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叶昔归在徐府等到天色由明转暗都没有见到徐千霈回府,问过春兰后得知徐千霈公务繁忙晚归都是正常,府中事务都是福伯和春兰打理。

春兰像是姐姐一样对叶昔归照顾有加,福伯担心叶昔归初来府上不适应,给她端来好吃的点心。

叶昔归感受到他们的善意,原本的拘谨与不安在一言一行中逐渐放松不少,很快与他们熟络起来。

可每当想起来徐千霈不免生出其他心思,眉心涌现一丝忧虑。

春兰看出她的心思,于是提出离开出屋走一走。

午后下了一阵雨,叶昔归就闷在屋子里没有再出去,春兰依稀听到叶昔归咕哝说一句,京城的雨和南浔乡不一样。

以为叶昔归是想家了。

可如今的情况,他们是不可能让叶昔归离开。

徐府的后院有一处栽种着青竹,风一过,竹影摇曳,让叶昔归想到以前自家屋后有一片竹林。

夏暑炎热,她和徐千霈总喜欢往竹林钻,听着竹叶沙沙声不知不觉睡过去。

春兰循着叶昔归的视线瞧见青竹,道:“这竹子是过去府上的主人栽种,大人前年还让人砍了去,但第二年春天土里又冒出许多翠竹,索性就不管了,任由它生长,倒是长得挺好。”

叶昔归点了点头,转而盯着池水里的鱼儿瞧。

水里的鱼比白日里见到更活泼些。

月光笼罩青竹投下斑驳的影子,春兰敏锐察觉到有视线注视,侧头望向青竹的附近,就瞧见立在竹影内的颀长人影,随即不动神色行了一礼悄然退去。

叶昔归的注意力还在水里游动的鱼儿身上,丝毫没有发现春兰的离开。

“鱼好看吗?”

低沉有力的声音如同在水面惊动的涟漪,瞬时让叶昔归惊得转身,见是徐千霈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徐……徐大人。”

叶昔归的语调很轻,在夜色里飘来陆安琛的耳畔,陆安琛这才意识到叶昔归没有完全信任他。

陆安琛其实早就回府,如今在府中能接近他身侧都是他能信任能用之人,没有他的允许叶昔归是不可能知道他的任何事。

回来后他又询问福伯今日叶昔归的表现。

叶昔归很简单,简单轻易就相信向她递来善意的人。

“燕国律法规定,女子身有婚约无论男方是生是死都必须履约,除非一方提出解除婚约另一方签字应允,方可解除,你认为此法是否公正?”

陆安琛声音清晰入耳,每个字叶昔归都听懂,却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燕国律法岂是她这样的平民百姓能置喙,他们只有遵守才能平安度日。

纵使不公,也无人敢轻易言明。

叶昔归低头看着脚尖,内心惴惴不安低声道:“我,我不知道,你既然知道国之律法那就明白我为什么要来到京城,我不会因为这个事赖上你,你可以放心。”

陆安琛看着小心谨慎回答的叶昔归,在朝中这几年他深入不少事情,朝堂官员以权谋私,多得是滥用职权,京城尚且如此,何况京城之外。

所谓国之律法,束缚只有无权无势之人,

他渐而收敛身上的气势,视线落在叶昔归的身上。

如今他与徐千霈有着无法分割的关系,若是想要取得叶昔归的信任,就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思量道:“以我们年少相识的关系,你可以完全的相信我,这几年我公务繁多,一时难以脱身,总之是我负你在先,我向你道歉,但你我的婚事不会就此作罢。”

“啊?”

叶昔归猛地抬头,不太理解徐千霈最后一句是何意?

月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倒映着细碎的光芒,充满着疑惑。

陆安琛索性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我会娶你为妻,此后你就是徐府的女主人。”

叶昔归犹豫:“可是……”

陆安琛像是知道叶昔归接下来的话,截住她的话继续说:“我不会娶公主,你可以放心,只要你愿意,我徐千霈向你承诺,自此之后不会再迎妾。”

这些话如同石子重重砸在叶昔归的心头,惊扰的本就不平静的池水泛起数不清的涟漪。

叶昔归依然迟疑不定:“可是……”

陆安琛再次打断:“你不用多想,就算你没有来京城,我也不会有娶公主的打算。”

叶昔归:“……”

陆安琛见她不再说话,不由地问:“你还有什么顾虑?”

想说的话都被截住,她反而被这么一问哪里有什么话想说。

短时间内眼前人的话语砸的叶昔归有些懵,脑海里万千思绪缠绕不清,完全被他的话带进去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昔归摇摇头,但心里依然惦记着一件事,纠结片刻还是坚持说:“我想回家,回南浔乡。”

此来她已经见到了京城的繁华,但这里的繁华与热闹,都让她无所适从。

陆安琛十分诧异叶昔归的回答,本以为他说出的条件叶昔归会立马答应下来。

不然,叶昔归对待徐千霈的感情怎么会在南浔乡等候五年。

他紧接话锋一转:“你伯父伯母待你如何?”

叶昔归怔了怔,犹豫了稍许,点了点头。

“挺好的。”

陆安琛瞧见叶昔归不同寻常的反应,唇角压了压,道:“你一人来到京城他们是否担心过?你来京城又是否给他们寄信报过平安?”

