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A区时，上课铃还没响，其他队友立刻迎了上来。
“我们一下课就堵住了那个林老师。”颜娅坷双眼放光，“终于遇到能交流的NPC了！虽然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马上就会离职。”
祁铮果然把接触林老师的任务交给了留在A区的队友。
高明难掩兴奋地追问：“你们有什么发现？白馨茹给了什么提示？”
江霈渝愧疚地看了他们一眼，含糊不清地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在这个地方，没看到结果前，很难评判选择的对错。”祁铮眉头微蹙，似乎对刚才的发展持有不同的看法。
高明的笑僵住了，紧张追问：“什么意思？”
“名师照片墙上最后一个没被打黑条的人出现了。”江霈渝忙像要将功补过一般回答，“是校长，他长得跟照片上完全不一样。他顶着一个鸟头……准确来说，应该是鸽子头。”
“怎么又来一个鸽头校长？”高明用一个极其扭曲的表情带着哭腔道，“难道他也是执行者？又要出现新的淘汰规则？”
祁铮摇摇头说：“由猪头和蛇头主持的淘汰规则相辅相成，按照当前进程，想淘汰我们六个毫无难度，只是时间问题。我想，鸽头校长应该另有设置。”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起。
高明双腿一软，向后退了一步，又强装镇定地走进教室。
又是一节难熬的数学提升课。
江霈渝心乱如麻地翻着习题册，脑海里不断闪回白馨茹那个悲伤无奈的眼神，偶尔也有高明瘫软后倒又强行站直的身影。
突然，鸽头校长猩红的眼睛闯进了他的回忆，强行打散了他的思绪。
江霈渝倒吸一口凉气，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目光意外落在了面前那本还没翻开的练习簿上。
他左眼突突地跳，总觉得这本子有点不对劲。那种违和感在迷雾中滴溜溜打转，但就是不让人看清全貌。
高明也没认真听课，双眼放空地盯着某处，他们未能从B区带回直接通关的信息，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再多的希望也无法改变“审判”即将到来的事实。
不知为何，祁铮也没再动员江霈渝“逃课”，而是心事重重地转着笔。
宋兆富虽然坐在E列，但即使天塌下来了，他也很认真地记着笔记。
邻座的许岱峰自从恢复神志后像变了个人，虽然偶尔还会做出害怕的反应，但已经不会像之前那么不禁吓了，仿佛瞬间成熟了许多。
许岱峰心不在焉地看着黑板，时不时会瞄一眼旁边的宋兆富。
即使颜娅坷算是目前最安全的，但偶尔转过来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透露着不安。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如期响起。
祁铮迅速拦住了夹着教案走出去的数学老师，但对方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如果你想继续问问题……”
祁铮瞬间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孙老师，我能要您的私人联系方式吗？”
数学孙老师心虚地环顾四周，见教室里发出五道炯炯亮光，警惕地拒绝道：“再说吧。”
孙老师踩着勃肯鞋匆匆离去，在窗前排排坐的五人皆是一愣。
“我懂了，”高明了然一哂，“这里的老师会私下拉生源在补习社外面再开一个小班，难怪课上都不把难点说全。”
江霈渝挠挠头：“我们是不是该配合演出视而不见……？”
祁铮耸肩，道：“没关系，孙老师身上不会有太多的线索，她的作用只是把高明说的这一点引出来而已。”
六人没像之前那样聚在走廊上，而是隔着防盗网对视。
高明突然开口：“祁铮，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抓紧两条细长的钢条，像个锒铛入狱的罪犯。
祁铮沉默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昨晚已经把风险告知你了。”
高明咄咄逼人地追问：“所以你一定会在试卷上写我的名字，对吧？”
“嗯。”祁铮表情依旧，“你会按照规则操作吗？”
“当然！”高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颤着嘴角，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座位。
另外几人本来都对他的时疯时稳定的精神状态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引来了颜娅坷不满的碎碎念。
看高明失魂落魄的模样，江霈渝感觉他多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对面走廊突然发出一阵哗然。
