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 53 救赎

怎么想开的?想着想着就想开了。

那些被改造过的无辜受害者被送往了教会,教会首先要检查他们的身心状况,那是个很机械的过程,拿着神明冕下给予的信物挨个检测他们的身体各项数据,然后将信物上浮现的符号挨个记录下来。

但需要很高的心理素质,因为这些无辜者大多数都已经面目全非,甚至有几张不是陌生面孔,虞净甚至看见了一个唱诗班走失的小孩。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落不到圣女圣子的头上,但是他们仍旧亲身参与了这个过程,虞净是为了做表率与对具体情况心里有底,秦一就是纯粹地给自己找点事干。

他和修女与牧师一样进行着这个过程,听着他们的倾诉和悲嚎,安慰他们,挪用秦家的钱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环境,让他们能够更平稳放松地恢复成正常人,为一些没救的人举行无痛死亡的仪式。

神明冕下还是那么的淡然,想来也是,那么漫长的时间,他大概见过了太多清欢悲喜,早已摸清了人们的时态变迁和轮回,他站在花坛边上摸了摸秦一的头。

“你看,你太悲观了,或者,太理想主义了,”神明冕下说,“世界的发展没有那么美好,人们确实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但是你得赋予它们意义......你还年轻啊,没有及时地拯救别人是无罪的。”

“......神明冕下,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秦一乖巧地任由神明冕下摸他的头,他似乎从这种机械化的过程里汲取了什么精神上的力量,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

“一个想太多的善良孩子,”神明叹了口气,“我看了你小时候的日记本,不是故意的,机缘巧合,你在日记本上写,活下去靠得不是救赎他人和自我救赎,而是麻木和遗忘。我觉得说的不对,你认为社会有病也好、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也好、和我一样认同社会达尔文主义也好、又或者想要逃避也好,你都得找到自己热爱的事物,然后为之活下去,而不是随波逐流。”

“随波逐流没什么不好,”秦一缓缓道,“这世上的人和事,很大程度上都不为个人感情所转移。我的舅舅和父亲死了,我的舅舅的死亡甚至是我的母亲一手造就的,但是我不可能因此去报复芙洛俪兰、或者怨恨您没有延长我父亲的寿命......那自私又不划算,甚至纠结这些事情也不划算,这个社会给我安排了合适的角色,给了我很多人得不到的东西,我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做好他人期望我做好的角色,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我有点羡慕梦里的那个自己了,乖乖做个傀儡其实也挺好的,挺无害的。”

“占有了太多的财富和幸运让你有种负罪感吗?”神明冕下又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你害怕成为你周围的人那样?你可以怨恨、可以选择报复、可以选择自私,这些负面情绪不会让你面目全非,**不是什么毒药,如果你觉得什么不好、厌恶什么、或者觉得很痛苦,你应该哭泣、或者改变他,而不是反复在心底判断自己想法的正确性,默默把一切负面情绪都吞咽。”

“谢谢您,神明冕下,”秦一笑了笑,“我二十岁了,还是没什么出息,让您失望了吗?”

“没有,”神明摇了摇头,“你没必要太苛求自己,二十岁其实还很年轻,你还有很多时间让自己变得有出息,我知道你要说对于平民来说,二十岁已经需要独当一面了,但是我和你父亲给你这样优渥的条件,只是单纯地希望你快乐,而非希望你多么得成熟。”

“只是希望我快乐......那些来教会里祈祷的人们会伤心的。”

“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喔,你活不到我这个年纪,”神明冕下俏皮一笑,“你会发现什么道德啊、社会啊,都是过眼云烟,人活着,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快乐,顺便让别人也快乐。”

找点事情做吧,神明冕下说,普通地工作也可以。

秦一陷入了回忆,贺琛欢戳了戳他的脸他才回神,急急忙忙地关了炖排骨的火,贺琛欢挑着眉看他,对于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略有不满,但是被排骨的香味收买,决定放弃追问,美滋滋地享受了一下对方又进步的手艺。

最近的秦一的“居家程度”直线上升,他开始栽培花卉,研究怎么做饭,一些小的家务甚至不交给仆人动手,忙完秦家的事务之余甚至还写写小说和绘画,那种高级的厌世脸从他脸上出现的频率直线下降,一度阳光得让他怀疑自己的小男朋友是不是磕了什么神奇的药。

贺琛欢喝了一口汤,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是不像“顶豪和他的情人”该过的,觉得魔幻现实之余,问了一句:“为什么做影子家主?”