虽然去南浔乡调查叶昔归的人还没有回来,但从叶昔归入京城后他都暗中调查过。

结合白日里春兰与福伯和叶昔归的交谈,叶昔归极少提起家里的伯父伯母,只说待她挺好的。

只是挺好的三个字,更像是习惯之话。

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真相如何,他猜测到叶昔归没有说出实话。

闻言,叶昔归瞳孔微震,下意识咬住唇瓣。

面对陆安琛的问题她来不及去想好如何回答。

藏在袖下的指尖不由自主掐着手心。

陆安琛适时点到为止,知道过犹不及。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不要着急,我等你的答复。”

叶昔归只好胡乱点头。

见陆安琛欲要离开的样子,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站在原地许久,僵硬着双腿得以挪动,她左右看了看却没有见到春兰,正觉得奇怪,脚下踩到湿滑的草地,身体陡然向后倾倒,慌乱中双手抓到一抹衣角得以支撑。

陆安琛感觉一股力度拉扯他的衣角,转身就看到摇摇欲坠的人,刚想要伸出手拉住叶昔归。

“别……动……”

叶昔归身形晃动,本就抓住衣角的手被陆安琛转身的动作挣脱,瞬间没了支撑,陆安琛迅速向前几步伸出手勾住她的指尖,池边泥土松软,一时不察,被叶昔归的力道一带,脚底猛地打滑,连同他也栽倒下去。

不远处春兰和福伯正说着话,就听到接连两声扑腾声,似乎有什么重物落水声。

春兰寻着声音来源问:“福伯,你有没有听到池水那边有什么声音?”

福伯抚了抚花白的胡子道:“这池年头久了,前几日下雨我见池边砖石松动,看来需要修整修整了。”

“不对,他们人怎么不见了?”春兰注意到池边不见人影,立即小跑向那边赶去。

福伯看着年纪大,腿脚利索得很,紧追在春兰后面去查看情况。

等两人到的时候,陆安琛已经把叶昔归从水里拉起来,幸好这池水不深,叶昔归浑身湿透呛了几口水及时被拉出水面,她抓着陆安琛的袖口,脸上闪过惊慌。

叶昔归觉得浑身冰冷,顾不得其他,声音止不住的颤栗,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

“对,对不起……”

陆安琛微微皱了皱眉,欲要张口说不是她的过错,就听到不远处急切的脚步声。

春兰尚且还不知道陆安琛如何处置叶昔归,在听到动静跑来就见陆安琛背着对她站在水里,因此遮挡住身前身材比较娇小的叶昔归从而没有看到,便以为陆安琛要亲自下手处理叶昔归要杀人灭口。

等到了池边,就看到湿透的两人都泡在水里,又见叶昔归也活着后,立即刹住脚步。

春兰罕见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以大人的身手不至于失足落水,唯一能想到就是杀人未遂。

担心破坏大人的计划,她的出现似乎不太合时宜。

福伯随后赶来,见到这一幕连忙惊呼:“大人,叶姑娘,你们怎么掉进水里了?”

“先拉她上去。”陆安琛先将叶昔归送上去,让春兰带她回房换身衣裳。

陆安琛上岸第一件要事就是嘱咐福伯:“明日把这池给填了。”

福伯心底都在盘算着把这池子重修了,大人一向不管后院的事,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是把池子填了。

猜不准大人的想法的福伯恭敬垂首应道,跟随陆安琛离开。

被拉上来的叶昔归呆呆看着陆安琛离开的方向,衣摆滴落的水在地面浸湿一团团水痕。

叶昔归不由地攥紧的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余温。

她再次低低说了一句。

“都是我不好。”

春兰在知道自己误会后庆幸没有说漏嘴,转而又听到叶昔归这么一句,察觉她的失落,等回去的路上问清楚经过,不由地掩嘴一笑。

“叶姑娘,此事不怪你,这几日下雨,那池子本就少人打理,也就刚大人入府修整了一遍,前一阵儿福伯还说要把池子挖了重修,最近京城盛行养翠金鲤,听说京内达官贵人都在养,福伯还说要买几尾来养养府中的气,大人不管府上的杂事,便由着福伯折腾,如今倒省了事。”

叶昔归其实注意力不完全在春兰的话上,今夜实在发生太多的事了。

尤其是徐千霈的话搅得她心绪难平。

她道:“那池子被填了,不是养不了鱼了?”

“先不说大人不信这些,府上不止这一个池子,叶姑娘不必担忧,也不要自责。”

春兰忽地放低声音,“你想着要怪就怪大人竟没有拉住你,要不是大人非要在水池边与你说话,又怎么会让你落水了。”

叶昔归神情顿然愣住。

春兰惊觉失言,忙着打岔过去:“好了好了,叶姑娘赶紧去换身衣裳,免得受凉了。”

叶昔归懵懵懂懂点点头,等入睡的时候在床上翻了无数次身。

脑海里始终环绕徐千霈那些话。

等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恍惚中感觉到身体又热又冷。

等第二日春兰来到房间,才发现叶昔归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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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夫君
连载中笑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