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对方胸口的血飙出的那刻,他颈侧的肌肤也被织光宸的牙刺穿了,猩红的血入口,对方赤瞳中的火焰仿佛熄灭了一瞬,但很快,他唇齿又更深重地咬在霍湮宁颈上。
霍湮宁吃疼,再挥玉钗,但双手被对方轻而易举扭住了,别在了脑袋后。
对方一只手别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手指几乎掐到他肉里,霍湮宁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耳侧是那人急促的呼吸声,那种强烈的仿佛要劫掠他,将他生吞活剥的气息与那种血腥味绸缪在一起,不断冲撞着他的口鼻,他一瞬间只想吐。
他强迫自己不昏过去,否则,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被吸成一具红粉骷髅。
霍湮宁挣扎间想起织光宸这般狂妄的人竟轻而易举被怪物占据了身体,忍不住骂道:“真是没用的家伙,居然让人占了身体,好一个废物!”
“别喊了,小美人,他现在可听不见,我已经把他压回去了,不然这小子又要对你怜香惜玉了。”
手足皆被控制,他的下颌被男人的手掌强行掰着,朝对方露出了脆弱的颈动脉。
霍湮宁现在能动的只有嘴了,在长老稍稍松开他去舔舌的间隙,忽地一口咬上了对方胸口上先前被他划伤的黑蜥蜴刺青处。
鲜血入口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胸腔,他长嘶了一口气,竟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餍足感,忽然很渴望与这个人的血融为一体。
而且,先前剧痛的身上仿佛有一阵暖流涌过,居然不那么疼了。
奇怪,织光宸的血竟像是灵药。他再次深深汲入了几口,意识到这并非幻觉而是事实后,近乎喜不自胜起来。
现在,是他在渴求对方的血了。
霍湮宁舔了舔舌,他原本便画着秾艳的妆容,又着红嫁衣,此时被迫仰躺在地上,宛如一朵巨大的悱恻婉转的踯躅花。
那长老显然也意识到他对织光宸的血液产生反应了,倏地松开他:“原来是你!这简直是命运,太不可思议了!”
“臭小子,你真是幸运,你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他能帮你解开你的限制。你这家伙,实在太走运了!”
那长老喃喃说着,长啸了一声:“你看,世间一切,皆是命运。”
“你到底在神神叨叨什——你是说,他的血能解开我的限制?”
原本被长老完全压制的织光宸又冒出来了,在被霍湮宁攫走胸口的血时,他体内像是产生了某种阻碍,不断帮助他封住那企图窜出来的长老,他双瞳中的赤红也逐渐淡褪了些。
“不,霍三,你的血为何——”
织光宸的话还未说完,霍湮宁便又在他身上咬了一口,本想在原处,但对方身子一偏,他似乎咬在了一个很奇怪的凸起处。
“喂,你别耍流氓!你往哪儿要呢!”
织光宸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霍湮宁看不见也听不见其他。
他现在唯有一个愿望,那便是狂饮对方的血,好减轻体内的剧痛。
他甚至觉得,只要把对方的血深深汲入体内,他那被周靖颐封住的力量便会彻底恢复。
在被霍湮宁反复汲血后,织光宸重新夺回了这身体的控制权,他第三次被霍湮宁咬在胸口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捏住他的脸。
他虚着眸,神色微微扭曲:“你疯了,你也被那老头子传染了?”
“尽挑这些地方,你是色鬼转世吗?!”
霍湮宁懒得理他,他逡巡着织光宸身上,好再次找到地方下口。
但前胸已经被对方保护得很好了,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到了织光宸的唇上,那唇纹上满是殷红的血,甘美得令他情不自禁吞咽了下。
血……血……甜美如蜜的鲜血。
霍湮宁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忽然挺身,主动揽住织光宸的颈,直接朝他那沾了血的唇攫去。
织光宸彻底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刚想调息,将那长老完全封住,但霍湮宁不管不顾扑上来了,将他一把推倒在地上。
“……霍三?霍三三?你他妈的倒反天罡——”
被霍湮宁推倒的织光宸倒在地上,他的声音里竟有一丝隐忍:“你再这样,我就动真格了!别以为我真不敢欺负你。”
霍湮宁无暇管了,他坐在对方身上,箍住他的颈,俯身用力咬上织光宸的双唇——他只想要汲取上面的血而已。
但忽然,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他心头——这和方才那充沛的甜美的餍足感完全不同,而是另一种湿热的微微湿润的柔软感。
……是人嘴唇的温度。
馀外,再无其他。
霍湮宁咬了咬,又舔了舔,还是没什么味道,与方才宛如得到救赎的甜美感完全不同。
他觉得奇怪,瞬间反应过来了,这是他自己的血,因为那长老咬过他的脖子,嘴唇沾的血当然是他的。
他有些遗憾,准备撤退的时候,原本已经僵住的织光宸却用力扣住了他的颈。
男人急促的气息掠过了霍湮宁的唇鼻:“好啊,霍三,你耍流氓耍上瘾了是吧?!”
