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造人类之前，神先创造出天使，一种专为传递神的旨意、赞美神的崇高的纯粹精神体。和人类一样，天使中也同样存在等级划分，但也存在不尽相同的地方，人方出生时是平等的，但天使自从诞生开始，就固定了他们的阶级。
最高最神圣的阶级就是炽天使，他们生有六翼，侍立在神的御座之下，是最接近神的物质。
“但他们仍然无法拥有创造的能力。”希尔缓缓展开自己的翅膀，每一片羽毛都散发出幽幽的白光。
如果炽天使试图像神那样创造出一个生命来，与其说这种行为是对神能力的觊觎，不如说是为了排遣在神圣天国中千万年来积攒的寂寞和无趣。
于是四位炽天使贡献出他们所代表的元素——火、水、风、地，并融入许许多多的爱和赞美，最终，唯一一位不是由神所创造的天使在千禧年诞生了。
“你？”常容从未这样仔细地打量过希尔，难怪她之前说自己是两千年诞生的。
希尔用翅膀拍了她一下：“这么难以置信吗？”
“……还好。”常容心想，难怪和她印象里的天使差别那么大。
“因为我确切地来说，是一个残次品。”希尔像是听到了这人在腹诽什么，接着说了下去。
不管新诞生的天使看起来再怎么和神的造物毫无区别，但那归根结底并不是一次“创造”，而只是一次不算拙劣的“模仿。”希尔无法和神直接沟通，所以她虽然可以像其他炽天使一样行使治愈或者惩戒的职责，却始终无法传递神的福音。
“所以你能想象每次礼拜的时候我有多无聊吗？”希尔恨恨地揪下了一根羽毛，想到从前在天堂聆听神的教诲，其他天使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只有她，每次什么都听不到，只能被背景音乐催眠得昏昏欲睡。
看来是真的恨，连自己的毛都拔。常容看着她虐待翅膀的行为，赶紧换了个话题：“然后你就申请来天庭交换？”
怎么可能？谁想不开主动来上学啊？希尔向常容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其实是因为她每天闲着无聊在天堂搞东搞西，在差点把伊甸园重新翻修之后被她的炽天使“父母”们踢过来的。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说了哈哈，希尔又重新将话题转了回去：“你看，我这种从诞生就不完美的灵体，现在不还是活得很精彩。你可是数以亿计的凡人里极少数能成仙的幸运儿，还有什么好沮丧的，不过就是被坑了嘛，下次咱们再坑回去呗，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
虽然常容对“最擅长这个”表示怀疑，但是不可否认，堵在她心里的那口气确实散了不少。她轻轻弹了一下希尔还没收回去的翅膀，笑着问：“这不算传递福音吗？”
希尔的翅膀尖儿抖了抖，她心想，艹，这人还挺会。
就在天使单方面地陷入一种坦诚相对后的尴尬时，常容房间里里某个角落突然传来虫类震动翅膀的嗡鸣声，听得希尔浑身汗毛倒竖。
“什么动静！家里进虫子了？”
常容神色一凛，望向摆在柜子上的盒子：“是青蚨母虫，陆攀回来了。”
两人迅速收拾好情绪，刚走下楼梯，就见华芝芝带着一身的鬼气乌啦啦地飘了进来，看见她俩止不住的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没空跟你扯，我们要去三院。”希尔说完就准备绕过她。
“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从三院回来的？”华芝芝无语地把沙发上的小猪皮套上，“道君不是让我盯着滕昊嘛，结果我发现他大晚上开车去了三院，就为了见一个医生。”
常容和希尔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了那个名字：“陆攀？”
难不成在逼走汉斯之后，三院为那台换肾手术安排的所谓的另一个医生，竟然是生殖科的陆攀？这未免也太荒谬。
华芝芝更惊讶了：“你俩真是神了。我本来还想说他为什么要见一个生殖科的医生，难不成是他那方面有点毛病要调理？但我刚要凑近点，就感觉那医生身上有古怪，吓得我赶紧回来了。”
“你害怕陆攀？”常容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她的预料。
华芝芝迟疑地点了点头：“我说不清，但他身上的气息，让我一点都不想靠近。”
这时高山也用嘴拱着笔记本转了个方向，朝常容说：“道君，你让我查的那个谈颜，刚刚也买了来淮陵的机票。她最近一直在试图联系玛莎，但是没收到任何回复，我估计她是发现人消失了，要亲自来淮陵找人。”
希尔凝重地说：“怎么所有人都聚齐了？”
谈颜和玛莎，李宙、滕昊和柳云齐，一台试管手术，一台换肾手术，明明天差地别的两个科室，却都指向了同一个医生。
