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公司总部例行月度项目推进会。
会议室A1内，坐满了来自法务、投资、合规、市场各部门的骨干人员。苏眠作为项目执行负责人，坐在主持位，桌前文件整齐，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静克制。
而许见，则坐在她左前侧位置，身姿笔直，表情略显漫不经心，仿佛来听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讲座，却在关键节点精准地插入一针见血的点评。
“对于第三方资质评估这一环节，建议贵公司避免仅依赖既往合作记录，应同步引入外部风险审计机构，尤其针对年审合规存在滞后的供应商。”
他语速不急不缓，言辞犀利。
会议桌对面有投资组年轻同事面色一变：“我们合作多年的乙方，从未出过问题，这么做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许见看也不看对方，只轻声道：“出问题那叫事故，没出问题那叫侥幸。专业建议，不采纳随意。”
场面一时安静。
苏眠低头看文件，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人工作状态时，攻击力比平时还强。
会议持续一个半小时，她全程精准把控节奏，对每一份文件都了然于心，对每一个数据点都可以脱口而出。有人试图打太极，她一个反问逼到对方哑口无言。
会后，有市场部同事私下调侃：“秦姐今天像开了挂，连投资部那个油嘴滑舌的都被怼到不敢出声。”
“许律师也不遑多让，场子一度冷到零下。”
“这俩人，一冷一狠，真绝配。”
没人知道，他们的“默契”源自更复杂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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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苏眠去食堂对面咖啡厅点了杯美式，站在等单区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许见：你下午有空吗？】
她只回了一个问号。
【许见：不是约会，是关于昨天文书的补充条款，想单独和你确认。】
她没回。他像是笃定她会出现，半小时后，咖啡厅二楼的小卡座果然多了一个身影。
“你每次都用工作的名义。”
她把文件放到他面前，语气清淡。
“因为你只接受工作的理由。”他望着她，“我说想见你，你不会来。”
她不否认。目光扫过桌上的草案修正稿，心里却泛起涟漪。
他认真工作时的样子，和他年少时为她写满练习册只为换一张笑脸的模样，竟然没有本质区别——执拗，专注，一往无前。
“你现在看起来，比你当年自信很多。”她语气像聊天，却透着审视。
“那当然。”他放下笔，唇角一勾，“我成年了，有资格撕掉学生的标签，堂堂正正地追你。”
“那也不是谁想追就能追。”她淡声，“我现在生活稳定，没空被人打乱节奏。”
“你以为你现在的节奏很稳定吗？”他盯着她，语气忽然低下去，“每次看你一个人从会议室出来，凌晨还在群里发文件，吃饭十分钟，回微信三秒钟。我都在想，你到底在躲什么？”
她一怔，手指微紧。
许见轻声：“你以为控制一切，就能避免一切不确定。但你明明知道，人心这东西，根本不受控。”
她没有看他，只默默低头将草案收进文件夹。
他像是突然语气一转：“不过也好。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冷静，聪明，有分寸。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不动声色把我逼到这种程度。”
“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夸我？”她皱眉。
“我在追你。”他语气温和，却带着某种不可逆的确定，“而你不能再假装你毫无感觉。”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下午还有会。”
“你可以躲一次，两次，但你不能躲一辈子。”他看着她背影，语气陡然收紧，“我现在不是你学生，我有能力，有资源，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我知道。”她回头，眼神清冷，“所以你才最危险。”
她走了，背影利落干净。
许见盯着那杯没动几口的美式，喃喃一句：“但你还是来了。”
晚上九点，苏眠回到家。
她住在城南一套loft公寓，精致整洁，书架上摆满法律、心理学、国际金融的书籍。
她换了衣服，泡了杯普洱，打开电脑继续敲修改意见。窗口下角，一直闪着许见白天发来的版本更新。
她终于点开——不是文档，而是录音文件。
【录音内容】（许见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你是个理性到近乎苛刻的人，但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冷血。你退让的时候眼神会飘，害怕的时候耳垂会红，动心的时候，呼吸会变轻。你以为我没看到？”
“你教我怎么做选择题，却忘了教我怎么放弃喜欢你这件事。”
录音结束，时间停留在02:18。
苏眠点了关闭，关掉文档，坐在黑暗中许久。
窗外风声很轻，却吹得人心底泛凉。
她以为她控制得住的，不仅是项目、节奏，还有自己。
可有些人，注定不该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