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林小满站在北辰大厦一楼大厅，仰头望着这座全市最高的建筑。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将整个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改良旗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整个人看起来既传统又不失现代感。
"林小姐？"张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顾总在68层等您，请跟我来。"
电梯以令人眩晕的速度上升，林小满不得不抓紧扶手。张明偷偷打量着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林小满直接问道。
张明推了推眼镜："林小姐，恕我直言，顾总平时...不太喜欢被人顶撞。昨天您那样对他，他居然没有生气，这很反常。"
林小满轻笑一声："所以呢？我应该感恩戴德？"
"不，我只是..."张明话没说完，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目的地。
68层是顾北辰的私人办公区。电梯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落地窗，城市景观尽收眼底。顾北辰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顾总，林小姐到了。"张明恭敬地说。
顾北辰缓缓转身。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的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像X光一样似乎能穿透她的伪装。
"坐。"他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椅上。
林小满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视野真好，难怪顾总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人。"
张明倒吸一口冷气，而顾北辰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牙尖嘴利是你的特长吗，林小姐？"
"不，做糖人才是。"林小满转身面对他，"说吧，顾总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顾北辰示意张明离开，然后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推给林小满："下周五，北辰集团将举办一场高端商业晚宴，邀请的都是国际客户。我希望你能在现场表演糖人制作，作为'中国文化体验'的一部分。"
林小满翻开文件，看到报酬数字时瞳孔微缩——确实是她昨天收入的十倍。但当她看到活动详情时，眉头却皱了起来。
"顾总，糖人是民间艺术，不是马戏表演。"她合上文件，"我不认为在觥筹交错间快速生产廉价纪念品是对这门艺术的尊重。"
顾北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不得不微微低头才能直视她的眼睛："林小姐，商业就是商业。没有人真的在乎你那套'艺术传承'，他们只想带点有趣的纪念品回家。"
林小满感到一阵刺痛，但她没有退缩："那您找错人了。我宁愿少赚点钱，也不想糟蹋爷爷教我的手艺。"
她转身要走，顾北辰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林小满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她身上有淡淡的麦芽糖香，而他则是清冷的雪松与皮革的味道。
"你想要什么条件？"顾北辰问，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了一些。
林小满挣脱他的手："我想要尊重。如果必须表演，至少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客人真正了解糖人的历史和文化，而不是把它当作餐后娱乐。"
顾北辰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爷爷是林茂山？"
林小满惊讶地抬头："你认识我爷爷？"
"小时候吃过他做的糖人。"顾北辰的眼神飘向远处，似乎在回忆什么，"那时候这条老街还没改造，糖人铺门口总是排着长队。"
林小满的表情柔和下来："爷爷的手艺确实很好。"
"他做的孙悟空能立在手指上不倒。"顾北辰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你也会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小满措手不及。她点点头："当然，爷爷教过我所有的技巧。"
顾北辰走回办公桌，按下了内部通讯键："张明，重新拟合同，按照林小姐的要求修改活动流程。"
林小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同意了？"
顾北辰坐回椅子上，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面孔："我是个商人，林小姐。我认可有价值的商品，而你的手艺——"他指了指办公桌上那个被小心保存的猪头糖人，"确实有价值。"
林小满看着那个糖人，突然觉得这个傲慢的男人也许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酷无情。
"谢谢。"她轻声说，然后补充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您很像这个猪头。"
顾北辰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签合同吧，林小姐。周五见。"
当林小满离开北辰大厦时，天空又开始飘雨。她没有带伞，正准备冒雨跑向地铁站，一把黑伞突然出现在头顶。
"顾总吩咐送您回去。"司机恭敬地说。
林小满回头望向大厦高处的窗户，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窗前。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似乎看到那个身影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林小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可能真的要被这个叫顾北辰的男人改变了——无论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