜。
这回十七改盯他的口袋了。
“我看到了，确实在……咦？这蛇的两颗头好像吵架了。”
“吵什么？”
“吵红烧还是清蒸。”
在十七想拿树叶削他的目光中，宵小将笑着举起双手：“别急，它们确实在争执，理由嘛不用管，资料也说了枳首蛇的两个脑袋经常因不同想法而打架。”
“那我们先去救人。”
眼看着十七就要撸袖子揍蛇，宵小将赶紧拦住了她：“虽然知道从莳千菌那，学到的都是暴力流，但不硬刚可以省点力气。”
在十七询问的目光中，他解释了一句：“额，毕竟我们另一位研究员，她没有战斗力，我们通常选择智取。”
宵小将示意她等会去捞那个普通人，自己从另一边借着树的遮掩靠近了枳首蛇。
然后……然后又从兜里掏了个球出来。
他做出投掷的动作，那球一个抛物线落在了人和蛇之间。
球里“滋滋”冒出白烟，十七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叶片割开了绑住人的绳子，拉着他的袖子往约定的方向跑。
宵小将一早站在那，用刀在地上画了个圈，待他们完全跑进圈内后，冒烟的球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熊熊大火燃尽了森林的一切，除了他们这块土地。
十七：？
十七：！！
这不是比莳千菌还暴力吗！
“在我的领地里，绝对安全。”宵小将背对着火焰，嚣张极了。
“那个，大佬，蛇……”被救出来的也是个少年，颤颤巍巍地指了指。
“哈？这都没烧死？”
一瞬间的大佬形象瞬间破灭了。
枳首蛇身上还有火苗没有扑灭，它用尾巴优雅地拍了拍，只是原本青绿色的皮肤都快烧成碳了，实在称不上美观。
“别看我，我就这么一颗炸弹，还是偷偷顺来的。”宵小将摊手。
十七：……
回头就告诉你老大。
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再次指挥落叶，想起已经被烧完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烧秃了的森林露出它的本来面貌——四四方方的墙壁。
那个将他们吸进来的黑洞，就在背后。
“这个只进不出的，我试过。”宵小将又是火上浇油。
“不是……有人进来了。”
“啊？”
他愕然转身，正对上一双平淡的目光。
目光里写满了你给我解释一下。
十七认出这是那天端着电脑的女孩。
也不为什么，只是她现在还是端着电脑。
“冬之城研究院，陆端恩。”
女孩将视线转向枳首蛇，旁人看来她只是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那蛇就莫名其妙地残了……没错，断掉的尾巴上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她的能力是数据化，只要她愿意，城市的一切在她眼前都是可以更改的代码。”宵小将似是自言自语，“很逆天吧？但是消耗也很大，所以我一般不让她动手的。”
很快十七就明白了所谓的消耗大，陆端恩正枕着她的手沉沉入睡，宵小将封印了枳首蛇，这个空间立马开始瓦解。
伞和帆布袋回到了自己手中，原本的墙现在空空如也，分明是一条道路，路的尽头便是研究院。
十七将他们送回研究院，把文件袋交给宵小将，他还嘟囔着要重新研究这些妖兽。
头顶忽然暖暖的，原来不知不觉间，阳光遍布了冬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