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徐府书房内灯火通明,福伯急匆匆走来,立在屋外小心敲门,得到里面许可方才推门而入。

“大人。”

福伯垂首行礼,不敢抬头瞧前方的人一眼,心知大人定然生气了。

计划里竟然出现如此大的失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主子的计划就会遭到影响。

他们这些人的身份都会遭受怀疑。

坐在书案后的人放下手里反复看了数遍的信纸,目光再次落在纸上的字迹沉默片刻。

“连夜派人去南浔乡查清楚叶昔归的身份。”

福伯连忙应道:“是,大人,我立即查人暗中去办。”

叶昔归若是没有问题,那就是代表此事纯属巧合,不是朝中有人暗中派来对付他。

那如何处置叶昔归就更简单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徐千霈,不过是借用徐千霈的身份来到京城。

若是他猜的不错,这封信是在他替换徐千霈前寄出,当年调查徐千霈的时候,虽然知晓他祖籍曾在南浔乡,但南浔乡徐家人十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也并无亲人还在南浔乡,他也派人去过南浔乡却不想错过了这封信。

这徐千霈真是死了也给他丢下一个麻烦。

只要叶昔归的身份确切,那就是一个容易处理的麻烦。

进了他的府,还不是任由他处置。

在福伯走后没有多久,春兰就前来书房禀报。

“大人,叶姑娘已经睡了。”

春兰偷偷瞧了眼大人的脸色,又补充道,“今夜之事尚未查清,我担心有所不妥,在叶姑娘的吃食下了点助眠的药。”

陆安琛没有怪罪春兰擅自主张,直接问:“你和她聊了什么?”

春兰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她和叶昔归的对话都说出来。

“你相信了?”陆安琛食指轻扣桌案几下,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春兰跟随陆安琛多年,知晓叶昔归的身份必会被调查清楚,也知道今夜派她前去接近的目的。

春兰想起来叶昔归说出退婚的事,叶昔归的眼里没有一丝作假,她没有全然相信,此事也并非她的相信就能决定。

真正能决定的人是在眼前,她的主子。

只是可惜,叶昔归永远都不会等到真正徐千霈归来。

“大人,叶姑娘说此来京城是为找您退婚,因为徐千霈未回的南浔乡从而耽误了她五年,不然按照她的岁数早就该嫁人了,南浔乡离京城之远,叶姑娘和普通女子一样,一人能到京城实属不易,不知大人如何打算安排叶姑娘?”

陆南琛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叶昔归。

杀了她还是送她回南浔乡?

他不确定叶昔归家里还有什么人,有多少人知道她来京城,暂且还不能轻易处置。

陆安琛思量道:“你下去吧,从今日起你跟着她身边,在派去南浔乡回来的人前不要让她离开府中半步。”

“是,大人。”春兰行了礼退下,至于这件事如何安排是主子该操心的事。

待春兰退下后,陆安琛在书房静坐许久。

又想起叶昔归提起他要娶公主的事,不禁蹙眉沉思。

这件事竟然已经传到京城街坊百姓耳里,可见有人暗中为此推波助澜。

本来他就打算拒绝,如今看来叶昔归的来到未必是件坏事,还能为他做实徐千霈这个身份。

府上多养一个人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

翌日。

叶昔归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久的梦,连日赶路的疲倦随着这一觉消失。

等她醒来发现已经日上三竿,方才惊觉匆匆从床上起身穿衣。

打开卧房的门走出去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春兰,就见到春兰后面还跟着几个端着水和食盒的侍女。

春兰及时摁住叶昔归的肩膀,挽着她的手臂回到屋里,边走边说:“我想着叶姑娘赶路多日辛苦,定然身心疲惫要多睡一会,就没有提前打扰特意晚点过来。”

叶昔归感受肩膀传来的力度,有些疼,但很快注意力被春兰的话语吸引。

“谢谢春兰姐姐,应该是我太累了,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沉。”

她昨夜还在想着今日早点去找徐千霈拿到退婚书。

叶昔归丝毫的怀疑到会跟徐府有关,也想不到徐府会有人让她多睡一会在饭食下药。

春兰道:“叶姑娘先洗漱,我让厨娘一直热的粥也端来了,等会我再带着你在府里转转。”

叶昔归点点头,犹豫一会还是问出来。

“我等会可以去见他吗?就是徐大人。”

其实她现在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来叫徐千霈,好像不管哪个称呼他们间都隔着无法逾越的陌生。

“大人今日当值,估计又要很晚再回来。”春兰知道在没有南浔乡的消息传来前,她的主子不可能会冒着风险让叶昔归离开,所以她只能尽力稳住叶昔归,等待主子最后的决定。

“叶姑娘刚来京城何必着急,不如多待一些日子,你与大人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春兰当然知道现在的徐千霈是假的,只要叶昔归说的越多,徐千霈这个身份才能不会暴露。

此时叶昔归不发现就这样过去,要是叶昔归发现不对,那她就无法走出京城。

“春兰姐姐,你在徐府多久了?”叶昔归问。

春兰回道:“大约有三年了,当年多亏大人人牙子手里买下我,让我在府中做事,得以有容身之处,我们这样的平民女子在如今的世道多有不易,若不是大人心善,我如今还不知身处何地,是何命运。”

