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中“上上签”,在“层”里几乎代表拥有了最大的存活概率,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被抽到。
现在想来,好像每次的上上签都会被新人抽到,难道“层”还有新人保护机制?
“酸死我得了!”陈煁气呼呼地走到巨石前,一把抄起签筒随意抽了一根,立马像中头奖一样哇哇大叫起来,“概率up!概率up了!良心卡池啊!”
“卧槽?”江霈渝连忙凑过去一瞧,陈煁虽然没抽到“上上签”,但也是仅次于此的“下中签”,“给我也整一个!”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自己抽出的竹签上写着“下中”。
“卧槽卧槽!是不是抽签系统bug了啊?这爆率前所未有啊!”江霈渝激动地晃着手上的竹签,这对上次抽到下部签的他来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不是吧!‘娑婆计划’周年庆大放水吗?要是大家都抽到上部签的话也没有意义吧……”颜娅坷也兴奋地走过来,唰地从签筒里拿了一根竹签,看到用红漆写的“上下”,脸上瞬间绽开了花。
“虽然但是,虽然但是!!”颜娅坷晃着手里的竹签,开心得扭起了胯。
其他人见状也一拥而上,但这股欧气的东风没能在颜娅坷之后刮起来。
“操!”抽到这次唯一一根“下下签”的殷至泽把竹签折断扔到了地上,即使他还不清楚抽到“下下签”会遭遇什么,但也明白出师不利这个道理。
祁铮这次抽到“中中签”,签运不好不坏,和字面意思一样,处于居中的位置。而从杉寿堂开始就对他信任有加、时不时神助攻的林德朗则抽到了“下中签”,但这次的“下中签”有两个,他被倒数第二淘汰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
除却身份存疑的郝佳惠,其余老队员的签运居然一半在上部,一半在中下部。
“无阴功喔!哇亓歹命……”林德朗捶胸顿足。
刚刚抽到上部签的江霈渝笑不出来了。
连着几次同生共死,他已经把林德朗这个几乎没代沟的小老头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待,要不是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林德朗说不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茶园。
他气恼地锤了锤自己的额头,但马上被一只有力的手制止。
祁铮恢复了那种波澜不兴的表情,用手上的竹签拨了拨签筒里剩下的竹片。
竹签的数量不对!
把迄今的抽签人数相加后,居然少了五十四根……将近一半的数量。
难怪刚才看到签筒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才明白是签筒里太空了!
拿着签筒的陈煁看他俩眉来眼去的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抽到“上部”签而兴奋过热的脑子迅速冷却下来,很快也注意到所剩无几的竹签。
陈煁惊讶地掀了掀嘴唇,又马上若无其事地把签筒放回了原位。
形制古朴的暗红色签筒在眼睛蒙着红布的三圣像“见证”下悄然消失。
明明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但竹签怎么就没了大半?
江霈渝下意识看向郝佳惠,她也无能为力地摊开手。
难道因为这次先进“层”,后抽签,所以竹签数量因变化而变化。还是说,这不只是更换了集合的场景,而是他们进入了更高的层级?
一滴粉红的色素突然落入他空白的脑海,随后在水中扩散,慢慢形成了一个熟透的桃子。
这个桃子没有浮上水面,而是以一种反重力的状态悬在水中,他甚至能看到桃子皮上的绒毛和小气泡。
为什么是桃子?
