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昇补习社23★宋兆富(上)

下课铃声按时响起。

收卷、改卷、公布成绩的流程与前几天如出一辙。

坐到A1的已不再是小队中的任何一个成员。

四人很清楚,他们的座位只会离F列越来越近。

宋兆富毫不意外地被分到了F9,其余三人的座位分别是:颜娅坷C5,江霈渝D6,祁铮D10。

祁铮的预测对,也不对。姜老师公布今天的最后一名后,窗外再次出现了恐怖的怪物,淘汰继续,但被囫囵吞下的是NPC。淘汰机制像一组冰冷机械的齿轮,无论空隙中卡进去的是什么,都会无情地碾下去,永不停止。

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

江霈渝突然有点好奇,如果他们这组人都被淘汰了,还会有下一组倒霉蛋被抓进来,直至解开所有何小慧和白馨茹想让“玩家”揭示的谜题吗?

他虽然好奇,但并不想知道答案。

教室里的人还没走光,祁铮就扬了扬手里的错题集往门外走:“先去B区。”

放学铃一响,他们就毫不耽搁地前往了B区。

不仅因为许岱峰用生命验证的提示,还因为外面雾气尤其活跃。

时间流速好像又变快了。

颜娅坷开门后把门禁卡交给了祁铮。

祁铮随意往裤兜里一揣,率先走进B区。

一行人直奔布告栏。

江霈渝兴奋道:“哎!整新活了!”

今天的剪报上居然出现了小米粒似的飞蛾卵!

【知名补习社被曝滥用暴力体罚学生 相关负责人回应:系谣言,已提告

□本报记者 ■■燕

9月10日,近日接连曝出丑闻的知名连锁补习品牌“日昇”又遭举报,称其孩子在“日昇”补习期间被老师掌掴,起因仅是上课问后桌同学借橡皮擦。

维权的家长情绪非常激动,哭诉孩子已确诊抑郁症且拒绝上学,要求补习社退还补习费及赔偿精神损失。

记者就此事致电补习社,“日昇”负责人极力否认掌掴行为,并称该生情绪失控扰乱课堂秩序,科任老师“只是点名并让学生到走廊罚站”,对于家长造谣的事,补习社已即刻咨询了法律顾问。但记者问及相关监控记录时,负责人回复“监控上周就损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便挂断了电话。

据该家长反映,“日昇”体罚学生不是个例,但施行体罚的老师与补习社领导有裙带关系,曾威胁学生不许把在补习社受罚的事情告诉家长。

此前,该补习社也发生过学生因压力过大而轻生的事故,该生家长也曾反映过补习社老师曾使用语言暴力损害学生心理健康。

截至本报截稿时,维权家长已联合一百余个受害家庭提出上诉。

…………】

“告得好啊!”江霈渝忍不住鼓掌,“对这种变态补习社就该重拳出击!”

“学生因压力过大而轻生……这两天的非正面剪报都提及了这件事。”祁铮指了指剪报上的一句话。

颜娅坷又点点上面的一句话:“你们看,这里说‘体罚老师与补习社领导有裙带关系’,是指蛇头吗?”

祁铮摇摇头说:“但他滥用暴力却没被开除,说明这种行为在补习社里是被默许的。”

“笃、笃……笃、笃……”

话音停顿的短暂间隙,众人都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响,循声看去,居然是一只不断撞击灯管的飞蛾。

好像只要在剪报上发现飞蛾卵,都能遇到这只蛾子。

江霈渝突然想起一些魂魄会附身在飞蛾、蝴蝶或黑色蚱蜢身上的民间传说,害怕地催道:“我们先去女厕搜一轮还是进教室?”

“先看两本错题集。”祁铮说着又眯眼看向头顶的灯管。

刚才还不住扑腾的飞蛾已经合着双翅趴在天花板上,淡黄的翅上还有灰白两色鳞片组成的花斑,加上它合翅后近似三角形的外形,看起来就像一个全知之眼。

他收回视线,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动身的。

祁铮打量着宋兆富,感觉他身上好像没了先前那种憨态,于是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宋兆富一动不动地盯着剪报,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沉稳起来,“我瞧着有点不对,再看一会儿,你们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祁铮却没有动脚,直到宋兆富察觉出不对转过来看向他,才道:“如果有什么发现,希望你能及时和大家说。”

“一定一定。”宋兆富忙不迭地应和,视线却一直停在剪报上。

看到祁铮只身走进文昌班,江霈渝心下一惊,几乎跳起来问:“宋兆富呢?”

“在看剪报。”

江霈渝闻言马上走到门边,鬼祟地往布告栏的方向瞧,恰巧看到宋兆富把那张剪报揭下来叠好放进裤兜,又在宋兆富转身之前缩回教室,三两步跨到祁铮身旁说:“他把剪报撕下来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2.0了对不对?”

祁铮蹙眉想了想“2.0”的意思,很快松开了眉头:“是,但我没在他身上看到‘重影’。”

江霈渝“呵”地冷笑一声,无奈摊手:“我也没有。怪事,暂时想不通……”

颜娅坷一头雾水地来回看他俩,急忙压低声音问:“什么2.0?有什么是拥有SVIP队友席位的我不能听的?”