江霈渝一转头就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一群女生扯着白馨茹的头发将她往厕所的方向拖去，刚才课间被他重拳出击的男生也在一边起哄！
“住手！”江霈渝朝对面大喝一声，但AB区之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屏障，施暴者旁若无人地继续暴行，对喝止置若罔闻。
“可恶！”江霈渝骂了一声就往对面冲去。
“江霈渝！”祁铮回身一捞，居然连江霈渝的衣脚都没碰到，急忙追上去，跑了两步又回头说，“你们别动，不要违反规则！”
江霈渝一边跑一边大喊“住手”，但对面走廊的学生依然无动于衷，嘴里念念有词地机械游荡。
他冲进了B区，迎面撞上了突然冒出来的猪头姜老师。
“老师！”江霈渝也不管面前的是谁，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人往走廊的尽头走，“有人打人——”
江霈渝话没说完就一个趔趄，“咚”地跪趴在地——他居然没能拉动猪头姜老师。
“老师？”江霈渝松开手，扶着膝盖站起来，但顶着猪头的姜老师依然是那副乐见其成的惊悚表情。
“文曲班C10江霈渝，违反社规，擅自早退，以及在补习班范围内追逐打闹。现在予以警告处分，扣除对应机会两次。”她冷冷地宣布。
“那她们呢？”江霈渝指着走廊尽头，即将发生的暴行似乎因为这里的声响暂停了。
猪头姜老师重新眯眼咧嘴笑起来，用甜腻的声音说：“我只对学生的成绩负责。”说完便一扭腰离开了。
江霈渝还想再追，却被一旁的祁铮拦了下来：“不要冲动——小心！”
橡胶棍夹着破空之声而来，祁铮用手替他硬接了一棍，蛇头狂暴地抽回武器，高速摩擦烫伤了祁铮的手心。他吃痛收手，眼看蛇头的软棍就要朝江霈渝的面门砸下去，也顾不上料理伤口，急忙大喊：“左手格挡！”
江霈渝仿佛祁铮的扯线木偶，一句一个动作。虽然做了一定的抵扣，关键部位没有受伤，但蛇头两记闷棍下来，江霈渝的左手也差不多废了。
“看来在放学前走出A区不会被判定为早退，但进入B区会，而且一旦和白馨茹接触，鸟头校长会让玩家的透明人身份失效。”祁铮蹲下来，架着他的肩膀把人提起来。
江霈渝也猜到这一点了，不然无法解释他们去时如入无人之境，回来时却被行了“注目礼”。
难怪上第二节课时，祁铮没有让他再去B区搜索。
江霈渝制止大脑继续高速运作。他痛得睁不开眼，额上冷汗直冒。
“你不能再参加之后的行动了。”祁铮示意他慢慢往回走。
“我这算不算自己作死？”江霈渝疼得直吁冷气，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那堆准备施暴的人被他这么一闹，似乎失去了“兴致”，作鸟兽散，只剩白馨茹无力地瘫坐在地。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算，很冲动。但也很英勇。”
难得听到祁铮夸人，但突然只剩最后一次机会和手臂骨折的痛楚让江霈渝乐不起来，只好苦笑着说：“希望签运能给我点运气加持，待会考语文吧。”
“我不认为相邻的两天会考同样的科目。”祁铮毫无慈悲地说。
江霈渝差点气绝。
他就不该期待祁铮能连着说两句好听的话。
两人刚在座位上坐好，上课铃便无情地响了起来。
刚刚就出现过的姜老师依然顶着猪头踩着高跟鞋夹着试卷走进来，门上的小喇叭在发试卷前通报了江霈渝的警告处分。
其余四人大感震惊，没想到居然真的能一次性扣除两次机会。
江霈渝在高明的脸上看到一丝转危为安的庆幸，在心里骂这家伙小人，但发到手上的新试卷让他再次愣住了。
今天居然考英语。
也不知道祁铮昨天是怎么忍着手臂剧痛答题的，光是看到那些弯弯绕绕的字符，江霈渝就像撞邪似的脑袋发晕。
他掐着自己大腿强撑着答题，混沌的脑子终于在进入阅读时清醒了过来。
“...Mr.Xu bought a house with a heavy mortgage.And this heavy mortgage forced him to work without adequate rest. The exhaustion of body and mind could not be rested, which eventually led to his suicide.”
死亡通知单般的“祭文”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是英语版，也换了主角——如无意外，这位“Mr.Xu”就是签运倒数第二，此刻已经身处F列的许岱峰。
这是不是代表高明已经逃过了一劫？难道控分卡位可以无视签运的顺序？
如果是，那么卡位操作就非常有价值了。尤其是他才被连扣两次机会，要是有需要试错的地方，那么分别拥有三次机会和两次机会的许岱峰和高明会更有价值。
虽然高明的人品和精神状态都有不少问题，但他还是希望这队人能整整齐齐地走出这个鬼地方。
……如果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