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金碧辉煌，四周昂贵的装饰品折射着这种光芒，让人眼前迷眩。
芥川龙之介握住二楼的扶手，看着站于楼下的伏黑前辈。
“咒灵有咒灵的办法。”就见前辈仰起头，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
那张好看的脸上难得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让芥川龙之介有些反应不过来。
至熟悉后，芥川龙之介常见伏黑前辈笑，但那种笑容是委婉的，带着层层衣襟紧裹着的束缚感。
而这次的笑容，是山茶花在凌冷的冬夜里绽放出色彩浓烈的艳红。
近乎是热烈的。
但随即，芥川龙之介注意到伏黑怜的视线看向自己身后，而不是自己，他从思绪中惊醒，听到远处山林间怪物般的嘶吼。
长久的战斗经验带给他灵敏的直觉，轻蛰感从尾椎骨一路向上。
罗生门警惕地浮动，芥川龙之介向身后看去，原本明亮华丽的一楼大厅变成不见尽头的长廊，站在大厅里抬头和他说话的伏黑前辈早已消失不见。
“伏黑前辈！”
声音在长廊里回荡，芥川龙之介发现自己站在被砖石堵住的窗户前，处于长廊的一端，向另一端看去，远远的尽头是一片惨败如月的白色亮光。
他的声音依旧回荡着。
没人回答，芥川龙之介不禁怀疑刚才看到的伏黑前辈是否真实，他记得自己站在楼梯上。
用鞋跟跺响地面，踏实的闷声告诉他，这里确实是走廊水泥地。
并非幻影，他似乎来到了另一片时空。
朝着长廊的光亮处走，芥川龙之介终于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间标有女式换衣间的铝合金门，走近查看，他警惕地转动把手，门开了。
门内要比外面亮得多，天花板上贴满的白炽灯让人眼睛酸痛，芥川龙之介不适地眯起眼睛，这是一间十几平方米、被衣服堆满而导致十分拥挤的换衣间。
摆满化妆品的白色大理石化妆台占据了屋子的好地方，化妆台前，一个女孩正在用睫毛膏涂她看起来已经非常厚重的长眼睫毛。
“Poppy！你怎么才来！”女孩操着一口甜腻的东京腔，看向芥川龙之介的神色里没有惊讶，而是用一个他不认识的名字热情地打着招呼，她脸上画着厚重的舞台妆，让芥川龙之介一时间猜不出她的真实年纪。
但不管怎么看，绝对不超过15岁。
“这是哪里？”芥川龙之介警惕地问道。
【罗生门】变成锋利的刀刃停在女孩脖颈间，芥川龙之介注意到女孩脸上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
“Poppy，愣着干什么，等会车就到了。”女孩无视他的威胁，径直朝他走来，纤细的脖颈挨过罗生门削纸如雪的刀刃，没有血液迸出，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芥川龙之介意识到女孩存在的异常，罗生门化出更多武器，朝着女孩刺去，无一例外都穿过女孩身体，破坏了后面挂在衣架上的演出服，衣服上用细线穿着的彩珠洒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掉落声。
女孩像是一个已经录制好内容的虚影，不受任何损害。
芥川龙之介明白，想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就只能跟着这个女孩的行动探索。
“再坚持一下，很快他们就对你失去兴趣了。”女孩皱起眉头，担忧地拉起他的手，“时间还早，让我给你化妆吧，来。”
芥川龙之介迟疑着，最终还是按她说的，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女孩正拿着化妆盒挑选口红，他能闻到化妆品浓烈的香味，皱了皱眉头，忍耐下来。
“Poppy，你的长相遗传了你母亲，真是得天独厚，根本用不到什么修饰，就是气色不太好，我给你涂一个淡色的口红。”
“不要拒绝嘛，那些人喜欢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化妆，但这很关键啦，不要乱动。”
口红确实抹在了芥川龙之介的嘴上，是过于艳丽的红色，芥川龙之介胡乱地用手背抹掉口红，但只是越擦越乱。
“画好了，Poppy果然让人眼前一亮！快走吧。”
女孩将芥川龙之介推到门前，芥川龙之介回头看了看屋内，就听女孩催促道：“再不走他们要生气啦。”
确认屋内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芥川龙之介转动门把手。
转眼间，浓而厚重的云层覆盖天空，淅淅沥沥落着淋不湿衣裳的细雨，芥川龙之介站在一处洛可可风格大楼的白色大理石楼梯上。
走出化妆间后，他就来到了这里，并且，手里多了一把透明的雨伞。
一辆黑色宾利保姆车停在大理石台阶前，车轮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刹车声。
