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的笑声和微妙的氛围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夜蛾正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入口,他那张总是显得很严肃的脸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清水铃音,五条悟,夏油杰。” 夜蛾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扫过三人,尤其在清水铃音那双已经恢复焦距、但依旧没什么情绪的琥珀色眼睛上停留了一瞬(硝子低声告诉他副作用已消退),“准备一下,下午有校外调查任务。地点是市区边缘废弃的‘铃兰’疗养院旧址。初步判定为二级咒灵聚集,但情报显示可能有异常波动,需要详细勘察。”
“嗨嗨~了解!” 五条悟立刻举手,墨镜重新推好,仿佛刚才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的不是他,“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对吧,杰?” 他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夏油杰。
夏油杰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笑容,点点头:“明白了,夜蛾老师。”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清水铃音。
清水铃音只是安静地点了下头,表示收到指令。她的视线似乎又有点飘,落在训练场边缘一株开得正盛的樱花树上。
“这是任务简报。” 夜蛾将几份文件递给他们,目光再次落到清水铃音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清水,你的东西。” 他同时递过来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略显陈旧的信封。
清水铃音的目光从樱花上收回,接过了文件和信封。她先是将文件随意地夹在腋下,然后才低头看向那个信封。信封的材质很普通,但封口处,一个用暗紫色墨水绘制的、线条繁复而古拙的徽记,却异常醒目——那是一朵盛开的铃兰花,花蕊处点缀着几颗细小的星辰图案。
清水一族的家徽。
夜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空气仿佛随着他的离开而凝滞了一瞬。
五条悟凑了过来,墨镜后的六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哦?情书?冰雕脸你行情不错嘛!” 他试图探头去看信封的内容。
清水铃音面无表情地将信封翻了个面,避开了悟的视线。她似乎对这个印着家族徽记的信件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用指尖摩挲了一下那个徽记,然后…极其自然地当着悟和杰的面,撕开了封口。
里面只有一张同样材质的素白信纸,上面没有任何称呼和落款,只有一行用同样的暗紫色墨水书写的、带着明显恶意扭曲感的字迹:
「铃兰终将凋零于血污之中,异端之物,当归于牢笼。」
信纸的右下角,粘着一朵小小的、已经完全干枯发黑的铃兰花标本,散发着淡淡的、混合着**与陈旧纸张的味道。
夏油杰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温和的笑容消失,眼神变得锐利。这封信的内容,充满了**裸的威胁和诅咒意味!
“喂喂,这可不是情书啊。” 五条悟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危险的冷意,“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威胁老子的同期?” 他的六眼瞬间锁定了信封和信纸,试图捕捉上面残留的任何咒力痕迹或信息。
夜蛾老师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他显然也看到了信的内容,脸色更加凝重。他沉声问:
“清水,这是谁寄来的?你家族的人?还是其他仇家?信上的内容…你有什么看法?”
清水铃音拿着信纸,在夜蛾老师、五条悟和夏油杰三双目光的注视下,她微微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眸先是扫过那行充满恶意的文字,然后…她的目光长久地、专注地停留在了信纸右下角那朵干枯发黑的铃兰花标本上。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抬起眼,看向夜蛾老师,用她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清冷嗓音,提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石化的疑问:
“…花死了。”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表达不够完整,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纯粹的不解:
“没浇水?”
**(关注点清奇,呆)**
夜蛾正道:“……”
五条悟:“……”
夏油杰:“……”
训练场上只剩下风吹过樱树的沙沙声。夜蛾老师深吸一口气,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他努力维持着教师的威严:“清水铃音!我是问你对这封威胁信的看法!不是问你怎么养花!”
清水铃音似乎这才意识到夜蛾老师问的不是花。她再次低头看了看那行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在阅读某种晦涩难懂的文字。然后,她抬起头,恢复了那种冷静分析任务目标的语气,条理清晰地陈述:
“目标明确。”(意指威胁对象是她)
“剑或血。” (结合信上“异端之物”和“牢笼”,她认为对方的目标可能是她的佩剑或者她本身的血脉/力量)
“技术专业。”(指信件本身没有留下可追踪的咒力痕迹,信封徽记绘制精准,是专业人士所为)
“咒力残留…”她的指尖拂过信纸上那行字迹,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微弱的波动,“嗯,有点熟悉?” (她感知到了某种极其微弱的、似曾相识的咒力气息残留)
“熟悉?” 五条悟立刻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六眼的光芒更加炽盛,“哪里熟悉?说清楚点!”
