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明身份幸得藏形

只见他先是向前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安隅,带她离远正在哀嚎不止,拼命甩头的巨鸟,又转头对大家道:“大伙不要怕,这是姑获妖鸟,应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的。我们斩了它的头颅即可。”

众人听了只咂舌,这巨鸟一只眼睛就够大,够吓人,还要斩下它的头颅?武力差太明显,还是不要了,赶紧跑吧。

这么想的一些人如一只只黑蚂蚁一般移动起来。

安隅整理了一下被拉得凌乱的衣服,问寻雪:“仙君从哪来?”

寻雪见她面对自己无敬意也无惧意,一时也琢磨不定她的来路,反问她:“这位道友是……?”

安隅急中生智,生怕寻雪看出她的天命之身,连忙指了指刚刚在她身边立定的季云间答道:“我们刚下节南山,并未来得及入金乌楼。”

这话一出不得不令人想到白兹那对神出鬼没长得一点也不相似的孪生徒弟。寻雪上下打量了他俩几眼,确实是一高大一纤细,男的虽然不显憨直但确实不说话,女的说话但一脸冷漠,用赋华的话来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可怕女人。刚刚看到这姑娘面对深渊巨口的鸟妖都没什么表情变化,真的是白兹的二徒弟?

思及此,寻雪立刻添上几分严肃道:“我们刚从金乌楼破阵而出,大家都有些慌不择路,所以走散了些,我们几个年长一些的老头子便过来寻。”

安隅听得其中关键:“金乌楼的夺舍阵破了?”

“可不是,人员几乎都折损光了,剩下我们这群没用的老头。”寻雪叹了口气,不由得多瞄了安隅几眼,他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几乎被阵法吸干了才发现那是夺舍阵,虽说当局者迷,但安隅看着修为不高的样子,居然能识破那阵法,看样子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寻雪回味了一下出阵法时候的情形,道:“应是江云书法力不济,阵法难以维持自己破了。我们才得以逃出来。”

安隅朝他身后看了看:“就你们这几十人逃了出来吗?”

“不止,晚达宗师带了更多的人在石门镇门口的庙宇里等我们汇合,零零总总两百人不到。”

当时江不如说集齐了两百零六家玄门的时候,安隅也在场听着。

这么算每个玄门带五个弟子,少说也有一千多人。眼下只剩不到两百人的话,大概率便是只剩各家仙首还活着。

正说话间,巨鸟脖子伸长,终于吐出了几把插在喉咙里的仙剑,带着滴血的嘴角和愤恨的眼神看了过来。它未再次啄过来,反而将细长的脖子仰得更高,发出似婴孩般啼哭的刺耳尖叫。

安隅警觉,对季云间道:“不好,它在呼唤相弘。”

眼前的视线一下黑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巨大的鸟越变越大,升向天际,半个翅膀遮住映射着阳光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鸟嘴一张,生生吞下高空中的一朵白云。

人群中立即有人腿软,跪下去,口中还高呼道:“翼若垂天之云,这是大鹏啊!大鹏啊!”

“鹏你妈!”那人正欲大拜,被一直隐身在暗处的万里用力一脚跺进了泥土里。

万里借力跃起,大掌一挥一拍,打落一地朝这边飞来的相弘。那些小鸟还保持着飞翔的姿势,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他掌风杀死。

又一大群相弘从巨鸟的羽翼下朝他们所在的位置飞过来,万里这回没有去对付相弘,而是在四处乱窜的人流里拦住了也欲趁乱溜走的季云间和安隅。

万里的表情隐藏于面具之下,压低的声音倒是充满了威胁:“安宗主顶着别人的头衔玩得可痛快?”

安隅脸一沉:“你想干什么?”

万里轻哼一声:“干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钵盂:“我千方百计从白兹那小徒弟身上夺来的,根本就不是我师父的魄!你们……到底将他藏到了哪里?”

随着他话落,钵盂也被猛摔于地上,弹了两弹往季云间滚来。

相弘数量庞大,扑腾翅膀的声音震得仿佛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巨鸟似乎在为相弘们扫清障碍一般,扑扇两下翅膀,顿时树木卧倒,砂石乱飞。

季云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踩住那个滚过来的钵盂,将它前后左右转了一遍,确实是当初万里用来封藏陌回赤子那一魄的钵盂,他一脚踢回万里脚下。

安隅道:“东西是你自己抢的、你自己封的,如何又赖到我们头上?”

万里牙齿咬得咯吱直想:“你们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我,甚至迷惑了我师父的钵盂。我师父真正的那一魄是不是还在宿莽身体里。”

安隅道:“那谁知道呢?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们有什么用?不应该直接去找白兹吗?毕竟他才是这一切的主谋。”

万里邪笑一声:“找他?再落入那老狐狸设的障眼法里?我直接拿你这个南洲明珠的血来引路岂不是更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明明声音不大,但他话一出,刚刚还四处乱窜,站都站不稳的人们均抬眼看过来。立刻有人认出安隅:“是君字商号的君安老板!我见过,就是她!”

