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私奔

私奔,这是一个听起来相当浪漫的字词,似乎描述着一对逃离生活重压的爱侣,对于摩尼埃尔的贵族们来说,私奔的仪式意义比情感意义更重要。

摩尼埃尔的婚姻背后藏了太多隐晦的利益权衡,有人嫁给财富,有人嫁给权力,有人则嫁给力量......更多时候,摩尼埃尔贵族的私奔背后总有诸多博弈和拉扯,爱情在其中的比重可能微乎其微。

但是秦一的哥哥秦晟大概是有些不一样的。他和他所爱的女人门当户对,双方家长都对这场婚姻分外满意,大家都在等这场旷世婚礼——如果女方的兄长没有被人刺杀身亡的话。

女方的家族人丁并不兴旺,这一代只有一儿一女,而这一儿一女相差了十几岁:老来得女,那位早已年老的贵族夫妻大概也没有自信再产下一个孩子,如果不出意外,那名女孩儿就会成为他们家族的继承人。

可秦家这边也只有秦晟这一个继承人。

那么问题来了,秦晟没有入赘的条件。

秦一此刻觉得有两句话说的很对,第一句是“秀恩爱分得快”:他那倒霉催的哥哥没少在他面前展示嫂子对他有多么的情根深重:夸张到什么地步呢,夸张到秦一分明每年只和自家哥哥相处十二次,居然已经把他哥和嫂子相爱的过程了解得七七八八,甚至在被不断重复的情况下还有知道得滚瓜烂熟的架势。

第二句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一句话,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天天看着自家哥哥和嫂子相亲相爱吃瓜看戏,最终却被意外卷了进去。

原因无他,因为在这种条件下,似乎他从教会里出来成为新继承人成了一个美好的解决方案。

私奔这种事儿,如果双方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情根深重,那似乎吃瓜群众对他们的道德批判也显得格外慷慨,甚至可能开始歌颂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秦一毫不怀疑,这场所谓的私奔是各方早就商议好的结果:他哥不想继承家业,女方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女方家庭希望秦晟入赘,还有秦家,尤其是他的母亲喜欢一个A级镀过教堂的光的新继承人。

神明冕下慨叹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教堂真像一个给你镀金的地方,像不像那些跑去名牌大学深造的贵族们?跟着老师时个个都说愿意为科研事业奋斗终生,结果拿了证书就跑,名牌大学的研学经历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在社交场上多镀一层金。

秦一只是笑,笑得有点阴森,他小的时候从来不敢这么真情实意地阴恻恻地笑:他怕被人看到,怕被人注意,更怕自己没有能力和资格阴森。

“如果教会是个给我镀金的地方,那么神明冕下,你可不就真的成工具人了吗?”

神明冕下不置可否,可能是也觉得有点意思,更大的可能是他活得时间太久,有没有被谁白嫖这种事已经不在乎了,毕竟亿万家产,谁在乎被偷了个几万?

“那么圣子阁下,你想出去吗?”

秦一想了想这个问题,他想还是不想呢?他大概是有点想的。他来教会里的时候只有十岁,小小年纪经历了某种意义上亲情的巨大打击,觉得世界是个荒谬讽刺的笑话,然后就在教会这“一亩三分地”里龟缩了十年——除了偶尔偷偷溜出去给神明冕下买小说话本。

十年很长,足够一个人的三观进行几轮更新换代,足够某些隐晦的渴望死灰复燃。秦一看向教堂的壁画,圣母咧着嘴温柔地看着他,圣母旁是十三个孩子,神明冕下介绍说这十三个孩子分别是七情六欲,尽管秦一听他的说话语气总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但是他知道他有七情六欲,可能他在教堂修行的这十年都喂了狗吧,他并没有变得更清心寡欲,反而更有世俗的**了:也许世界没有他曾经以为的那么糟糕,也许他应该学会坚强,而不是躲进教会里逃避。

神明冕下说:“你和你的父亲不太一样,你的父亲不太在乎自己,而你其实更看重自身的得失......所以我想你不适合这里,你适合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秦一自嘲了一句:“可能是因为父亲小时候被您和修女妥善地照料过吧,我的童年可是相当缺爱的......也不能说缺爱,我的童年很好,唯一的不好可能就是不太快乐。

“把这里当名牌大学刷了十年......您会为我的无耻而感到失望吗?”