清水铃音思考了几秒,似乎在努力将那种抽象的咒力波动与她认知中的东西对应起来。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肯定地点点头,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口吻说道:
“果然。和我家厨房用的那个牌子的洗碗精,味道有点像。”
(试图用生活常识理解咒力联系,沙雕发言让紧张气氛瞬间凝固)
“………………”
这一次,连一向稳重的夏油杰都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夜蛾老师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严肃来形容,简直是快要裂开了。五条悟更是直接石化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比刚才嘲笑杰时更加惊天动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狂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洗碗精?!哈哈哈哈!冰雕脸!你是想笑死老子继承老子的甜品吗?!哈哈哈哈!用洗碗精的味道来追踪诅咒师?!这绝对是本世纪最天才的想法!哈哈哈哈!”
夏油杰放下手,看着一脸认真、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语的清水铃音,再看看笑得快打滚的五条悟,以及快要气冒烟的夜蛾老师,最终只能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第一次觉得,这次看似简单的校外调查任务,恐怕会比想象中…“精彩”得多。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在清水铃音说出“洗碗精”这个词时,她低垂的眼睫下,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与刚才的呆萌和沙雕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那丝熟悉感,绝非什么洗碗精。那是一种深埋在血脉记忆中的、带着腐朽铃兰气息的冰冷咒力,来自她的“家族”。威胁,已经悄然而至。
下午,废弃的“铃兰疗养院”。
这座昔日或许宁静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盘踞不散的阴冷咒力。扭曲的钢筋从破碎的水泥中刺出,如同怪物的骸骨。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眶,凝视着闯入者。空气中弥漫着尘埃、霉菌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消毒水和**物混合的怪异气味。
“分头探查,保持通讯。” 夏油杰作为相对最靠谱的一个(至少表面上是),迅速做出安排,“悟,你负责东侧主楼。清水同学,西侧副楼。我居中策应,随时支援。注意情报中的‘异常波动’。”
“OK~” 五条悟比了个手势,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东侧楼宇的阴影里。
清水铃音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迟疑,转身走向西侧那栋看起来更加破败、爬满枯藤的三层小楼。她的步伐依旧稳定,手按在剑柄上,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个用洗碗精分析咒力的不是她。
推开锈蚀的铁门,一股更浓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走廊里光线昏暗,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医疗器具和泛黄的纸张。咒灵的残秽气息很浓,但大多弱小,构不成威胁。铃音的目标很明确——情报中提到的“异常波动”源,很可能在地下室。
她沿着楼梯向下,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更加阴冷、粘稠的咒力波动。
就在她即将推开铁门的瞬间——
“动手!”
一声低沉的冷喝毫无征兆地响起!
不是咒灵!是人的声音!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布满灰尘的天花板通风口、侧面堆满杂物的阴影、以及她身后的楼梯拐角——同时暴起!速度快得惊人,配合默契无间,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团队!
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隔绝咒力探查的面具。没有咒灵,只有纯粹的、带着浓烈杀意的咒力波动和手中闪烁着寒光的特制咒具!
目标:清水铃音!更准确地说,是她腰间那柄古朴的长剑,以及…她本人!
攻击瞬间降临!头顶是带着禁锢咒文的锁链,侧面是淬着幽蓝毒光的匕首直刺后心,身后则是一柄沉重的、足以粉碎骨骼的咒力战锤!
绝杀之局!
然而,就在攻击及体的前零点一秒,清水铃音动了。
她没有回头,没有格挡,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在狭窄的空间内做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滑步旋身!
“回溯视界·展开!”
时间流速在她感知中扭曲、拉长。
头顶锁链的轨迹、侧面匕首的锋芒、身后战锤带起的风压…一切攻击的路径、速度、甚至发动者咒力运行的细微迟滞点,都以一种近乎“先知”般的姿态,化作清晰的虚影线条,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滑步旋身的同时,她拔出剑!
“呛啷——!”
古朴长剑出鞘的龙吟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内炸响,冰冷的剑光如同瞬间爆开的寒星!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
第一剑,上撩!剑锋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斩在头顶锁链最脆弱的连接环扣上!灌注其上的禁锢咒文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沉重的锁链哗啦一声颓然落地!
第二剑,斜点!剑尖在旋身中如同毒蜂之刺,后发先至,点在了侧面袭来的匕首侧面一个极其微小的咒力节点上!嗡!匕首上淬炼的幽蓝毒光如同被掐灭的火焰般瞬间黯淡,强大的冲击力让袭击者虎口崩裂,匕首脱手飞出!
第三剑,回身格挡!宽厚的剑身如同未卜先知般,稳稳地、分毫不差地架住了身后那柄带着万钧之力的咒力战锤!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伴随着狂暴的气浪在地下室炸开!烟尘弥漫!
