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 52 文火

这场火从花园里点起来,是用一根劣质的蜡烛点起来的:芙洛俪兰说她喜欢这根蜡烛,请用这根蜡烛代替火柴来点燃这座宫殿吧。

将油倒在花园里的是一位普通的侍女,她的哥哥因为意外目击了实验,成为新的实验品之后又迎来了死亡。她在倒油的时候想:这么多的油,能换成多少钱呢?

皇宫的护卫有的被买通、有的被俞常拍晕拖进了监狱,特殊异能者被杀害,秦淑在目击了当初的誓约异能者的死亡后,在太子宫殿里展开了自己的异能,找到了研究所的入口和全部所在。

然后,贺琛欢带着人控制了尚且还在研究所里的何家家主和艾薇丽丝,无数被改造的、未被改造的人从研究所里冲出来,火焰烧过花园,和地下研究所的一切一起烧成了一片荒芜的海。

......先皇死了,但不是贺琛欢误伤的,是何家家主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动的手,现任皇帝和太子的授意,他们终于下定决心、金盆洗手,彻底把这些勾当都埋葬进泥土里......只可惜晚了一步,芙洛俪兰来到了皇城的最高处,配合这宫殿里的骚乱,要将这一切昭告天下。

......出乎人意料的是,芙洛俪兰还没来得及指控太子殿下参与了先皇丧心病狂的异能实验,太子殿下就主动告诉世人,自己丧心病狂,一直想要提高自己的评级,超过自己的皇妹,因此做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刎谢罪。

后来他们才知道,太子殿下已经因为这件事,对无数无辜的平民愧疚了很久很久。

先皇的异能崇拜,促使他搜罗死刑犯和无辜的贫民,造出了无数畸形的副产品,他的儿子和孙子终于决定放弃自己的父亲,然而阴差阳错,太子殿下也许是出于绝望、又或许只是想保全自己的父亲和祖父的名声,选择了这样的死亡:也许这对他其实是一种解脱。

秦一想,也许那个梦里的他,也是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亡,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自杀前看见的是自己宫殿里的黑烟,和自己妹妹惊愕的脸。

前太子殿下的头颅落在城楼上,他没有朋友、没有挚爱,祖父是丧心病狂的疯子,母亲躲在深宫殿里,妹妹一直想要他的命,父亲冷眼旁观着自己和妹妹的竞争来稳固自己的帝位——他的父皇在权力**里浮沉,再也没有说过你们可以娶自己心爱的人这样的话了。

芙洛俪兰后知后觉地明白,其实皇位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自己的哥哥优柔寡断、过于善良,一直都不是她父皇满意的继承人,之所以她的哥哥一直坐着太子之位,是为了制衡、和给她挡枪。她颤抖地放下手,转头看见了自己父亲失望的眼眸。

广场上上一秒还在为太子庆生的诸多人民是这场大戏的免费入场观众,他们交头接耳,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将太子的宫殿烧得面目全非,又被水系异能者们扑灭。火烧在他们面前,却离他们那么遥远,除了扑面而来的热浪,没有一位平民因火焰受伤。

在宫殿里赴宴的贵族们个个灰头土面,和宫殿外骚动的平民比起来,竟说不上谁更像贵族、谁更像叫花子。秦一抱着那只黑猫被第五骑士团的小啰嗦拉去了安全区域,虞净也在那里,秦一问她为何而来,虞净告诉他,这样盛大的景象,一辈子可能也只能见到一次,当然要亲眼来看。

秦一后来得知,自己怀里的这只黑猫是艾薇丽丝的挚爱,是一名女子,和艾薇丽丝一样是歌剧演员,被潜规则后选择了自杀,当时潜规则她的正是戚家家主,戚家家主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屈服,不仅可以让自己大富大贵,还可以让她的挚爱以另一种形式活下去。

......她们的故事如果被写成小说,那可能是一段相当精彩的文学故事,写出了逆境中人们的相互扶持,抨击了摩尼埃尔的黑暗——以及受害者最后变成了加害者,甚至一路爬成了大反派的左膀右臂。

她写过最精彩的戏剧、演绎过最压抑的黑暗,世人称赞她作品里人性的幽微,世人却没想到,她自己就是人性幽微的牺牲品,她的作品来源自她的生活,而不是所谓的“虚构与妄想”。

皇城的子弟吹捧起新的歌剧演员,花店里售卖的花卉又一夜告罄,因为又一名年轻貌美的歌剧演员要过生日了。

大反派何家家主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他做这一切不是因为对异能的**,只是为了靠近皇室,靠近权力的中心,所以金盆洗手得那么干脆利落,因为显然现任皇帝比先皇更值钱。后来一位专门研究犯罪的人进了监狱采访他,他问了那位采访者一个问题:“如果我把那些人看做实验对象,践踏人权,那么你们就没有把我看做一个实验对象吗?你们就没有践踏人权?”

