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丛林密布,人迹罕至,小至山鼠兔子,大至老虎黑熊各种野兽乱窜。黄耘霄指挥着宿莽画符,一张接一张,她则随意乱拍,到处乱扔。
宿莽在后面画得满头大汗,黄耘霄在前头扔得肆意洒脱,安隅在一旁看得一脸不解。
黄耘霄解释道:“这群野兽和那群糟老头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普通的陷阱已经不行了。只能用阵法捕捉,而且它们最近更聪明了,都学会识别阵法了。”
她又拍拍满头大汗的宿莽:“不过你目前法力低微,于他们来说又是陌生的气息,我们应该有机可趁。”
不多时,果然有一只狐狸和几只山鸡撞上了宿莽的符箓,顿时身体僵直,一动不动。黄耘霄拎起瘦弱的它们晃了晃,不太满意地随意往旁边扔了。又等了一会儿,冲过来一只山猪,她顿时双眼一亮,抢过宿莽手中的符箓拔腿便追。
那山猪一见黄耘霄,双眼顿时充满了惊惧,仿佛认识她,嚎叫着掉头甩开四个蹄子猛逃。黄耘霄更来劲了,一个腾空而起,跃到那山猪的前头,拦住了它。
宿莽亲眼见到黄耘霄翻在空中的时候,还抽空抹了把口水,活生生的山猪仿佛已是盘中餐。
当然,山猪也毫无悬念地到手。
黄耘霄雄赳赳气昂昂地将山猪和其他的小动物堆在了三叔门口,然后带着众人去看她从小泡到大的温泉。
温泉离黄耘霄的小石屋并不远,但是路相当崎岖难走,宿莽是被季云间扛在背上带上去的。
说是温泉,其实就是一个个山头被削平,冒出东一处西一处的泉眼,里面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安隅皱眉:“你确定是温泉?不是沸水?”
黄耘霄道:“当然,它虽然冒泡,但是不烫的。这可是上好的温泉,我五叔经常过来打理里面的成分,无论是对于调理还是疗伤,甚至是功法,都大有裨益。我每次练功累了,往里泡上一个时辰,就能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看黄耘霄说得夸张,安隅小心翼翼拿手试探了一下,果真是温水这才放下心来。
黄耘霄当即给众人一人一个分好了池子,三下五除二地就开始扒衣服。
安隅连忙阻止她:“你干什么?”
黄耘霄莫名:“抓紧时间泡呀,不然等会回去得吃那个老头子吃剩的。”
安隅扶额:“男女有别,我们男男女女的相互间隔远一点。”
黄耘霄摇头:“有奇效的就这几个水池子,其余的五叔都没打理过,快一点,等会他来了要骂人的。”
安隅还是坚持:“错开时间,我们先,季云间和宿莽吃了饭再泡。”
季云间听话地点了点头,扛着宿莽准备下山。
黄耘霄连忙拉住他:“饭后不能泡,睡觉会腹痛的。真的!我上次痛了三天三夜,差点快死了。”她眼珠一转:“不就是男女有别嘛,看不到对方不就可以了嘛!那还不好办!大家都闭着眼睛泡呗。”
安隅看傻子一般盯着黄耘霄。黄耘霄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又一拍脑袋,额间红色烙印一闪道:“腾蛇!过来!”
众人清晰地听到一声惊雷劈在不远的地方,一朵白云在闪电中产生,悠悠飘了过来,近了从云里探出一只小巧的蛇头。
黄耘霄捏着它的七寸将它拽了出来,道:“你不是会造雾吗?快点,把这一片温泉都罩起来。”
那小蛇被捏着命门,哪里敢拒绝,蛇信一吐“噗”地一股白烟冒出来,浓烟越滚越多,最后整个被削平的山峰烟雾腾起,远远看仙气缭绕,真如画中之境。
黄耘霄拿一颗石头让宿莽在上面画了个千斤坠,压住腾蛇,警告它:“但凡我泡的过程中这个雾气淡了一点,今日我就来个生吞蛇胆,清火明目。”
腾蛇瑟缩了一下,又一口浓浓的白雾吐了出来。
众人这才四下分开,各自捡了一处池子。
黄耘霄扒光衣服,振臂高呼:“大家都准备好了吗?看我的超级大水花!”只听一声巨大的入水声,虽然互相之间看不见,但四溅的水花直接扑到了面门上。
安隅怀疑黄耘霄是从半空中往下跳的,不然哪来那么大水花。
她探了探,池子明显被人精心打理过的,底下是光滑的石面,石壁上有层层的台阶。虽然这个池子又大又深,不过经过东海夫诸一役,她不再那么怕水。
安隅坐在台阶上,任温暖的水漫过半截身子,甚是舒服。
“果然是上好的温泉,”她感叹一声:“怕是比起家里的那个瑶池也不差了。”
知非道:“小姐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每日来泡。”
安隅掬起一把水:“我是在想,南洲什么时候会再有这么好的泉眼呢?”
