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感觉怎么样？”
骆然闻声抬头，正对上奎子鉴的眼睛：“嗯，挺好的。奎队，那时候谢……”
“那就好，”奎子鉴闪开目光，“尽早出院，后面还有任务。”
邱震霖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奎队，小骆刚醒，你就催他出院！”
“没事，震霖哥，”骆然拉住邱震霖搭在床边的手，“我伤得轻，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奎子鉴瞥一眼骆然的手，旋即收回目光。
“那可不行，我叫医生来看看，除非医生同意。”邱震霖狠狠剜了奎子鉴一眼，踢踢踏踏跑出去叫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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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一天的康复休息后，骆然出了院，行动二队四人回到偿林市局，接到了下一步的行动指令。
……
次日晚，偿林市华鑫夜总会。
骆然微微晃动着杯中的酒，佯装感兴趣地看着池中恣意舞动的人们，时不时对一旁程文钦和邱震霖攀谈的一些“生意”和“项目”附和上几句。
鼓点很喧阗，即使坐在角落也浸染于灯红酒绿之中，轻佻的言语萦绕耳边，周身空气里混杂着香烟酒精和胭脂水粉的味道。
骆然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各色的光晕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也不难看出他五官清秀。他的鼻梁带着很好看的弧度，侧颈线条流畅又干净。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正走来的“服务生”眼中。
恰好这时骆然也转过头来，看见奎子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目光相撞，令奎子鉴心头为之一震。
柔亮的黑发下，一对眸子双瞳剪水，似有若无一片星芒。
奎子鉴伸手松了松领口，算是压下翻涌的心绪，才继续迈步上前。
邱震霖颇不在意地看一眼来到跟前的“服务生”，吩咐他收拾了桌上的酒杯。奎子鉴应声猫腰，不慌不忙将杯子一只一只捏起来，几不可见地动动嘴唇，只够他们四人勉强听清。
“初步锁定二楼三至五号包间，另外需要排查连廊到雪茄房一带……”接着他稍稍扬起音量，“先生这杯给您留下了，还有需要的话随时吩咐。”
程文钦用手指揩揩下巴，小声道：“三楼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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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都是长期合作，信誉问题尽可以放心。”
“当然当然，你们王老板我们是不怀疑的。”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
一人温润如玉，举止雍容，单手插兜，向对方伸出另一只手来，无框眼镜后双眼微弯，更添翩翩风度。
“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另一个男人谄媚一笑，赶紧用肥手握住伸来的手。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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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的人信步而入，闲步而出。
雪茄房外不远的卡座里，邱震霖弹弹烟头上的灰，熟稔地吸了一口，然后将它摁灭在缸中，轻轻吐出一个灰白色的烟圈来。
他舒展地坐在一个并不显眼的地方，可以把每一个走过人收进眼底，又可以与纷纭的背景融为一体，不叫人过多关注。
雪茄房里是禁烟的，再说茄客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些夹着香烟到处转悠的货色。
程文钦终于出来了。
“遇见”邱震霖，他打了个招呼，随便寒暄几句，就坐到他对面。周围也不乏有休息的人，不过人人都各自怀揣独特的心事，没有谁在注意其他人正做着什么。
“这边雪茄房挺‘干净’的，”程文钦撑着一边脑袋的手指错在耳朵边上，看着坐在对面的邱震霖，开门见山却又不唐突，“——雪茄也很不错。怎么，您有兴趣？”
“不敢当，就看看罢了。”邱震霖一哂，“这等风雅之事我还知之甚浅，让您见笑了。”
……
奎子鉴听着耳机里程文钦和邱震霖那边传来的动静，端着托盘走出五号包间。
这时，继续留在一楼观察的骆然那边也有了回应。
吧台旁，骆然又点了一杯鸡尾酒，他倚着台面，坐在吧台凳上，修长的双腿随意搭着，微微眯着眼。迷离的灯光使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表面上是漫不经心的，实际上，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不远处一个正挽着女伴的胳膊往二楼走的花花公子。
冷不丁地——
“这位帅哥？”
银铃般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倏地响起。
骆然愣了愣，旋即反应慢半拍地发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扭过头去，一股甜味的果酒气顿时扑面而来，他忙后仰避了避，这才没让自己的鼻梁碰上不速之客的脸颊。
近在咫尺的，是一名皮肤白皙、眉眼荡漾的年轻男生。
太不小心了，刚刚专注去观察情况，有人靠这么近居然都没发现。骆然收起略带惊慌的表情，转而礼节性地微微一笑，然后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男生显然是来搭讪的，盯着骆然又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细声细气地开口：“帅哥，你莫不是被吓到了吧？我觉得自己也没这么吓人啦。”然后他眯着眼笑了起来，笑声虽和他的声音一样清亮悦耳，落在骆然耳中却并没有激起什么涟漪。
骆然脸上若无其事地笑着应付，心里开始盘算怎么妥善支开这位搭讪者，余光还时不时瞟向那位正在上楼的花花公子。
男生晃晃手中的酒，坐在了骆然旁边：“帅哥，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喝一杯？”