“自私无罪,”神明冕下笑了笑说,“其实我和你的父亲的观念一直不太一样,你的父亲宣扬众生平等,但我其实只喜欢投资喜欢的聪明人,甚至很认同丛林法则。教会的出现是少部分强者和大多数弱者制衡的结果:他和我的个人偏好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过我仍旧会支持你的父亲,仍旧会努力地宣扬爱和平等,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宣扬:因为我需要一点美好的东西做我无聊生活的调味剂。”

秦一理了理自己的衬衫:尽管他穿得非常正式,上面的红牡丹肥绿叶依旧非常出戏,他甚至朝神明冕下飞了个吻,“那么我走了!神明冕下,敬爱与平等!”

神明冕下无视了这不尊老爱幼的孩子的出格举动,淡淡回道:“敬平等与爱。”

秦一并没有花很多的时间去收拾行李,反正秦家肯定也会为他准备好一切,他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虽然他很想给自己扮一个毕业派对,但是这不符合他需要扮演的角色:一个因为突发事件不得不出山继承家业但其实还心系神明的A级继承人。

某种意义上,他悄悄地等这一天可是相当久了——等这么一个还算不错的机会让他“被迫”出山,毕竟他主动回去八成会成为母亲的新傀儡,他需要让自己成为被需求的那个。

所以他收拾好打开房门,看到之前才拒绝的冒牌修女在门口等着他他一点也不意外,实际上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还挺想像和修女姐姐搭讪一样搭讪搭讪这位侍女。

毕竟......他母亲派过来捞他的一般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但估计是叛逆心作祟,秦一准备将这身红牡丹和肥绿叶贯彻到底,就算土不到这位侍女也要土一把母亲,他很会搞一些小家子气的恼人操作。

于是他就顶着个故作随意的发型、印花衬衫和牛仔裤,在教堂门口的马车旁直面了他亲爱的老师,此人业已是十塔首席,诸多家族的座上宾,在秦一龟缩在教堂的这几年,身价可谓是“水涨船高”。

秦一腹诽,他当选圣子的那会儿这位缺德老师可没白嫖他的名气。

在被白嫖这方面,想必得势的芙洛俪兰殿下也很有发言权。

贺琛欢保持他那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衣品,但这次格外地严谨,正装袖扣,发尖都打理得一丝不苟,尽管这身行头在秦一眼里显得有点掉价:原因无他,越认真越廉价,现在的贵族流行的是随意洒脱风,要的就是把奢侈品随便乱穿的随意。

但贺琛欢并不是会故意把自己穿得掉价的人,秦一猜测这段时间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让他穿着如此严谨的服装来强调仪式感:这很符合他对老师的性格了解。

只是他两一个身着正装一个印花衬衫牛仔裤,这么看上去实在是不知道是更像流氓调戏贵族帅哥,还是贵族老爷想搭讪年轻小青年。

......秦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联想。

秦一挑着眉看着自家老师走过来,侍女识趣地稍微站远了一些,秦一自打成年后身高就往上窜,往两米一路狂奔,如今已经是一个一米九的帅气男人,贺琛欢走到他面前两米时似乎意识到这令人尴尬的身高差距,似乎出于不想仰头看人的微妙心理,站住不肯动了。

“秦小朋友是想重新出山吗?”贺琛欢眯眼微笑,笑容不怀好意。

“是啊老师。”秦一也回以一笑,尽管他在心里疯狂吐槽还能有什么事儿是您不知道的,需要你专门过来问这么一遭。

“很精彩的私奔,”贺琛欢抱臂评价道,语气里似乎带了一点客套和距离感,说出的话也并不客气,“相当多的受益人,摩尼埃尔很少见能同时满足这么多人需求的事情。”

“是啊,爱情真是太奇妙了不是吗?”秦一发现他和他老师的那种诡异的默契还在:虽然他们现在可能还没有小时候亲近,“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爱情能够创造奇迹。”

“爱情创造奇迹,秦小少爷总能说出一些在特定情形下看似合情合理的话,”贺琛欢依旧在微笑,他道,“我都禁不住要相信私奔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了。”

“是么?”秦一嘴角的嘴角上扬,轻缓道,“那老师想不想和我私奔来体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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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究竟是什么色号的
连载中南城有个背包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