“好复杂,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不确定的事就先不说出来误导你了。唉……暂时想不通的事怎么那么多!”江霈渝正崩溃得抓头发,话题的中心人物已经走进了教室。

祁铮却施施然道:“不急,该说的话他会说的。”

“开始讨论了?”宋兆富挑起眉毛,反手把门锁上,“没事,你们说吧,我先检查门窗。”

祁铮已经翻开了手上的线圈本。

江霈渝一边用余光瞄着宋兆富,一边小心翼翼地翻开自己手上那本被血泡得皱起縠纹的错题集。

颜娅坷知道现在不方便追问,便压下心中的疑问,低头看向他俩手里的东西,谁料只是定睛一瞧,就忍不住惊呼:“这……这两本笔记本完全一模一样啊!”

无论是线圈本的款式,花纹,磕到的边角,还是写在扉页上的名字,位置都分毫不差。

不排除何小慧是个重度强迫症患者。

江霈渝迅速翻到能看清笔迹的页面,和祁铮手上那本错题集相应的页面逐字核对,两本错题集无论是字迹和内容都完全一致,而且祁铮从林老师那里拿到的还是无删减版本。

“这算是错题集的二重身吗?”江霈渝把两本错题集轻轻放在桌面上,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时间线上碰在一起,居然没有发生重叠或者消失?

颜娅坷拿过那本干净可爱的错题集翻了翻,泄气道:“可是这本干净的错题集也看不出什么信息啊?我还以为解开上锁的抽屉就能拿到档案室的钥匙了呢。”

祁铮抿唇思考片刻,答非所问道:“我今天用蓝黑笔迹页数组成的密码打开了林老师的密码锁。”

“啊?居然真被我蒙对了?”江霈渝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祁铮翻了翻那本干净的错题集,认真看了几页,突然从两本错题集各撕了一页下来,然后把两张纸严丝合缝地重叠,举过头顶,迎着光源艰难辨认上面的内容。

“……林、老、师……很、温、柔。”祁铮逐字念道。

“啊?”江霈渝曲着腿凑过去,“这是怎么读出来的?”

祁铮刚想放下的手又重新举起,让江霈渝通过同样的方式读取内容。

“既然蓝黑笔迹发挥了作用,那么彩色笔迹的页面也肯定有用处。”祁铮解释道,“不然她没必要先给我们一本精简过的错题集,再给我们一本无删减的。”

灯光透过两张重叠的纸张,显现出暗红的轮廓。血块不规则的边缘凸起处正好指向另一张纸上的字符,连字成句。只是彩色水性笔的笔迹较浅,血块的指向性也不是非常精准,个别字眼正好被血污盖住,需要记住相应位置,反复举高放下才能看清。

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物体在还是以这种形式重叠了。

江霈渝放下手,恍惚片刻,忍不住吐槽:“还得花时间破译……她就不能直接把东西给我们吗?”

颜娅坷把东西拿过去,眯着一边眼睛迎着光看了会儿,反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女孩子的小心思!喜欢的东西就是藏起来才有意思,直接说多没劲啊。而且……感觉她写的时候应该也没想给别人看。”

宋兆富检查好门窗,也照葫芦画瓢地举着纸瞧了瞧。

祁铮重新展开两本错题集,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内页纸从线圈上撕下来,一边说:“既然知道了破译方法,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了,大家按照顺序把泡糊的页面和用彩笔写的页面撕下来,一一对照。”

四人连忙排成一排流水线作业。

“他的侧脸真好看。”江霈渝破译了下一页,念完内容忍不住猛搓自己起满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他把阅读过的纸统一叠放在身后的桌上,回身的瞬间,不经意地看了祁铮一眼。

江霈渝一愣,有点恍惚。

质疑何小慧,理解何小慧,成为何小慧。

行吧……江霈渝继续充当流水线的一员。

祁铮心无旁骛地撕着纸,将两张对应的页面叠在一起依次交给队友。

何小慧的错题集没有写满,除去蓝黑笔迹的页面,用彩色水性笔写的页数不多,一共也才十一页。

“今天鼓起勇气问问题。”颜娅坷念完,把纸张放在江霈渝那份旁边。

“他不开心。”宋兆富紧接着道。

“唉,何姐啊何姐,真的别太爱了,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啊!”颜娅坷摇摇头,边感叹边看下一组。

“他有困难。”江霈渝念了下一张,这张是用绿色的水笔写的,比之前用红笔和洋红色水笔的好辨认。

颜娅坷接过下一组橙笔写的笔记,眯着有些干涩的眼仔细瞧了一会儿,逐字念道:“他……需……要……钱……?”她像碰到什么晦气东西一样把纸扔在桌上,“什么玩意?!”

“不是吧!老师问学生要钱?”江霈渝用眼神催促宋兆富赶紧接上。

宋兆富艰难地辨认一番,念道:“他约我密谈。”

江霈渝连忙对着光看:“第一格。”

祁铮拿过倒数第二组,对着光一看,有点意兴阑珊地念:“他有女友,要结婚。”念完,

“一对一。”颜娅坷失望地放下了手,恨铁不成钢地猛锤大腿,“唉,倒贴男人使不得啊!而且还是个即将和女朋友结婚的男人!你搁这人鬼情未了,我看A区的老林手上都戴婚戒了啊!”

教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江霈渝深吸一口气,眼泛泪光地靠在椅背上,泄气地喃喃自语:“愿天堂没有谜语人……”

祁铮看着一组组摊在桌上的纸,鲜少露出了充满智慧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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