最先下来的，是一位面容精致憔悴的中年女人，她拎着香奈儿的手提包，指挥着两个身着保镖制服的男人将一个身着黑袍看不清脸的矮个子接了下来。
那个穿着黑袍的矮个子应该没有自主意识，芥川龙之介清楚地看见他的脚耷拉在半空中。
那人全身只有脚露在外面，他光着脚，脚踝纤细，脚趾间被抹了鲜红的染料。
芥川龙之介对照着自己手背上涂抹的口红，认出这是相同的颜色。
他走上前，揭开那人头上的兜帽，却发现袍子下面什么也没有，里面是无尽的黑色，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散发出来，世界开始破碎，芥川龙之介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被吸了进去。
——
“喂，这里是老子的地盘。”长相凶恶，带着骷髅铁耳环的男人手插着兜，不耐烦地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
芥川龙之介渐渐清醒过来，意识恢复，他猛地睁开眼睛，正对着他的，是滨海湛蓝的天空，还有一张男人骂骂咧咧的丑陋面孔。
躲开男人再次踢过来的脚，他站起身，罗生门幻作出刀刃，抵在男人的脖子上。
“我靠，不就是踢了你两下吗，至于吗？”男人抬起双手投降，冷汗从脸上落下来。
“这是哪里？”芥川龙之介注意到男人太阳下的影子，将他抵在旁边的公共座椅上，问道。
刀刃划开男人脖颈表层的皮肤，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脂肪。
“这里是杜王町，英雄高抬贵手。”男人吓坏了，身体像触电一样打着哆嗦，眼泪不要钱地流了下来，连连求饶道。
“杜王町？你没说假话？”芥川龙之介力地将他按住，威胁地问道。
“真没有，我就是杜王町的人！我口袋里有名片有驾驶证！”
芥川龙之介确认男人的存在与化妆间里的女孩不同，他松开男人，放任他连滚带爬地逃走。
环顾周围环境，这里与之前的两处场景都不同，他现在站在一处小镇外围，从他站定的地方向远看，能看见小镇以欧式为主的别墅建筑和大片连接海岸线的茂盛草地。
杜王町这地方芥川龙之介有听说过，那个找偷宝石矿小偷的小林玉美就来自杜王町，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日本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芥川龙之介检查自己的手背，上面没有口红涂抹的痕迹，他查找四周，也没有当时手里握着的雨伞，这让他确认刚才的两个空间有什么特定的联系，和这里有所区别。
拿出手机，依旧没有信号，这证明此处的时空依旧有问题，收好手机，芥川龙之介朝小镇走去。
“旅游的？买点纪念品吧！”有人跟他打招呼，这个小镇随处可见来自不同地方的观光客，所以他看起来并不显眼。
芥川龙之介隐约察觉到堀口别墅的风格和这里小镇两边的建筑很是相似，这让他心中有了猜测，他在镇中心走了一圈，跟当地人问了路。
“你说草坪？”那个被他问路的老人听力不大好，大着嗓门喊着回答。
“我们这有钱人家门前都有草坪。”老人很是自豪，随后炫耀起自己家门前的草坪。
“什么？要有大块的草坪？”
“哦，镇子边上不都是嘛，你们这些游客可真是奇怪，怎么都找些古怪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芥川龙之介在一栋别墅前站定，他可以确认，这就是堀口宅。
在杜王町滨海的丘陵草坪地上，像长蘑菇一样立着一栋栋海边别墅，石子路在别墅间胡乱缠绕着，最后通往镇上。
堀口宅就在其中。
也许是这里的小镇画风就是这样，堀口宅在这里看起来并不突兀。
或者说，它本身就应该在这里。
——
正当芥川龙之介准备潜入堀口宅时，就听后面有人喊他，“芥川君。”
他来不及反应，就被后面人拍了肩膀。
听声音，不回头芥川龙之介都知道是谁。
“前辈，大厅里是怎么回事？”芥川龙之介回头问道，就见刚刚突然消失不见的伏黑前辈正揣着手站在那里，胸前浴衣沾着血迹，布料枪孔处露出长好的，有些苍白的肌肤。
但芥川龙之介并不确认这就是伏黑怜，因为刚刚的情况太过奇怪，不排除敌人有伪装能力。他快速退后两步，俯下身，警惕地看着伏黑怜。
“我们现在在敌人的领域里。”伏黑怜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揣进浴衣宽大的袖子里，“刚才你握住楼梯扶手的时候，被拽了进来。”
“你是说咒灵？”芥川龙之介皱了下眉头问道，“所以你最后说‘咒灵有咒灵的办法。’？”
“不，我没说那句话。”伏黑怜眨了眨眼睛，无辜地否定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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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