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你不再是学生,我们也不能只是过去

苏眠走出茶水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她一贯的沉稳与理性。脚步没有快也没有慢,步调稳健如履职场战场,仿佛那段旧事只是空气里的无声干扰,波澜不惊地被她压进心底。

只是没人看到,在她指尖紧握文件时,骨节微微泛白。

傍晚六点,办公室灯光只剩寥寥几盏。大部分员工已下班,法务组却还亮着灯。

她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语气一如既往平稳:“项目第三阶段进展我会和对方沟通……是,涉及款项部分我已经让财务复核过了,今晚我加班处理。”

挂断电话,她揉了揉额角。一个字:累。

许见出现得毫无预兆。

“你要一直这么把自己当机器用吗?”

她吓了一跳,随即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他穿着灰色风衣,站在玻璃门外像是一尊沉默的影子,眼神却是热的。

“资料整理完了,顺便带了杯热豆浆来。”他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纸袋。

“……我没说要。”

“可你也没说不要。”

他走进来,动作很自然地把豆浆放在她桌上。她没有动,只用眼神提醒他:“这里是办公室。”

“那我走。”他耸耸肩,却依旧慢悠悠开口,“不过你最好早点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她盯着那杯豆浆半晌,终究还是坐回椅子,默默喝了一口。

温度恰好,甜度也刚好。

她忽然想起当年高三,某天雨夜自习结束,他为她挡伞时,手里那杯也是豆浆。

“你以前成绩明明一般,怎么现在能做主办律师了?”她顺口问。

“我高三之后就去当兵了。两年。”他说,语气轻描淡写,“回来之后报考了法学院,再后来——你也知道了。”

苏眠愣住了:“当兵?你没说过。”

“你那时候忙着准备实习、答辩、面试。”他嘴角勾了一下,“我说了你也不会在意。”

她低头,没接话。

“但我在意。”他慢慢说,语气不像是控诉,更像某种迟来的坦白,“我在意你每天坐在我身边改卷时有没有注意到我多看了你几眼,在意你不喝糖水却愿意喝我买的那杯苦咖啡,在意你毕业那天连一句告别都没留就消失。”

苏眠喉头一紧:“我那时候……不能留下任何话。我怕你误会什么,更怕你影响高考。”

“可我想误会。”他忽然笑了,眼神带着点嘲讽又带点悲哀,“我想哪怕你一句话都没说,也许就是某种暗示。结果我等了整整两年,连一个理由都没等来。”

苏眠闭上眼,沉默片刻:“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他走近一步,压低嗓音,“我只想知道——现在你还能不能看我一眼?不是以老师、甲方代表、职场前辈的身份。”

空气像是凝固了。

苏眠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眼前这个不再青涩的男人,记忆与现实在此刻无声重叠。

她曾以为那段情感不过是成长路上的岔口,一次错过就注定无解。

但他没有错过,也没有被生活磨钝野心。他绕了远路,却还是走到了她面前。

“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容易让人误会你图谋不轨吗?”她终于开口,语气微凉。

他竟然笑了,笑得肆意:“那你最好小心一点,我确实不轨。”

她冷冷看他:“你不怕我告你职场骚扰?”

“你会吗?”他挑眉,“大女主苏老师,会为了一杯豆浆上热搜?”

两人对视几秒,竟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笑声未落,她忽然收敛神色。

“许见。”她语气低下来,带着难得的郑重,“我们都不是当初那个阶段了。现在一切,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

“那我不任性。”他也正色,“我可以等,哪怕只是一点机会。只要你不把我赶出去。”

这句“赶出去”不是说眼前的办公室,而是她的生活。

苏眠没说话。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楼下车流川流不息。生活依旧在按部就班地前行,像是提醒她不能动摇,不能回头。

可有些人,有些话,像钉子一样,不是时间能拔掉的。

豆浆喝完了,她站起身,将纸袋丢进垃圾桶:“回去吧,许律师。”

“明天见。”他应得轻松,像是早已认定她不会把门关死。

直到他离开,办公室恢复安静,秦苒才坐下。

她打开电脑,看着桌面上的文件夹,手却迟迟没有动。

许见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她课堂上偷偷传纸条的少年。

而她,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敢承认喜欢的人。

他们都长大了。但成长的代价,是不能轻易原谅曾经的失语。

晚上十点,微信群“项目专项组”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许见发来整理文件,并备注:“合同修正建议与风险排查已附于附件中。”

文档标注清晰、条理严谨,一如会议室中他的表现——专业、强硬、有章可循。

而在邮件的最后一页,他手动加了两个字,仿佛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愿赌服输。

苏眠看了很久,最终退出页面,关上电脑。

她明明早已学会了将人和情感隔开,但偏偏遇见他,总是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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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我不能公开的喜欢
连载中孖烟筒壮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