“因为不想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宴会,想把时间都花在陪老师身上,”秦一朝贺琛欢眨眨眼睛,颇有一些狡黠,“以及想去十塔上班,和老师一起出任务什么的。”

......贺琛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想听贺老师经历的故事,”秦一招呼家仆收拾完餐桌,在沙发上和贺琛欢靠在一起,头虚虚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的童年怎么经历的基本上贺老师都知道得差不多,但是贺老师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

贺琛欢在看一本冷门的小说,他显然并不是像归海煜说的那样对很多东西都不太懂,实际上他俩的审美趣味相当合拍,都是有点病的老牌贵族品味,喜欢古朴的、晦涩的、或者纯粹的东西。

贺琛欢思索了一小会才开口:“......我家......也就是贺家是个地方性的低调老贵族,不在摩尼埃尔。......我们有点家族性的遗传病史,我们家族的人,基本上到了四五十岁,会不同程度地患上精神病......但说是精神病也不太合适,理智和思维都存在,就是会有些比较病态的**。”

秦一靠在他的肩膀上听他讲故事,靠得更紧了一些。

“比如那位被卖给戚家的远方亲戚,她就爱纵火,而她之所以被毫不在乎地卖出去......其实是因为她烧掉了整个家族,她纵完火,整个家里就只有我和我的母亲还有她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被烧死了,我的母亲不认为她应该维护这样的疯子的人权。”

秦一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看见贺琛欢安抚性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接着道:“后来我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啦,我的童年就是前半段的经典贵族教育,和后半段的颠沛流离,后来参加了骑士大赛,我是那一届的第一名,就做了皇女殿下的老师,

“至于我的母亲,可能是遗传病发了吧,后来自杀了,我的童年没什么意思,也挺无聊的。”

“......病态的**,”秦一一时间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那你会有吗?有没有办法治愈?”

“有,”贺琛欢合上了书,摸了摸秦一的头,“小的比如我爱看枯萎的玫瑰,把自己的家装成黑白色系的,大的比如我有点嗜杀、还有一些虐待小动物的倾向,有时候看见一些特别愚昧的人,会在心底想怎么把他们五马分尸,不过暂且都能控制,有段时间比较严重,后来就好了......现在只是偶尔心里发痒的程度,

“不过所谓病态的**,其实更像是压抑的家族氛围的副产品,在一个压抑的哥特式的家族里生活过,人的三观和看世界的角度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畸变,我的母亲尤其严重,她认为我们家族之外的人都是人,而我们是鬼,而我也受她的影响很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一切负面的、血淋淋的、残酷的东西都会让我心底产生病态的快感,

“比如你之前用那种冰冷的、但是却有浓郁的占有欲的眼神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兴奋,”贺琛欢在秦一的耳边哈了口气,“还有面无表情地压过来的时候.....我就想,你可真是性感极了。”

秦一刚准备出口的安慰徒然一噎,卡在了喉咙,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觉得自家老师绝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话题......同情和尴尬同时卡在脸上,于是他就地变成了一张红了耳根的面瘫。

贺琛欢挑了挑眉,“你放心,我这属于是三观不太和谐,既不会自残也没有抑郁症,哪天**上来了也会去小众俱乐部解决,摩尼埃尔的娱乐产业还是很发达的,像我这种兴趣爱好这么小众的都能找到代餐。感谢伟大的社会进步和异能研究,我甚至还能找到猎奇的同好。”

贺琛欢想了想,道:“为了弥补那些被我拿到心里虐杀的人和动物,我还会每年给动物保护协会和孤儿院之类的福利机构捐款,有多少节余捐多少,希望这些人在得到福利的同时能原谅我的冒犯。”

秦一这回陷入了沉默,他叹了口气,默默地靠得更近了一些。

贺琛欢捡起刚刚被他放在一边书,轻轻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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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究竟是什么色号的
连载中南城有个背包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