那名采访者说他们研究犯罪是为了让人们生活变好,而他是为了权势地位。

“什么是让人们生活变好?”他说,“你凭什么说减少犯罪是让人们生活变得更好,你知道在犯罪违法的世界里,我活得有多痛苦吗?”

这份采访及其后续被收录进了神明冕下的“史书”里,所占的篇幅并不比太子自刎的篇幅少多少。

至于戚家——最开始他们只是想投机取巧,最早只是何家的一个副手,从异能实验的副产品里嗅到了商机......他们家能够崛起,所有的暴发户和贵族都难辞其咎,秦淑跟着贺琛欢来到那个研究所时看到了畸变的南国公主,羊角从她的头上长出来,眼睛只剩眼白,整个人竟然和教会里壁画上的恶魔重合了......残忍之余,竟也有几分美感,和北岛的那尾鱼骨如出一撤。

戚小姐迎来了自己的结局,戚家的财产被全部没收,至于她和秦晟的婚约当然是被整个贵族流派所遗忘,传闻她最后去了教会,做了一名修女。

据说她在太子生日宴之前就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戚家,因为太子的生日宴上并没有她的身影,骑士团来她们家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戚家新上任的女家主。

广场上建造了死刑台,被改造的死刑犯和无辜的受害者们,有罪者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死刑,无罪者在教会的帮助下努力回归正常社会。芙洛俪兰借着这波舆论浪潮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包括落实异能检测登记制度、废除死刑犯的买卖、限制贵族权益,不再根据异能评级录取政府官员......以及废除北岛买卖的皇室贵族垄断。

芙洛俪兰成为了唯一可能的顺位继承人,她威望空前,身为一个善于蛊惑人心的人,她给整个帝国画了一个善意的大饼,她告诉人们:“新的会取代旧的,制度改革会不断进行,我们会建立一个新的摩尼埃尔。”

帝国会逐渐变得更好——对此芙洛俪兰很有信心,她要让帝国的金库里装满金币,然后她躺在金币堆上睡上个日上三竿。

俞常死了,死在了火海里,不见尸体。贺琛欢帮他选的墓碑,墓碑上没有刻他的名字,而是一句话:“一个人埋葬于此。”秦一来见过这个墓碑,他用异能覆盖在墓碑上,发现墓碑上用刻刀刻了一个很浅很浅的、近乎看不见的“贺琛欢”。

他将疑惑压在心底,回到了秦家,秦家举行了家主交接仪式,他将秦家家主之位转给了秦晟,由秦尧辅佐——对此他的母亲万分不解,他笑了笑告诉秦祺,他不会回去教会,放心好了。

只有反应过来的秦晟拉住了他,问:“你要架空我吗?弟弟。”

秦一笑了,道:“这样不好吗?哥哥。活我干,位置你坐。”

于是,秦家得到了一个明面上的家主和一个实际掌权干事的“影子家主”,在那个梦里,秦一是被架空的傀儡,现实里,他架空了自己的亲哥哥,贺琛欢评价道:“果然梦都是反的。”

贺琛欢彻底在秦一的小楼里住下了,太子宴会那天他受了点小伤,每天拿自己带伤在身支使秦一去给他搞吃的喝的,过上了好一段没羞没躁的“好日子”,秦一大少爷开起了小灶,琢磨起怎么做好吃的料理,一日贺琛欢追着香味溜进厨房,看见秦一文火慢炖着排骨。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贺琛欢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偏过头问他。

“做你的下属,”秦一擦了擦手,“我向十塔递交了入职申请,希望明天我的爱人上班时能走个后门给我批一下,你之前不是说过接下来的任务和异能实验的真相有一定联系吗?方便你带上我。”

“不走后门也肯定批你,”贺琛欢笑了,“你怎么突然对十塔感兴趣了?”

“因为想开了点事情,也想为建设芙洛俪兰殿下的美好新社会做点事情,”秦一跟着他一起笑,“骑士团团长看我不太顺眼,芙洛俪兰殿下正在整治政府机关,教会那边不缺我一个,思来想去,我也没什么特长,好像也就十塔还挺适合我。贺老师,你可要教我啊。”

贺琛欢沉默了一下,眸光落在放在一旁的水上,喝了一口,问道:“想开了点事儿......你这段时间变化有点大啊,分享一下怎么想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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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究竟是什么色号的
连载中南城有个背包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