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点，KC集团的消息迟迟不来，她们也不知道到底要在这座城市待到什么时候。
希尔甚至在回酒店的路上就开始提议：“要不咱们溜吧。”活像师傅被妖怪抓走之后的猪悟能，要多不想干有多不想干。
“可以啊。”常容半秒钟都没犹豫，直接点了头。
“真的？”结果希尔反而开始怀疑起这人没好心，她狐疑地盯着常容看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十分确信的语气说，“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让我毁约，然后你好自己独占功德。”
常容：……
她都不想看这家伙的蠢脸，伸手点开和梁星姿的三人临时群：“你看群消息。”
由经纪人发来的白色框框里写着，如果她们俩有事的话可以先回淮陵，不用在这儿干耗着。本身这次出差就只安排了两天的日程，现在KC集团自己内部还矛盾重重，给不出个结果，没道理一直浪费她们的时间。
“我已经和KC那边讲过了，他们换了个负责人之后好说话很多。要是之后有安排，我再通知你们。”
希尔看完了那一串消息，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直接取消合作该有多好。
“所以，我们现在回淮陵？”
淮陵，天天事务所。
“叫醒她。”
已经再度变身小猪的华芝芝“哼唧”一口应下来，然后指哪儿打哪儿地冲到了希尔床上，以雷霆万钧的气势砸在了被窝里鼓起的那一块。
什么！撒旦占领天堂了？！
沉睡的天使梦到自己被魔鬼一记重锤，正中肚子，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头金发乱得好像华芝芝的窝。
“嗷——”猪崽随着她的动作滚落在地，利索爬起来之后愤怒大叫，“你看着点啊！”
“？撒旦连猪都收？”希尔歪头。
“咳。”
希尔循着咳嗽声望过去，这才发现倚着门框站着的常容。
“已经下午两点了。”常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我希望有人还记得，今天我们要去三院调查情况。”
“有人”昨晚刷论坛刷到凌晨，早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希尔干笑一声，转手掀开了被子，露出两条修长笔直，而又赤.裸的腿来。
猪崽一捂眼睛，大喊：“你怎么不穿裤子啊！”
“我睡觉不喜欢穿怎么了？”希尔毫无心理障碍的当着两人的面去衣柜里找衣服，还不忘了和猪崽呛声，“你不也一直裸奔着嘛。”
“我这只是皮囊！”华芝芝气急败坏。
希尔拿出一条牛仔裤穿上，咧嘴一笑：“这话说的，谁身上还不是皮囊了。”
常容从她掀开被子的时候就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神，后来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不知所谓，明明从前还是凡人的时候，也是能习以为常在宿舍里当着室友面换衣服的，怎么修完三百年的仙，还变得假道学起来。
可能就是觉得有碍瞻观吧，她给那一瞬间的慌乱下了定论，然后就看着洗漱完的希尔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白衬衣配牛仔裤，还挺清爽。
“哇哦，虽然你真的很不是东西，但不得不说，这两条腿真的比我的命还长。”华芝芝咂咂嘴，不无羡慕地说。
“我就当你在夸我吧。”
等达到淮陵市第三人民医院，希尔已经在副驾驶上吃完了包括但不限于一根煮玉米、两袋薯片、一瓶300毫升的牛奶、一小盒冬枣等等东西，在解开安全带的时候甚至打了个嗝。
是不是有点太入乡随俗了，常容合上车门，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希尔神色一凝，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有人在呼救。”希尔指向停车场的深处，“那个方向。”
“过去看看。”常容因为之前强行超度鬼婴，神魂又变得虚弱，所以对外界的动静反而不如希尔敏锐。虽然她现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第一反应就是相信希尔的话。
两人速度不慢，果然，越往那边靠近，求救声就越清晰。间或有几声击打在□□上的闷响，希尔和常容对视一眼，直接拉着她的手瞬移了过去。
入眼却不是普通的斗殴场景，将一人死死围在中央的，分明是好几件飘在空中的衣服。明明衣服里头都空荡荡的，但就像有看不见的人穿着一样，一举一动都仿佛生人。它们像猫逗老鼠一样堵住那人每一条出路，时不时还向他身上撞去，在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之后，那些黑气明显看起来更激动了。
