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番询问以后,才知道当初刘红也是从萧山一带逃难来到阳平镇的,她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小陶罐,确实是我遗失之物,回想那年,陶叔没了音信以后,我在回萧山的路上又经历了炮火,慌乱中丢了不少东西,那小陶罐便是其中之一。
小升从刘红那里赎回小陶罐以后,我们带着阿原哥哥回到了现在的住所,陆安带着念念在车站等我们,见到她们,本来由小升背着的阿原哥哥却执意要自己下地走路,不肯再让人背着。
“不…不用…背,我…自己…走”
等他拄好拐杖,我拉过一直藏在陆安身后的念念,抱起来。
“念念,有没有想奶奶啊?”
“想,天天想,奶奶,他是谁?”
小女娃伸出又短又胖的手指,指着阿原哥哥问。
“念念,快叫陶爷爷!”
阿原哥哥往一旁挪了一下,一直埋着头不肯看人。
“奶奶,你不是说爷爷很慈祥吗?这个人好奇怪啊!”
“念念不许胡说!”
陆安接过念念,我搀着阿原哥哥,一起回家。小末也来过电话了,说是晚上九点就能到家。
到了家里,念念一下窜到沙发坐下,阿原哥哥呆立在门边,木拐杖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一眼望去,他和穿戴整洁大气的我们,显得格格不入,我问他,他便直摇头。
“不…不…我…有…有”
“你有我!”我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自己患病。
“阿原哥哥,你有小云!小云一直陪着你!”
进了屋,我让念念去坐小板凳,把沙发让给阿原哥哥坐,她赖着半天,我刚要拿出作长辈的威严来,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撇着小嘴,满脸委屈。
“我不要!奶奶不爱我了!他是谁?凭什么来我们家!还要霸占我的位置!”
念念突然指着阿原大哭大闹,本就敏感的他立即起身,慌乱地站在一旁,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一向好脾气的小升,一巴掌打在念念的小脸蛋上,“胡闹!你这孩子,任性的脾气也该改改了!”
陆安揽过念念,念念得到了妈妈的撑腰,哭的愈发放肆,“妈妈!爸爸也为了这个人打我!你们都是坏人!”
阿原哥哥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角,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家,然后迅速低下头,“小…小云,我…我…我走,我…走”。
一辈子受罪受磨的阿原哥哥,少时看尽了喻家人的脸色,中年看尽了阳平镇上指指点点的脸色,我本以为,只要有我在,他的晚年至少能平顺安康,却也没能让他免于看和他生疏甚至因为后来的那许多事而嫌弃他的晚辈们的脸色。
我拉着他进了我的房间,小升他们带着念念也回了他们的家,我想,这颗小心翼翼的心灵,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治愈。
“阿原哥哥,你不能走,小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