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回到工位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时间。文件夹摊在桌上,一页也没动。
她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强迫自己切换回职场模式,但每次呼吸时胸腔里像堵着什么,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下午两点整,法务部会议照常开始,她没提上午那场对峙,也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任何不适。许见也不在会议上出现,仿佛刚才的所有接触只是她过度疲劳下的一场幻觉。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苏眠收到许见发来的消息。
【许见】:晚上有空么。我们该单独谈一次,不是以当事人身份。
她盯着那条消息,没有回。
她不习惯逃避,但也不擅长处理这种类型的关系。他太直接了,像一把快刀,没有给她太多喘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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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项目经理突然通知她要参与下一轮谈判的预案审阅,文件是许见律所递交的那一份。
她冷静地点头:“明白。”
拿到文件那刻,她手心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许见,许见,名字印在文件上,不是情人,也不是学生,只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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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等项目经理走后,走廊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拿着文件准备离开,门口却传来轻轻一声敲门。
“苏眠。”
她回头,果然是他。换了便装,却依旧周整,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整个人站在夜色里,看不出情绪。
“会议室太闹了。”他看着她,“可以单独聊聊吗?”
苏眠没说话,沉默几秒后转身往茶水间走去。
她没理由说不。这个案子还在推进中,任何合作对象的正式会谈,她都没有立场拒绝。
茶水间空无一人。灯光昏黄,泛着一点柔光。
他跟进来,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苏眠站在水壶前倒水,没回头,“说吧。”
许见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喉结轻滚了一下。
“你在躲我。”他说得直接。
苏眠转过身,声音稳而清晰:“没有躲,我只是……不习惯和‘当事人’以外的身份重逢。”
许见笑了一下,眼神却沉了几分。
“苏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抹掉那段过去?”
“我没有抹掉。”她第一次抬眼看他,声音没有起伏,“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是‘自己’,我是你们年级的实习带教老师。我怕我任何一个眼神被曲解,我当不起那个后果。”
许见沉默几秒,轻声问:“可你喜欢过我,对吗?”
她愣住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他走近一步,声音低下来,“我每次找借口问你问题、跟在你实习走廊上、你替我挡下班主任的那次……我都看见你眼里的慌乱。”
苏眠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摇头:“那不算喜欢。”
“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他逼近一步,眼神像风暴前的沉海,“可对我来说,是。”
她退了一步,却被茶水间的边缘柜台卡住。
“你可知我参军那两年,日复一日把你的样子从记忆里挖出来反复看,是怎么过的?”
苏眠眼神有些动摇。
“退伍后我申请转回法学院,从早到晚啃判例、练口才、写模拟辩论,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想变成你会正眼看的人。”
这一次,她没说话。
“我不是什么偶然撞见你,也不是为了案子。”他说,“我回来是为了你,苏眠。”
她深吸一口气,许久才缓缓开口:“许见,我不是你人生的起点。你不是在我这里开始,也不该在我这里结束。”
许见低低笑了一声,像听见什么荒谬的话。
“苏眠,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我,可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想征服的就是你。”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玩笑,像是在陈述一个十年未变的计划。
那一刻,她不再逃避,也没有回应。
只是心跳,在被那句“我想征服的,是你”击穿防线之后,再难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