他的思绪因为眼前场景的突变而骤然打住。不知何时,巨石之后的雾气就像薄纱似的,被一只无形的手扯着往后撤,未被木糠填充的黑沉水面终于露出了真容。
经历过杉寿堂的万手池塘,江霈渝对水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很不妙的水面,要是过河时再从水里伸出个拉他脚的手臂,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了。
正烦恼着,还没完全退去的浓雾里忽地传出一阵“咚咚锵锵”的奏乐敲打声。他回过神来屏气凝神地细听,辨出这阵喜庆旋律里有小鼓,有铜锣,有唢呐,还有弦乐的声音。
“这是什么动静?”陈煁从巨石后站起,刚往外走了一步,就看到几个尖角从浓雾中冒出来。
四艘带着拱形竹蓬的木船像四条漆黑的水蛇游出了迷雾,伴着木船出现的奏乐来得突然,去得也突兀,几乎在船靠岸的同时就停了。
十三人齐刷刷盯着那四艘没激起一丝涟漪的木船,一时间谁都没开口,导致场面静得有些诡异,尤其是几个新人,身上残留的病气把他们衬得更加不堪一击。
“自带登场BGM,排场挺大啊……”这种气氛让江霈渝浑身难受,主动打哈哈破冰,却只有祁铮回过头看他。
“走吧。”祁铮潇洒地一抬下巴。
江霈渝在心底悄悄给他比了个心。他之前也尝试着冷下来,最终脑子是冷静下来了,但还是认真不过三秒的性格。真希望祁铮能把这种酷哥基因分他一点。
祁铮带头跳上其中一艘船,江霈渝见他撩开竹蓬的靛青蜡染幕帘往另一边去了,便也不着急上船,转而打量起这四艘幽灵船来。
虽然这些木船的构造和材料几乎完全一样,却在细节上有所区别,譬如远看时,船头好像被做成了海船特有的破浪尖,凑近一看才发现那是和船体相连的木雕,祁铮上的这艘船是神龟踏浪,乌龟抻着脖子作抬头状,龟壳上还刻着一个八卦。
邻近那艘船的船头雕着一尾鱼,鱼尾连着船头,正做出从水里跃起的姿势。而最让人啧啧称奇的,便是鱼的鳞片居然能根据鱼身的弯曲呈现明暗,虽是木雕,却像胜似真鱼。鱼嘴里含着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上面的图案还会随着转动发生改变。
江霈渝踢着水,小心翼翼地踩着晃荡的木糠堆填层跳到对面。
这边的两艘船上分别雕着龙首和鳖。龙首昂扬向上,背上一双肉翼向后扬起,四趾的爪子抓着一方木玺,整体显得霸气又凶悍。对比之下,旁边那只鳖看起来就温和多了,伸在软壳外的爪子和头一起向下,似乎想毕恭毕敬地把背上的书卷献给某人。
“有没有大师分析分析这几个木雕的含义?”江霈渝话音刚落,余光就瞥到面前的龙头动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跳开,一抬头就发现甲板上站着高大的祁铮。
“船的那头都是木偶。”祁铮说着重新向内跨了一步,一把撩起了幕帘,示意岸上的人往里看。
听到这两个字,江霈渝刚冒头的兴致就被浇灭了大半,因为受到某些知名恐怖电影的影响,他瞬间想起某个被恶灵附体的古董娃娃和那个遇到时不能尖叫的木偶。
他既害怕又好奇,偷摸着用余光去看幕帘后的东西,发现那些木偶不如想象中可怕。
一个梳着发髻、穿着肚兜的小孩坐在竹蓬另一头,笑眯眯地举着铜锣和锣锤,铜锣表面氧化出星星点点的铜绿,锣锤上缠着的红布虽然褪成了粉色,但并没有破,看起来并不常用。船尾倚着一个头戴华冠的男人,身上同样没有着色,但由于被设置在船上,难免受到潮气腐蚀,因此和坐在地上的小孩木偶一样,身上爬满了密集的黑色霉点。
“怎么样啊?我、我们是不是要上去?”唐灏松战战兢兢地问。
“这boss派来的贼船是上定了。”江霈渝说着便一按船舷,想模仿祁铮的动作跳上去,谁知高估了自己的弹跳力,小腿在船舷上绊了一下,耍帅不成,反倒直接摔进了船里。
“噗——”
不知是谁没憋住先笑了起来,紧接着引起了连锁反应,水面上短暂地洋溢起快活的气氛。
“真疼,你们别学我啊。”意外成了笑果的江霈渝揉着后腰,搭着祁铮憋笑递来的手借力站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分配?”唯一没笑的殷至泽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人有十三个,但船只有四艘,说明某一艘船必定要比其他三艘多载一个人,谁都不知道乘船的时候会不会产生淘汰,可一旦产生淘汰,首当其冲的肯定是抽到下下签的殷至泽。
“这样吧,你上我们这条有龙气的船,再来一个上部签的人拉高平均签运。”江霈渝当即拍板。
解决了首要问题,十三人很快就分好了队,龙船上坐着江霈渝和颜娅坷两个抽到“上部”签的人,外加抽到“中中签”的祁铮和“下下签”的殷至泽。
林德朗迷信地扯了一堆,说“龟”与“归”同音,说什么都要拉着抽到“上上签”的娵时纳上那艘乌龟船,这次签运和上次几乎对调的沈兰夫也跟了上去。
陈煁带着抽到“中下签”的谢梦、“下中签”的唐灏松上了旁边的鳖船,“中上签”的郝佳惠和“中中签”的马星星、“中下签”的慕云蝉上了鱼船。
等最后一个上船的谢梦甫一站定,四艘船便轻轻晃动,像来时那般敲锣打鼓地从岸边驶离。
江霈渝忽有所感地看向玉米地,恰好瞥见一道白影从最靠外的那几株玉米杆之间掠过,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