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怀疑我的手术……有鬼？”柳云齐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艰难地说，“还是字面意思上的那种‘鬼’？”
在听到捐献人是滕昊女朋友的时候，她只以为是普通狗血的程度，但是后来听到肾.源不匹配那里，事情的发展就变得有点诡异，最后又告诉她三院安排的是个生殖科的医生，还很大可能不是个人，这就有点太挑战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华夏人了。
这俩美女不会是三院精神科的病人吧……柳云齐掩饰似的摸了摸鼻子，眼神中却明显出现了怀疑。
常容难得说那么一大段话，停下来的时候竟然觉得喉咙都有些干了。她自然察觉了柳云齐的不信任，于是轻咳一声，说：“柳小姐，我们并不是在骗人。”
没说是骗人，只是觉得你们可能有点妄想症，柳云齐试着安慰了一句：“其实你们的逻辑挺严谨的。”如果不硬扯到有鬼这件事上，那她可能还会信一信。
这还是把她们当成了编故事的，常容也没多丧气，只是掌心朝上伸出手来说：“柳小姐，可以把你的右手给我吗？”
这是要开始看手相了？柳云齐心想虽然这两位想象力过于丰富，但是招数还真是不少，她心中怀着对病友的怜悯，也没拒绝，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柳云齐的指节细长，能想象在她得病前这双手美丽的样子。但是尿毒症让她身体的代谢能力急速下降，体内的毒素无法完全排出，所以现在那手皮肉微微浮肿着，手背还有一处明显的淤斑。
“诶，这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柳云齐也才发现这处伤痕，她想起似乎是下楼前在床边擦碰了一下，明明在过去只是再轻微不过的挫伤，现在却引起了这么一大块骇人的痕迹。
她正为此失神，却听见那位常小姐低声念起了……咒？
“天清清地灵灵三奇日月星……”
“等等等等。”柳云齐连忙把人拦下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常小姐，你在念什么？事先声明我并不信这些。”
常容微微一笑：“只是普通的止痛消肿咒，既然柳小姐不信，也不妨让我一试。如果没有效果，不就正好佐证了柳小姐的想法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为什么有种被忽悠的感觉？听到常容又开始对着她的右手念起咒语（？），柳云齐的脑筋还没转过弯。
常容一边念咒，一边在她手背上虚虚画出七字罡符。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柳云齐竟然真的感觉到一股温热之气从她的瘀斑处缓缓散开，直到常容口中最后一个字落定，她亲眼看着那处深紫的痕迹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原理？”柳云齐睁大了眼睛，她从常容掌心中抽出手来，不可置信地看那处已经恢复如常的皮肤。
“只是普通的止痛消肿咒而已。”常容还是那句话，听在柳云齐的耳朵里却再也不像原来那样轻描淡写，甚至不亚于一道惊雷。
她猛地握住了常容的手，急迫地问：“你真的会法术！那我的病——”
还没等她说完，常容便止住了她的话头：“柳小姐，道法自然。”
在小世界中不止一位老师教导过她，若是没有机缘而无故干涉凡人的命运轨迹，那最终反而并不会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柳云齐听懂了常容话里的拒绝，她也明白自己刚才冲动了，也是，本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陌生人身上，人家凭什么替她承受这个因果呢？
希望的曙光一闪而过之后，是更大的失望，常容看着柳云齐惨淡的神色，开解了一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柳小姐是有后福的人。”
“那就借你吉言了。”
希尔在旁边看了半天也不见常容进入正题，忍不住开口问：“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当然。”柳云齐收起失落，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那你还想换李宙的肾吗？”希尔试探着问，还没等柳云齐回答就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不道德绑架的哈，你想继续手术也完全能理解，毕竟谁不想要健康的身体。”
尤其是看刚才她被常容治好瘀伤之后的反应，分明是非常向往能够痊愈的，希尔当时就觉得从柳云齐这里突破希望渺茫，看来大概率得用上常容说的“让她忘了今天见过我们”那个方法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柳云齐并没有一点挣扎，甚至是非常果断地说：“当然不想。”
先不说肾.源并不匹配，移植后随时可能出现风险这件事，柳云齐一想到这颗肾是怎么来的，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一个为了向她献媚连女友都能牺牲的男人，一个为了所谓的爱情自愿为男友追求对象伤害自己的女人，为什么非要把她这个正常人扯进来？
她既厌恶滕昊挟恩图报的行为，也不想被迫地成为一段“伟大爱情”中的反派角色，柳云齐甚至怕移植了蠢人的肾脏之后，自己也会被传染得愚蠢起来。
她想到父母前后的对三院的反常态度，大概猜到他们是被滕昊说服才同意更换医生。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他们如愿了。
“反正我现在还是早期，离真的没救最起码也有几年的时间，重新排□□肯定也来得及。”柳云齐故作轻松地说，“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常容和希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出了她们的计划。
两人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柳云齐送她们出了住院部，在最后告别的时候明显欲言又止了一下。
常容问：“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只是有点好奇……”柳云齐又看了一眼希尔，迟疑着问，“原来你们也收外国弟子吗？”她从见识过常容的法术之后就一直想知道，这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难不成是专门来华夏修仙的？
希尔：……
“噗。”常容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希尔转过头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了半天，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拽出了……一根毛？她把那片洁白的羽毛塞进柳云齐的手里，很大方地说：“送你了。”
然后就拽着常容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云齐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又默默低头去看手上的那根羽毛。真是，好莫名其妙的行为啊……
但她看着看着却忍不住一笑，正要把它好好地收进口袋，却发现，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白毛似乎在隐隐发着白光。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自从生病之后就格外沉重的身体，突然变得轻松了一些？
另一头的希尔正对着常容不停地碎碎念：“你噗什么？有什么好噗的？真要说起来，我本来就是天庭招收的外国弟子……”
只是觉得柳云齐的说法有意思的常容也开始后悔，为什么非要笑那一声，她感觉自己能被这天使从三院一直烦到事务所。
两人刚走到车旁边，常容就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眼，是高山发过来的消息。
“谈颜有动静了。”常容打断希尔的唠叨，正色道，“她正在来三院的路上。”
“难道是来找陆攀的？”
常容点头：“高山说她和陆攀约在了三院门口的茶室。”
“那咱们正好走一趟。”
那处茶室并不难找，就在三院对面的一个角落里，环境幽静，看装修风格就知道消费不低。常容把车停在附近能看到大门的地方，因为摸不清陆攀的底，所以并没有贸然下车，只是在车上观察情况。
很快，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缓缓驶来，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正是和常容她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谈颜。只是比起之前的气定神闲，她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可沧桑多了，远远看过去都能发现疲惫的痕迹。
两人看着她走进了茶室大门，只等陆攀的出现。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二个人却始终未曾到来，常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突然心中一动，一声“糟了”脱口而出。
她迅速打开车门下车，希尔不明所以，也急忙赶上，两人还没进茶室，就看见里面冲出来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小姑娘，她慌乱地叫：“救命！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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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