“不好意思……”
骆然刚想拒绝，但马上被打断了——
“喔！帅哥，你的表看起来真不错呢，什么牌子的？”
骆然：“……”
寒碜的小警探一把心酸一把泪，他全身上下除了自己全都是租来的，奢侈品这种东西他都很少听说，更别提叫得出牌子了。
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保持着微笑：“朋友送的，我对手表这块不是特别清楚，抱歉。”
“哦，没事没事。”男生又笑了起来，笑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显出些许少年的青涩来，“帅哥不用这么拘谨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骆然再次礼貌地扯了扯唇角。
他瘪瘪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骆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花花公子进了洗手间，才回到他身上。男生一见骆然看他，很是高兴，想到刚才他应该是在看着二楼的方向，于是赶紧继续找话题——
“你知道吗，我刚刚去二楼，还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拦住了。”
骆然条件反射般点点头，而后又忽然意识到什么。
正巧这时，调酒师把骆然点的鸡尾酒摆了上来：“先生，您点的桑格利亚。”
被拦着了？莫不会是……
骆然端过酒，转身顺势和男生一碰杯，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说说看？”
男生愣了一下，有些讶异地看看骆然，只见眼前年轻的男子仍旧笑着，不同的是有了些感兴趣的神色。
虽然不知道缘个中由，但这无关他乐意。于是，男生沉浸在搭讪得手的喜悦中打开了话匣子。
骆然佯作不经意地摸了摸耳朵。
接着，他的说话声传入了另外三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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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生意人不都这样嘛，在包间谈生意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我当时是去二楼找朋友，急急忙忙的，然后有个包间里的人听见动静，就出来把我拦住了，还凶神恶煞地问我要干什么。
“——喔对，那几个人都是壮汉，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好吓人！
“帅哥，这要是换了你不也得莫名其妙嘛，我走个路又碍着谁的事了。他们还把我的口袋什么的都翻了一遍才放我走，现在想想……”
骆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你看清人是从哪个包间出来的吗？”
“嗯？哦……好像是……应该就是二楼楼梯上去，左边那个走廊往里走第三间还是第四间吧，反正是个很大的包间啦。
“帅哥，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关心我吧？”只听男生笑道，“开玩笑开玩笑，你别当真。”
骆然：“……”
耳机那头的仨人：“……”
吧台这边。
另一个陌生男子向骆然他们小跑过来——“顾！你在这啊，找你半天了，快点快点。”
“哦好，我马上。”
男生应了一句，然后笑盈盈地看向骆然：“真是不好意思，帅哥，那我可要先走了。唉，有点舍不得呢。”
骆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快去，别让朋友久等了。
男生端着酒离开座位，刚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回来，找调酒师要了纸和笔，唰唰地往上写着，边写还边问骆然：“帅哥，怎么称呼啊？”
骆然挑了挑眉毛，但还是如实回答：“骆然，骆驼的骆，然而的然。”接着他又礼貌地补了一句——“你呢？”
“喏。”他把写好的字条递给骆然，字条上赫然是“顾也”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谢谢。”骆然收下了字条，见顾也还站着半天没动，随后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跟他交换联系方式。
骆然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也要了张纸，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了他。
顾也面露喜色，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给我一张名片呢！”
骆然：“……”
他瞟了眼自己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以及一身的奢侈品，最终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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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也描述中的三号包间很快就被锁定了。
奎子鉴一行人守株待兔，终于等到里面出来一个负责点酒的狗腿子，这才揽下单来得到了进去的机会。
程文钦和邱震霖远远守在了包间外。不消多时，便遥遥可见奎子鉴拎着一瓶白兰地朝这边走来。
程文钦陷入卡坐沙发中，一手轻按耳机：“等会儿进去了注意安全，情况有变也不用担心，我和震霖就在外面。”
奎子鉴微微一收下巴。
鉴于顾也被搜过身，为以防万一，奎子鉴转道去了趟卫生间，将耳机取下埋在了一个角落盆栽里。
目前为止都在按照计划推进。奎子鉴对镜整理衣冠，确认妥当才重新拿起酒，径直向目标包间。
行至门前，果然有几个壮汉迎出来给他搜了身，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一切就绪。奎子鉴深吸一口气，在门上叩了两下。
里面回应让他进。
旋踵之间，奎子鉴推门而入，踏进门关。
嗒，嗒。
奎子鉴事后回想起这段，总觉得每一次脚步落下，似乎都是进行了一次倒数，好为接下来的事情铺垫些什么。
因为这时，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跃入眼帘，打乱了稳健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