“方才我已经警告你了,现在,我可是要动真格了!”
霍湮宁心道,你鬼叫什么,谁要耍你流氓,不就是咬错了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但下一刻,织光宸忽然翻了个身,将霍湮宁压在身下,一把反守为攻地钳住了他的下巴,极其凶狠地堵住他的唇。
霍湮宁再次被钳制,他只觉得这个人幼稚至极,连这种事都要讨回,看来被关在这秘境里关傻了。
他挣不开织光宸,便去推他,掐他,踢他,可都无济于事。
少年时候的织光宸比他高不了多少,两人打架还能勉强一战,现在的织光宸不光个子还有肩宽,都比他强壮了好多,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片刻后,眼见他无法呼吸了,织光宸总算松开他。
霍湮宁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唇,那上面的过度湿润令他不太舒服,他咬着牙瞪着织光宸:“现在是你还是那老东西?”
他怀疑对方又被那吃人的长老上身了。
“当然是我!”
织光宸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了滚,他薅着霍湮宁的长发,得胜般地朝他磨牙:“你知道的,我一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的脖颈分明红得彻底。
“七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见你一次就要扒你一次衣服,好叫世人知道你只是个如假包换的假爷们,你其实——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俯在他身上的织光宸眯了眯眼睛,左耳的孔雀石耳坠熠熠闪光。
霍湮宁一脸防御地遮住身体,他似乎想趁机离开,被对方识破后,气得用力推他,可对方丝毫不让,他还是被死死压在人家身下。
“都七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混账!”
“是你先耍我流氓的!你看看,你咬的我哪里,你要脸吗?!霍三,看不出来,你长得像个姑娘,性子也文文静静的,结果咬人咬得这么凶,还专门咬那里,还把我咬出血了!”
织光宸指着指自己胸口的凸起。他说这话时坚白的脸颊上似乎有一点淡红。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的血那么好喝。”
“你什么时候也爱喝血了……你疯了,你彻底疯了,你被那个糟老头子传染了!不是,
那玩意儿不会上了你的身吧?”
……
两个人又开始斗嘴起来,说着又继续在冰凉的地上翻滚着,时不时你掐我的肩,我抓你的头发,又或者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要不就是趁对方不注意咬他一口。
如同两个稚童。
他们缠斗着,就像十四岁那年他们屡次在长满了蒲公英的河畔、在漫天红叶的枫林、在繁花盛开的花海中相约对峙一样,两人一刀一剑,满怀少年意气,生生不休。
期间,霍湮宁是尽了全力的,织光宸更多的却是防御。
屋内白烛明明灭灭。
霍湮宁的红嫁衣与织光宸的黑衣绸缪在一起,红与黑,极致的颜色。
霍湮宁几乎筋疲力尽,但他只觉得快意,从霍府发生那等横祸之后,他一直被追杀,到处东奔西逃,心情低落,很久未如此发泄了。
不知不觉间,阿碧给他下的药药劲已完全解除了。
反正织光宸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也不必在意自己是否对他下手过重了。
最后的最后,霍湮宁坐在了织光宸腰上,一把揪住了他的脸:“你这个只会发少爷脾气的王八蛋,你发什么疯,一醒来就又要吸人血,又要吃人肉,你变成了怪物都不自知!”
“是你在发疯吧,你先轻薄我,占我便宜!”
织光宸的双瞳完全恢复成了幽碧色,他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着坐在他身上的霍湮宁,双手箍着他的腰,又冷幽幽补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霍湮宁一听他说自己是女人,立即伸出双手,牢牢扼住他的颈。
“你这家伙,果然和以前一样,完全没变!”
织光宸的脾性他太了解了,他这人极高傲,很鄙夷用那些邪魔歪术,他既然能为了封印那长老宁可将自己关禁,那末他在霍湮宁力量被封时是不大可能随便动用武道的,他只会等对方恢复功力后再一决雌雄。
否则,他若真动用武力,势必能轻易将现在的霍湮宁撕碎。
他的性格无疑比周靖颐好看穿多了。人当然也比对方好应付。
“周靖颐”的名字一在他脑海里闪出,霍湮宁胸口便忽然剧痛,双手一软,猝不及防地跌在织光宸身上了,一滴眼泪还砸在他脸上。
“周靖颐,我迟早会找你报仇的!”
他的脸刚好覆在织光宸赤/裸的胸前,他毫无所觉。
下一刻,他一下子被织光宸掀翻了,两人位置变成了织光宸在上:“周什么?那是谁?还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