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再也不愿细谈此事的时候,在某个问题上纠结老半天的梁庚,最终决定开口打破沉寂。他问酒保:“我能问下,朱彦远现在……他虽然没出门,但他是KING,还有保护机制,那后面……是被送到下一场A级游戏吗?还是去下一层?”

虽然梁庚知道,此时提这个不合时宜,但毕竟前一关两人相互协作过,他依着“战友”情谊,在朱彦远针对其他人进行猎杀的时候,侥幸被饶过一劫,由此不免好奇他的结局。

“你们知道魔方吗?由一块块正方形拼凑而成的智力游戏。”酒保没正面回答梁庚的问题,反而在空中用手模拟了一下魔方的转动方式,“一间间房间能够组成一个巨大的魔方,每间房间在每一场游戏结束后,依照魔方多样色彩原理,自动寻找同类房间,运转拼接,组成新的一场游戏,每场游戏以有出口的房间为终结。当然,若是拼接房间人数不足,补足是必然的选择。”

简单来说,整个空间就是几个会转动的魔方上下叠加。那些像朱彦远,像前一关的他们,即没有去下一层,又没能通关的人就会一直留在魔方内,跟随房间运转拼接。

陈肖虽然是听懂了,但因游戏的残酷而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他坐正了身子:“所以你的意思是,除非发现祝福语上的人数通关密码,否则无论是留在A层还是S层,结局都是一样的?都是被困在这里,回不去?”

“是。”

残忍的答复被人带着笑容说出,无疑令人更加不寒而栗。陈肖打完寒噤,心中难免一动,思绪万千。

房间内处处存在着危机,不是被追杀就是捕杀别人,他们有幸,第二关卡就发现了隐藏得深的通关密语,倘若不幸呢?那他们需要经历多少次运转,需要呆在魔方里多久,需要眼睁睁看着多少朋友下去其他层级,奔逃在更加难逃离的关卡,还有,他们最后是能支撑着为数不多的体力去努力抗争,还是选择停留在某房间内,思考后半生的归宿……陈肖不敢再往下细想。

相较陈肖,姜城北不爱深究过去,更何况那段过往对未来并不存在任何帮助。他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回邀请卡上的空白:“那后续呢?你现在向我们解释的是‘萨达纳什么斯’的游戏规则,那六个方块呢?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回现实中去?”

听完姜城北的问题,酒保当即露出诡异的笑容,姜城北不自觉地将视线滑落到那笑容之上,随后他渐渐发觉,自己的脑袋变得越来越沉,沉得根本抬不起,眼睛也好像被一层纱布蒙住,变得模糊,还会旋转。他想说话,发不出声,五感仅剩听力留存。

最后,在晕眩过去前的最后,他听见酒保那缥缈虚无的话语声说:“品完这杯酒,你们就能回去。后头的事,慢慢就能知道。”

再睁眼醒来,姜城北已躺在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客厅沙发上。回想起来,在收到酒保给出的“邀请函”时,姜城北以为要再躺回这张软陷的沙发,简直是痴人说梦,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就美梦成真。

兴许……没准……可能……会不会一切只是一场梦?

姜城北想着,像煎鸡蛋一样,试着翻了个面,结果刚动,胸口和后背的一瞬间疼痛令他难以忍受地扯了嘴角。

姜城北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上撑起身,低头向下一瞧。都怪方才太过兴奋,忘了先看看衣服。这下镜子都不用特地找了,毕竟连衣服都不是他去找罗通前穿的那一件,是害人误会的计境衬衫。

直到第一关卡结束的时候,他才知道计境的名字。虽然无意拐走他的衣服,但现在莫名回到现实世界,在不知他的联络方式,不知如何归还的情况下,这件衣服,似乎就这样,悄悄地被纳为了己有。

计境完全变成他人生中的过客,而且是真的掠过就再也无处寻觅的过客。甚至不只他,还有其他相伴两日多的“战友”。

两天里耳根处那些吵吵闹闹,一下子都消失了。姜城北头一回觉得,一个人住了多年的房子有些安静得可怕,更可怕的是,这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安静。

因为喜欢安静,也因为租金便宜的缘故,姜城北租了套离市中心需要半小时左右公交车程的老旧小区商品房。本来旧小区开发时是不配套电梯的,但小区现存多数住户都是老人家,三年前,几十户的爷爷奶奶任性地联名写了份建议书,非要求物业给每一栋楼都安装一部电梯,否则他们就把信件寄到市长信箱,给物业扣上“欺压老人”等罪名。一来二去地协商,爷爷奶奶们获得胜利,姜城北乘着这股“东风”,终于不用累死累活地爬六楼。

不过,得到便利的时候,姜城北也因为电梯,险些和房东闹翻。起初他通过中介找到房子,住了一年,综合评价下来觉得周围环境氛围都符合要求,所以决定继续和房东再续签个五年期。私下签约时,电梯还没装上,等装上了,房东通过物业知道了消息,竟屁颠屁颠地找了过来,说有了电梯,房价肯定要涨的,之前的房价是按无电梯价格算的。

话一出,直接把姜城北逗笑了,他对房东说,给他几分钟,他需要向“私人律师”询问,让房东稍后。没过多久,罗通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指着协议各种单摆事实讲证据,两三下就将起先还叉腰挺胸的房东打发了。

这件事之后,姜城北就不再往家里添置物品,甚至把有些不怎么用得上的电器,在罗通偶尔过来“泡茶”的时候,顺手往他车上搬运。罗通吐槽过,说姜城北莫不是把他当作每个月定点来回收旧电器的。