清水铃音单手持剑,身形稳如磐石,硬生生架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她的眼神冰冷如霜,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持锤者面具后那双震惊无比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三波致命的偷袭,被她以行云流水般的三剑,尽数化解!
“目标实力远超预估!执行B方案!夺取‘容器’!” 为首的持锤者嘶声吼道,声音带着惊怒。他们不再掩饰,咒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赫然都是实力接近一级的诅咒师!三人迅速变换阵型,咒具上亮起更加危险的光芒,显然是动用了某种合击秘术或特殊咒具!
“容器?祭品?” 清水铃音捕捉到了对方嘶吼中的关键词,冰冷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剑锋上凝聚的咒力更加凝练、更加危险。她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
“目标明确。剑或血。”
(重复任务前的分析,此刻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剑光与咒术的光芒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内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带着致命的杀机!清水铃音的身影在三人围攻中如同鬼魅般穿梭,每一次出剑都精准地指向对方的破绽或咒力节点,将“高效”与“致命”诠释到了极致。她不再留手,特级咒术师的恐怖实力展露无疑!
地下室的轰鸣和剧烈的咒力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啧!麻烦!” 东侧主楼,正无聊地用苍轰碎一只低级咒灵的五条悟猛地抬头,六眼瞬间锁定了西侧副楼地下传来的激烈冲突波动。“杰!冰雕脸那边有硬茬子!不是咒灵!是专业杀手!”
“走!” 夏油杰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凝重。数只强大的咒灵瞬间被他放出,朝着西侧副楼扑去!
地下室——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更快。
当五条悟和夏油杰赶到时,看到的是几乎被剑气犁了一遍的地下室。墙壁上布满了深刻的剑痕,地面碎裂不堪。三个黑衣诅咒师倒在地上,一个咽喉被洞穿,一个心脏位置被精准刺透,还有一个持锤者倒在血泊中,四肢筋腱被挑断,仅剩一口气,他手中的战锤咒具被斩成了两截。
清水铃音站在唯一还算完整的空地上,手中的长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着粘稠的血液。她微微喘息,制服上沾染了些许灰尘和溅上的血点,但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只是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了几分,显然刚才的高强度战斗和回溯视界的运用,对她并非毫无负担。
“哇哦~场面够劲爆的嘛!” 五条悟吹了声口哨,六眼如同扫描仪般扫过现场,瞬间捕捉到了无数细节:诅咒师的装备、伤口上的精准咒力残留、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与那封威胁信上同源的、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咒力气息!那气息,与此刻站在中央的清水铃音身上的咒力波动,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同源之水般的微弱联系!
“清水同学,你没事吧?” 夏油杰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最后落在铃音苍白的脸上,带着关切。
清水铃音摇了摇头,表示无碍。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还剩一口气的持锤者身上。
那个诅咒师看着走近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具破碎的脸上露出绝望和怨毒。他死死盯着清水铃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吐出几个破碎的词:
“…‘容器’…觉醒…‘祭品’…仪式…清…”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一歪,断了气。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容器?祭品?仪式?” 夏油杰重复着这几个词,脸色无比凝重。他看向清水铃音,“清水同学,他最后似乎想提到‘清’…清水家?”
清水铃音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缓缓收剑入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她抬起头,看向五条悟和夏油杰,平静地总结道,仿佛在汇报一项普通任务:
“…技术专业。” (指敌人的配合和装备)
“…咒力残留…”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指了指自己,“…果然。和我家厨房用的那个牌子的洗碗精,味道有点像。”
(再次用沙雕发言掩盖深层联系和内心波动,但眼神深处一片冰冷)
五条悟这次没有笑。他墨镜后的六眼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如同盯上猎物的苍鹰。他走到清水铃音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伸出手,没有碰她的剑,而是…极其突然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清水铃音没什么表情的脸颊,往两边轻轻扯了扯。
“喂,冰雕脸。” 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虽然你一脸‘这都不算事’的蠢样子(指她沙雕发言),还有这手感冷冰冰的像块石头…”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无视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但是…”
他微微俯身,墨镜滑下,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苍蓝六眼直直地望进铃音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一字一句地说道:
“敢动老子的同期…不管是你那见鬼的家族,还是别的什么杂鱼…”
“老子绝对会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地下室的阴冷气息,似乎被这句霸道无比的宣言冲淡了些许。夏油杰站在一旁,看着被悟捏着脸颊、依旧一脸平静(或者说是呆?)但眼神似乎有瞬间波动的清水铃音,再看看地上死状凄惨的诅咒师,心中那份沉重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铃兰之影,已悄然笼罩。暗处的敌人,远比想象的更加专业、更加危险,也更加…了解清水铃音身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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