所有人眼里的光芒已由慌乱转为了贪婪,都直勾勾盯着安隅。

一时之间,万籁俱静,剑拔弩张。

季云间冷着脸将肃清牢牢握于手中,剑与人之间的灵气在手腕上绕了三圈,发出摄人心魄的光。

“南洲安若拙之妹?”竟是寻雪掌门打破了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他抬脚朝安隅这边走来。

季云间表情更是阴冷,他浑身散发着逼人杀气,抬起肃清指向寻血:“停下。”

被一个后辈逼迫,寻雪并没有生气,只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对安隅道:“我与安若拙有旧交。昔日幸得他的指点,我才有所突破,一直未能有机会向他致谢。”

他双眼真诚,不似有假,见安隅和季云间依旧一脸戒备,他转头对虎视眈眈的众人严肃道:“无论你们想干什么,都最好把心思收起来,于安姑娘不利的人就是与我天凌台为敌。做事情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想必这位就是克己仙尊的唯一弟子季云间吧?”他又转首看向季云间。

安隅皱眉,箍着季云间的手更用力了一点。

见状寻雪爽朗一笑:“婚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再加上祝适在所有玄门发了通告,说……”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季云间和安隅缠在一起的手臂,眼神中的暧昧藏也藏不住。

不用他说出来安隅也知道祝适发的通告里说了什么,必定没几句她和季云间的好话,尽是私情。

安隅却依旧贴着季云间,一动不动,大有一副告诉众人,没错事实就是祝适说的那样的意思。她贴着季云间耳朵道:“别管他说什么。今日被困于夺舍阵法的人都是与江云书有因果的,皆非善类。”

季云间微不可见地颔首:“我知。”

围观的人们眼里露出热烈又八卦的目光,看他俩如此亲近的模样,恨不得把耳朵送过来听他俩人讲了什么。

有龌龊之辈道:“君安老板,鲛人有什么好玩的,我也可以陪你几晚,包你满意,乐不思蜀。”

闻言季云间周身似寒冰笼罩,像是回应着他的怒气,原本遮着半边天空的大鸟又开始挥动翅膀,巨翼直扑下来,将整个山头的树木拍得稀碎,地动山摇,整块土地往下沉了一寸,山上的巨石汹涌滚下。

原本依山而站的两人被砸得头破血流,还有几人直接被巨石压瘪,抽搐两下就没了声息。立即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寻雪立即对众人道:大家跟我来,我们已找到庇护之地。”他又向安隅和季云间招招手:“快走。”

季云间用眼神看向安隅:“跟不跟?”

相较于寻雪,安隅更忌惮不远处盯着他们的万里,这毕竟是个窝在建宁做人皮傀儡,一做就百多年的疯子。与其她与季云间两个人对万里,不如混进一大群人里会好很多。毕竟人多必乱,人一乱必有新的局面和机遇。

季云间懂了安隅的意思,抬脚跟在寻雪的队伍末端,没想到万里居然远远地坠在了他们后面。

众人走走停停,虽说被夺舍阵肆虐过一番,但好歹都是身强力壮的修者,较于常人,脚程还是快了几倍。

虽然城镇里没有了刚来时的热闹场景,四周杂乱无章,但安隅越走越熟悉,不多久前面出现一座庙宇,在灰蒙蒙的视野里,发出微弱的诡异绿光。

安隅不由得嘀咕道:“吃人庙?”

“什么?”季云间问,见安隅指了指那座破庙,他道:“据宿莽说,那造庙是墓碑砌成,且都是用做锁魂瓶的青石制成。”

“庙是由墓碑造城的?”安隅甚是诧异,近了才发现还都是刻了名字、有主的墓碑。

安隅心底闪过一种怪异又危险的感觉,她回头看了看在后头狼一般盯着她的万里和远处的金乌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知非呢?”季云间又低头问她。

安隅摇摇头,她们之间的生死契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就算当初她被悲千古强制带去朝雨谷时,通过生死契她们至少能感应到对方还活着。

庙宇里出来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晚达宗师。

寻雪立刻上前,仔细将晚达看了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子?”

晚达摆摆手:“无妨,先进去休息。”又看了看寻雪后面几十人:“都在这里了?”

寻雪点头又摇头:“已经竭尽所能,好不容易从夺舍阵出来,又被这遮天鸟妖害死几个。只怕是从白兹御凶沼泽里跑出来协助江氏的罢?”

白兹与石门镇江云书走得极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晚达捋着湿哒哒的胡须:“也不一定。我仔细探了探鸟妖与江云书仿佛没什么关系。“又招呼寻雪身后陆续到达的人:“快快进来,庙宇里是安全的,那些相弘鸟不会进来。”

除了万里,大家都在屋顶破了个大洞的庙宇里歇下来,各自忙着清理自己,喝口水润润除了忙着快速喘息就是尖声惊叫的喉咙和嘴唇。原本就认识的人们互相照顾,包扎伤口,嗡嗡的说话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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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生平记录帖
连载中黄嘉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