一来二去,此时七十多平方的屋子里仅剩一套沙发、一张床、一个冰箱和一张餐桌。他中意的安静房子,也因此需要多添加上另一个形容词:冷清。

姜城北站在无比空旷的客厅中央,整了整比出发前更加皱巴的灰外套,做了个稍温和的仰头筋骨拉伸。然后,他万万没想到,回来后能让他再次受伤的,竟是桌子上搁置两三天而过期发臭的盖浇饭。他拉伸时,试着配合了个深呼吸,结果被那股气味,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咳得涨红脸的姜城北拿过被丢一旁的筷子,扒拉了两下盖浇饭,房间里的臭味瞬间愈发浓厚。他嫌弃地抿嘴,抓过为了方便而挂桌子角的垃圾袋,一边着手收拾饭菜,一边终于进入正题地细细研究起两个世界的通性。

盖浇饭会过期,就证明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与那里相同,也就说,他被那个世界封锁几天,这里也就过了几天。而他会将那个世界里受的伤带回来,侧面证明他并非意识传送,而是真身过去,可怎么过去的呢?

电梯!

“铃铃叮铃叮铃铛……”

iPhone手机自带的马林巴琴铃声响彻整间屋子,将沉浸在思绪里的姜城北拉了出来。姜城北循声,迅速从外套衣兜里掏出手机。两天的无信号差点让他忘了买这玩意儿的真正作用。

手机被他藏到风衣外套两侧的深口袋内,取出它的同时,竟附带着把收在同一口袋的“邀请函”夹带着掉落。邀请函啪嗒砸到地上,转了一下才稳定,好巧不巧的是,有画的那一面朝上,似蛛网又似电路板的图案一瞬间挠得姜城北心烦。

他拾起,在扔进垃圾袋和回收口袋二者间踌躇时,刚没来得及按下通话键,而被另一头挂断的电话,又应景地响了。两天没接收到“老母亲式的呱噪”,姜城北都快忘记,罗通是个会因耐心为零,被下属们附赠“定时炸弹”称号的存在。

姜城北想了想,还是先将邀请函收回口袋。他划开电话接通键,刹那间,罗通的怒吼从电话扑了出来,直接贯穿他的双耳。

“姜城北!”

姜城北放下手里提着的垃圾袋,揉了揉眉心回:“在呢。”

“来警局,你家附近那间。”罗通咬字十分清晰精准,还着重强调了后面那句话。他未等姜城北回话,就擅自挂断,独留姜城北一脸茫然。

“什么玩意儿,把警局说得好像去便利店一样简单。”警局?姜城北混乱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心里咯噔地闹腾起来,“草,罗通这小子不会报警了吧?不是吧。”

从小和警局有着“不解之缘”的姜城北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从餐桌上抓过家里钥匙赶忙下楼。快到电梯口处,也不知是否是恐惧制造的下意识,姜城北的步伐打了转,伸手推开应急通道的木门,选择从楼梯下楼。的亏他租的楼层不高,否则罗通还得进来楼梯间里捞“有病在身”的他。

下楼期间,姜城北寻思着要找些什么借口搪塞,结果还没想出来完美理由,就已经到警局门口。罗通穿着一身正规西装,双手交错环抱于胸,就站在警局大门口“迎接”他。跑得飞快的姜城北几乎缓不过气来,他双手抵在膝盖骨上,半俯身地调整呼吸。

姜城北没来得及说话,罗通就抄着冰冷的语气劈头质问:“怎么回事?两天不见人,电话打不通,去哪了?”

姜城北迅速打出暂停手势,说:“你让我……喘一下,否则我根本无法思考。”

“思考?”罗通冷哼,“怎么着,打算杜撰个陆羽请你上外太空喝咖啡,还是蝙蝠侠带你满世界打小怪兽?”

“那不至于,我至少会编个贴近现实生活的。”姜城北慌乱中随口一答,眼睛不忘往门内瞅,里头的警察来来回回替换,无人前来询问,姜城北立即晓得怎么回事,“你没报警?”

“临门一脚。”罗通说,“不过昨天我给姜叔去了通电话,你可以看看手机,没准里边有他电话。”

眼神间的电光火石,无言以对的姜城北拿手指点了点罗通,本想怒骂他一顿,自觉发现惹不起,又默默缩回,决定还是心里骂骂就好。

他迅速打开手机,翻找最近通话框,不翻还好,一刷新就弹跳出一堆未接来电,里边罗通的来电占比可达百分之八十,剩余的百分之二十里,他一眼就睨见了那串熟悉又陌生的电话号码——不仅闹翻,还几乎不管他的老爸。

罗通看着姜城北阴晴变化的面色,大致上晓得什么情况。罗通盘算了下说:“差不多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昨天就是情急,忘了这茬,我还以为你和我朋友一样……等会我会给叔发条信息报平安。现在你呢,是请我去你家坐坐呢,还是去你家坐坐。”

罗通一提及他的那位朋友,姜城北怨念瞬间被灭了一大半。

距离罗通朋友失踪,前后加起来,快六天,六天时间未归,足以推断出他还困在魔方里循环。姜城北想过,把两天多来发生过的事情全数告知罗通,但后来一细想,又觉得不可行,不谈罗通信不信这么离谱的故事,单说他摸不透游戏的选拔机制,倘若因为他的几句话,知道太多的罗通被迫与他们一样,拖入这场循环游戏中,恐怕姜城北几条小命都不够赔给对他关爱有加的罗阿姨。

再者,罗通的朋友对罗通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姜城北不得而知,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罗通对他而言,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所以但凡有一丁点儿冒险,他都宁愿由自己扛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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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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