身世这一套说辞春兰早有准备,相比较她的不需要多复杂,毕竟没有人会将目光多关注在一个小婢女身上。

叶昔归没想到春兰还有这样的身世,又听春兰说起如今世道不易,不免心生感触。

“春兰姐姐,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还想尽早回到南浔乡,我离开这么久大伯和大伯母会担心的,其实我也不知怎么了,可能多年未见,却没有曾经幼年的感觉。”

那是一种由心生出的陌生感,让她无所适从。

这话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叶昔归惊觉骤然顿住,望向春兰的神情略有不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从前在南浔乡,小时候徐千霈总会带着她一起玩耍,形影不离,如今再见,徐千霈看她的目光充满着陌生,似乎根本就不记得她。

春兰看得出来叶昔归还没有真正怀疑到徐千霈的身份上,于是不慌不忙回道:“叶姑娘,我想应该是你们太久没有见的缘故,你与大人青梅竹马,大人怎么可能会忘记,叶姑娘还是不要多虑,要是大人不是你要找的人,又怎么会让你入府。”

说完,她又补充说:“叶姑娘,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当自己家一样。”

春兰说话轻而柔和,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谈吐间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在与叶昔归几番交流下来,完全让叶昔归信服。

叶昔归也觉得自己太过多想,怎么来到京城后反而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可能是我多想了,人长大总要变的,春兰姐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打算多留在京城,等徐大人回来麻烦你告诉我一声,过两日我就离开京城。”

她还是想要回家。

京城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连人也是。

唯有回到家她才能安心。

春兰知道再劝说可能会适得其反,便转移话题,至于这个头疼的问题还是交给她的主子吧。

春兰为了让叶昔归不无聊惦记着离开,就拉着叶昔归在府里闲逛。

叶昔归对徐千霈如今是何官职没有询问,都不是她能攀附,她也无心了解。

走在府宅内,比起昨夜里看到在白日看得更清楚,偌大的府宅内假山流水,庭院长廊,雅致而精巧。

春兰说这处的宅院从前是朝中某个大官的府邸,后来那个大官犯了事,这处宅院被朝中收回,圣上后来赏赐给徐千霈。

叶昔归忽然想到一件事,忙问:“对了,我来府上还未拜见徐伯父和徐伯母,他们在府上吗?”

春兰神色微变,这徐府里怎么可能有徐千霈真正的父母。

“叶姑娘,大人的父母前几年就已逝世。”

“什么!”叶昔归惊呼出声,心中顿感万分诧异,不由地问,“五年前徐大人给我的来信里写着伯父伯母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离世?”

春兰没有看到那封信,只能按照以往的回答:“他们是突发恶疾离世。”

叶昔归记忆里的徐家夫妇是极好的人,对她家里时常照拂,不想她来京城竟得知他们逝世的消息。

思至此,她忙拉住春兰问:“春兰姐姐,我想去祭拜伯父伯母,不知伯父伯母安葬在何处?”

春兰回道:“叶姑娘莫要着急,他们并没有葬在京城,但大人在秋水寺给他们供了牌位,叶姑娘可等大人回来再仔细询问。”

叶昔归点点头,初来京城,她不可能盲目去寻找。

“那我等他回来。”

**

“陆安琛,你是说你不想娶我的妹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燕国太子齐萧然斜靠座椅,双腿随意搭在桌案上,单手把玩着琉璃茶盏,冷峻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下方的陆安琛一眼,语气带着慵懒随意心里却对陆安琛今日的拒绝大有不满。

如今宫中适龄待嫁的公主只有当今的淑宁公主,其母位份不高,他母亲一国之母,自然也是他的妹妹。

一个没有母家势力的妹妹,还不是随他摆弄,为此他花费心思在父皇面前有意牵线,就是为拉拢陆安琛,结果今日陆安琛就拒绝他,还说他有一个未婚妻。

“你不会是不想娶淑宁故意找的接口糊弄孤?”

陆安琛岂会看不穿齐萧然的心思,皇帝年迈,皇子们明争暗斗,朝中官员结党营私,齐萧然被立于太子不过是外表看似风光,实则论起母家势力比不上明王,在外比不得上贤王仁德之名,而瑞王母妃盛宠不衰多年,因此备受宠爱。

齐萧然为此只能在朝臣上下功夫,拉拢朝臣为己所用。

陆安琛佯装恭谨道:“太子殿下,这婚事是臣父母生前多年前定下,如今她已经在臣府中,父母之命,岂敢违背。”

“原来如此。”齐萧然轻然一笑,“淑宁贵为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受得了委屈,不如这样你的未婚妻可以留在你府上,孤也可以当做未听过此事,淑宁依旧嫁你,至于你府中的人做一房妾室也是高攀,而淑宁孤也会劝说让她不必计较。”

一个无权无势在后宫不被在意的公主,她的命运只有成为手中棋子才能更有用。

陆安琛站于下方,身着官袍长身玉立,眉目透着疏淡,眼眸微敛,遮掩住目中的凉薄与讥讽。

以为用一个公主就能挟制于他,齐萧然比起手段终是差了点。

闻言,他神色平和,直视齐萧然一句一字道:“多谢太子殿下厚爱,但臣已许诺聘她为正妻,臣也不愿臣之妻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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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夫君
连载中笑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