知非帮她揉捏着肩膀:“待澄心少爷醒了,我们一起回去了后就会有的。”
安隅道:“也对!反正渚空城现在已经没了,等于南洲现在没有玄门镇守,又落得如此荒蛮,肯定没有人愿意去。我们到时候回去那里,将邪祟都除干净,镇守起来,只要我活得够久,说不定又能回到之前的南洲。”
说完她很是高兴,仿佛重新富饶起来的南洲近在眼前。她慢慢摸索到一个平坦的地方正准备寻个舒服的姿势好好享受一番,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安隅的尖叫未来得及出口,就被拽下了水,留下一串咕噜噜的气泡。
知非跳下水,奈何白雾太大,只知自家小姐在自己周边,但什么都看不见。
安隅在水下呛了好几口,但在鲛人族心头岩的庇佑下还不算太难受。她缓过来后睁开眼,看见黄耘霄如鱼一般拉着她在不大的池子穿行。水下没有白雾,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赤/身/裸/体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还吐了一个圆圆的大气泡。
虽然是同性,安隅还是窘得面红耳赤,除了知非,她没在第二个人面前如此赤诚相见过。
黄耘霄则自在得很,她冲出水面,朝天喷出一根水柱,高兴地道:“安隅姐姐没想到吧,水里地下其实有暗道!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我陪你呀!”
安隅露出水面,双手护在胸前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我喜欢一个人泡。你……快回你自己那里。”
黄耘霄不服气:“你哪里是一个人,知非姐姐不也在这里吗!”
安隅道:“知非不是旁人。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就如同一个人。”
黄耘霄撅起嘴巴仰面飘在池子上,羡慕地道:“真好呀!我从小干什么都只有一个人,练功也是,吃饭也是,睡觉也是,沐浴也是。漫山遍野除了那些野兽精怪以外,就是一群糟老头子。我还以为所有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呢,下了建宁才知道原来不是的。原来我原本也是有父母的,说不定也可能有兄弟姐妹呢!”
安隅道:“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找你父母?”
黄耘霄摇头:“找不到的,我被送上建宁就代表已经斩断了所有亲情。就算有父母,他们也只会当我是个陌生人。入建宁,表示这个人犯了天地不容的大错,安隅姐姐,你说我小时候到底犯了什么错呢?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三叔说我是个孤独终老的命格,可我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我想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安隅听了有些于心不忍,稍稍放松了些,梳理着黄耘霄在水中飘散的长发道:“感情有多种多样,不只有亲情,还有爱情和友情,人与人相处下来慢慢培养就会产生浓厚的感情,相信你以后会遇到更多珍视你爱护你的人。”
黄耘霄翻转过来,抓住安隅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道:“安隅姐姐你珍视我爱护我吗?”
安隅触到了她胸前绵软的一团,脸更红了,她咳了一声道:“水有点热,我去岸边坐一会。”
黄耘霄见她要跑,追上去:“姐姐,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些的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可能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我们慢慢培养培养嘛,你和我相处一下,我一定对你好。”
知非见安隅窘迫得的脸几乎涨成了紫色,下水捞起黄耘霄便走:“我送你回去你的池子。”
黄耘霄大力反抗:“我不要,我还没说完呢!”
知非无法,暗自用上了点法力,黄耘霄当然不甘示弱,一股细弱的水龙卷在二人间形成。
黄耘霄喊叫起来:“安隅姐姐,我不要走,我要和你培养感情。”
水龙卷逐渐大起来,黄耘霄的声音也渐渐听得不是很清晰:“安隅姐姐,你和我处一下嘛!处一下嘛!”
她的话越来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轰隆声,水流形成的龙卷爆炸开来,巨大的水流冲击得安隅摔倒在岸上,又滑进水里,身体在石壁底和台阶上来来回回撞了好几下,痛得她半晌都没稳住身子。
水流激荡中,她隐约抓住了一只滑腻的胳膊,水花还在翻滚,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飘着一把墨色的发丝。她不想再来回撞到石壁上,只好用力攀住那只慌乱中抓住的胳膊。
触感并不是知非,那就是黄耘霄了,安隅连忙安抚对方,抽出一丝法力裹着声音道:“好好好,我和你养培养感情,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她顺着对方的力道游过去,攀着对方的胳膊,好不容易站稳了。
手底下的肌肤细腻光滑,肌肉结实坚硬,安隅第一个念头是完全看不出黄耘霄软绵的外表下居然这么健硕。
但随着眼前蒙着的水被她抹掉,对方白皙光滑的背脊也露在眼前,她发觉不对。按照这个身体比例,这个人应该相当高大,果然对方终于也站稳了,露出一张滴着水珠的,出尘绝艳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