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晦的手机“啪嗒”一声倒扣在玻璃茶几上,屏幕的光还是从边缘渗出来,像道甩不掉的刺。照片里程予安穿着那件浅灰色针织衫,坐在咖啡厅里笑得眉眼弯弯,对面染紫发的女生涂着酒红指甲油的手,恨不得戳进他肩膀里。
“真真家长?”
程予安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林晦吓得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膝盖重重磕在茶几边角。剧痛瞬间炸开,他眼前一黑,扶着桌子大口喘气,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程予安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布料烫得他发颤。
“您没事吧?”程予安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林晦却死死盯着对方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昨天接真真放学时,这根手指还光洁得能映出路灯的光。现在却多了圈淡淡的压痕,像有人把他的所有物生生烙上了记号。
程予安已经自顾自地打开文件夹,抽出几张皱巴巴的评估表:“真真最近午睡总哭,说梦见舅舅加班到很晚……”他说话时睫毛轻轻颤动,袖口还滴着雨水,把地板洇出深色的水印。林晦的视线却黏在他手腕内侧的红印上,形状和照片里女生拽袖子的动作严丝合缝。
“程老师谈恋爱了?”
话一出口林晦就后悔了,可程予安耳尖腾地窜起的红晕又让他莫名兴奋。对方慌乱地挠了挠后脑勺,发梢还沾着没擦净的雨珠:“上周被逼着相亲的,那女的嫌我开口闭口都是幼儿园的事,吃完饭就没联系了。”他笑得露出虎牙,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痣——和照片里被女生指尖划过的位置一模一样。
林晦猛地站起来,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我去泡茶。”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相框,里面真真抱着程予安的照片摔在地上,玻璃裂成蛛网状。他盯着裂痕中程予安的笑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厨房顶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声,林晦翻出藏在橱柜深处的安眠药瓶。铝箔板被指甲刮得“刺啦”作响,药片撒在案板上滚得到处都是。
他用勺子疯狂碾压,白色粉末扬起又落下,沾在袖口、睫毛上,像极了程予安衬衫上的雪。
“您家真干净啊!”程予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几分赞叹。林晦盯着墙角那个针孔摄像头,红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上周他戴着鸭舌帽跑了三家五金店才买到,特意把角度调成能拍到沙发全景。
每个深夜,他都缩在电脑前,反复观看程予安在这里喝水、翻绘本的画面,把对方仰头时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刻进了骨子里。
端着茶杯出来时,林晦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程予安接过杯子轻抿一口,立刻皱起眉:“好苦……”他的喉结在灯光下上下滑动,林晦死死盯着那团凸起,看他把掺了药的茶水咽下去,想象着安眠药正在血管里游走的画面。
雨声骤然变得狂暴,像无数钢珠砸在防盗窗上,震得玻璃嗡嗡作响。程予安的眼皮不受控地往下坠,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发软,含混不清地嘟囔:"这雨...跟倒下来似的..."他摇晃着试图站起来,结果腿一软,整个人栽进林晦怀里。
熟悉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林晦托住他后颈时,指腹触到一片温热的潮湿。那是被雨水浸透的衬衫领口,贴着程予安发烫的皮肤。林晦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下意识收紧,感受着怀里人沉甸甸的重量。他能清晰地听见程予安紊乱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布料,一下又一下撞在自己胸口。
客房的床垫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程予安瘫倒在床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扣子崩开两颗,露出半截锁骨。
林晦跪在床边,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程予安无名指的戒痕上投下一道阴影。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擦过那道浅浅的痕迹,粗糙的触感让他牙齿发酸。这痕迹像一道疤,提醒着他程予安差点就成了别人的。
突然,照片里那个女人的笑脸在脑海中炸开。她涂着酒红指甲油的手搭在程予安肩上,笑得那样刺眼。林晦的指甲不自觉地用力,深深掐进程予安的皮肤。直到对方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身体本能地往旁边缩了缩,他才猛地惊醒。
"对...对不起。"林晦慌乱地松开手,仿佛触到了滚烫的烙铁。他盯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指尖发怔,指腹还残留着程予安皮肤的温度。
床上的人毫无防备地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窗外的雨越下越急,打在玻璃上的雨声几乎要盖过程予安均匀的呼吸声。
林晦起身拉开窗帘,暴雨中的城市一片朦胧。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昏黄的光,像无数只浑浊的眼睛。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把远处的霓虹灯晕染成扭曲的色块。他摸出程予安的手机,解锁的瞬间呼吸一滞——锁屏是那张幼儿园合照,自己接真真放学的背影被放大到模糊,周围密密麻麻画满了粉色爱心。
照片边缘还写着一行小字:"偷拍成功!"字迹歪歪扭扭,明显是用手机手写的。
喉咙突然发紧,林晦把手机贴在胸口,冰凉的机身硌得生疼。衣柜最底层的尼龙绳安静地躺在那里,上个月网购时特意选的高强度材质,商家详情页写着"承重50公斤"。
绳子旁边还放着一盒没拆封的眼罩,黑色的绸缎布料泛着冷光。他盯着这些东西,想象着用绳子缠住程予安手腕的样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程予安的呼吸声混着雨声传来,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节奏。林晦最终轻轻合上柜门,在床边坐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程予安的袖口,感受着棉质布料的纹理。
"就一晚。"他对着沉睡的人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等雨停了..."说着说着,他的视线又落在程予安的无名指上,那道戒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照亮程予安安静的睡颜。林晦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程予安也是这样笑着,露出虎牙,说:"真真家长你好,我是程老师。"那时阳光正好,照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而现在,这双眼睛紧闭着,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
林晦伸出手,想替他擦掉水珠,却在半空停住。他的目光扫过程予安的手腕、脖颈、嘴唇,最后又回到那道戒痕上。
**和理智在心底疯狂撕扯,他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的痕迹开始发烫。这场雨下得太久了,而他藏在心底的那个念头,也在雨水的浇灌下,像野草般疯狂生长,再也无法抑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晦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雨声,看着程予安的睡颜。偶尔有雷声轰鸣,震得窗户微微发颤,但程予安始终睡得很沉。
林晦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他伸手轻轻拨开程予安额前的碎发,手指在他发烫的额头上停留了许久。
"你说,要是雨一直不停,该多好。"林晦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偏执。窗外的雨似乎听到了他的愿望,下得更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防盗窗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在这雨声的掩护下,林晦心底那个疯狂的念头,正在一点点变成难以抗拒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