“那我接着盯？”华芝芝见她们陷入沉默，试探着问。
常容摇了摇头：“不，小心打草惊蛇。”
一个能让画皮这种妖鬼莫名惧怕的存在，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人物。只是想要捉住陆攀的马脚，查清他的身份，最稳妥的方法似乎就是在他施展法术的时候抓个正着。
那就是在手术中……
常容突然问希尔：“你觉得柳云齐和李宙，哪个更合适？”
希尔不明所以：“更合适什么？”
“更合适打断这场手术。”
按照常理来说，选李宙绝对是更合适的，毕竟如果有机会不用白白给出去一颗肾，相信谁都会愿意一试。但是希尔想起上次去套话时，那个女生优柔的面容，没有犹豫多久便做出了选择：“我觉得是柳云齐。”
“很巧，我也这么认为。”
淮陵市第三人民医院。
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柳云齐正披着一件外套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她神色宁静，除了过于瘦削的身材和略显蜡黄的面色，看起来并不像个尿毒症病人。
“她还是没听滕昊的话，自己一个人下来散步了。”希尔躲在花坛后面偷偷观察，“很好，很叛逆。”
常容坦荡站在一边，并不明白身边这人为什么要营造出一副谍战片的氛围。她拔腿就要朝柳云齐那边走过去，却被希尔一把拽住了裤脚。
“你就这么过去？”希尔压低了声音问。
不然呢？常容用眼神回答她。
“你就不能迂回一点？万一她不管怎么样就是想要一颗健康的肾呢？”
常容只能无奈蹲下：“再怎么迂回也就是那么回事，如果她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她忘了今天见过我们的事，大不了之后再想别的办法。”
“哟哟哟，可真是厉害死你了。”这人有没有想过柳云齐还是个重病患者啊，万一太激动厥过去了咋办。
这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常容正要辩个清楚，突然感觉头顶上的光线一暗，像是被什么人挡住了……
“虽然很冒昧，但还是想问，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到柳云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面前，正低头笑着问道。
等三人一起坐到了长椅上，希尔忍不住开口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为你来的？”
“我记得你们。”柳云说，“前几天在病房外面碰见过对吧？其实你们应该对自己的脸有一点自知之明，真的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这么短的时间里又见到了第二面，我就姑且认为是刻意的了。”
希尔讪讪地移开目光，虽然确实是来找她的，但是被凡人主动发现，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啊。
“那么请问是有什么事呢？”
这一问又让常容卡了壳，明明之前还觉得不过就是说清事实，能有什么困难的，但是一对上柳云齐的眼神，突然又觉得无法开口。
最后还是柳云齐再次语出惊人：“那让我猜猜，是和我的手术有关系对吗？”
她怎么知道的？！
接收到她们震惊的眼神之后，柳云齐笑了：“你们不知道吗？汉斯医生是被我父母请来的，前几天他们突然跟我说医生有事要回G国，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之前为了请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现在怎么说让他回去就让他回去了。”
柳父柳母本身就是因为不信任三院的水平，才不远万里地从G国请来专家，那么按照常理，就不可能同意三院临时替换医生的做法。
但他们偏偏就同意了。
“淮陵的外国人其实也没有很常见，所以我在看到这位金发的小姐之后，大胆地联想了一下她和汉斯医生或许有一点关系。”
看来是把希尔当成了汉斯的助手，倒是和她忽悠李宙的说法对上了。
两人都震惊于她的敏锐，常容思考了片刻，开口道：“在说之前，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
柳云齐点头：“当然可以。”
“你知道□□是滕昊找来的吗？”
“我知道。”柳云齐苦笑了一声，“所以这也让我处在了一个很难堪的境地。我绝不想将爱情作为交换一颗健康肾脏的砝码，但是他显然不这么觉得。”
常容看了眼希尔，继续说：“那你知道，捐献者其实是滕昊的女朋友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