“透明人？”希尔看着眼前怪异的景象，没忍住问出声。
常容摇头，她看得出这些衣服上缭绕的死气：“是亡人衣。”
人快死前或者初死时的怨气和生气交杂，无法被已经衰弱的阳气压制，就会让他们的衣服暂时有“灵”，出来作祟，这便是亡人衣。在医院这种地方出现它们，也算不上奇怪。
只是过去记载的亡人衣往往只是形状诡异可怖，被人喝退之后就不再作怪，眼前的这些看起来却绝没有那么无害。
就是两人短短的一句交谈，将那些浮在空中的衣服吸引了过来，它们停下戏弄殴打那人的动作，朝着常容和希尔的方向转来，阴暗潮湿的地下车库里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带来一股腥臭的水汽。
虽然没有眼睛，但希尔还是生出一股被紧紧盯着的恶寒。她听见常容冷声开口：“何方鬼魅妖精，再要害人，休怪我催出金刀利剪符！”
再一看，常容指尖果然捏出一道灿黄符咒，上头朱砂鲜红，看得那群亡人衣不住地向后退去。眼见着它们似乎仍在评估打量，常容手腕一翻，作势就要将那符甩出去。
“简直是落荒而逃。”希尔看着一堆在空中仓皇逃窜的衣服评价道，要是不来华夏实习，还真看不到这种情景，值了。
“不过你哪里来的时间画符？”她是知道一点道家画符念咒的讲究，都是要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现在常容虚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符，存货？
那也太巧了，正好是那什么金刀利剪符？毕竟对付一堆衣服可不就得用剪刀嘛。
常容收起指尖的符纸，向着那个已经被揍得无力起身的男人走去，一边说：“只是上次用事务所复印机复制出来的的废符。”
还是她们去KC集团之前，希尔某天突发奇想，从常容的房间门口偷偷拽了一张符下来，想看看机械复印出来的符咒能不能有一样的效果。结论当然是没有，还因为浪费黄纸而被常容罚去擦了一天事务所的玻璃。
“懂了，原来你在演它们。”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直带在身边，有点子奇怪啊……希尔想起这一茬，探究地眯起眼睛。
只是顺手塞在外套里，这次又正巧拿出来的常容并不知道这位天使心里的小九九，她已经走到被揍的那人身边，虽然整张脸已经鼻青脸肿，但是从高鼻深目的五官还是能明显看出来，这并不是个华夏人。
“又是个老外？”希尔顶着一颗金发碧眼的脑袋问。
幸好上面就是医院，很快，那年轻男人就在急诊处理好了伤口，精神也终于缓过来了一些。只是……这人是被打坏脑子了吗？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常容皱眉走到另一处，发现他的视线果然紧紧跟随着。
男人眼见着这位华夏女士要走出急诊，当即吐出了一连串常容听不懂的语言。
希尔在旁边吸溜从医院小超市买的吸吸乐，听了他的话差点没笑得呛住：“哈哈哈哈哈，他问你是不是神仙。”
这人刚才都疼得快昏过去了，居然还有心思看她用符纸吓退亡人衣的情景？常容面色一僵，也只能和希尔说：“告诉他那都是假的。”
但是让一个刚被一群衣服揍了的人重新建立唯物主义世界观，未免有点困难。男人虽然听完希尔的翻译点了点头，但眼神还是极为热切地盯着常容看。
懂了，这人脑子本来就不太行。常容默默地想，并不是刚才被揍坏的。
“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惹上那些东西。”
希尔翻译过去，就见那人听见这话神色一变，终于有了点严肃的样子。
“他说他叫汉斯，是医生，一个月前被患者家属从G国请来做换肾手术。原本给到他的信息是，匹配的□□已经有了，但是他越了解着这台手术就越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具体呢？”
汉斯又一股脑地说了些什么，希尔略反应了一下才说：“他说捐献者的肾脏和受捐人不可能匹配，但是这家医院好像伪造了一份报告，病人家属也十分信任的样子。他今天早上私下里向家属说明这一点之后，下午就受到了攻击。”
常容听到这里，意识到这绝对和玛莎遇到的事情有关系，一个是被不知不觉放入腹中的她人的胚胎，一个是并不匹配却还是“正常”推进的换肾手术，这两者都无视了种种医学上的客观的困难，就好像人体只是泥塑木雕，可以简单粗暴地……把一样东西塞到另一样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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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亡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