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身为一军主帅,自然不用来这等地方,实话实说,董岩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捂着鼻子进来的。也不知道之前朝廷用这里做什么了,一股子发霉腥臭味儿。

宁镇山眼睛看不见所以董岩在前方指引,他步履轻盈神态自若,如果不是知道他失明,还当真瞧不出异常来。

墙壁上昏暗的油灯将身影拉长,正好将蹲在地上的苏墨儿笼罩住,她缓缓起身,对方的眼睛准确捕捉到她的动向。

“主帅,小女有要事想说。”

没了束发的簪子,此刻的苏墨儿披头散发,巴掌大的脸毫无血色,微微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像是秋日荷塘里最后一朵开败的莲花。

可惜,眼前人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宁镇山负手而立,神色淡淡。“何事?”

苏墨儿扫了一圈,牢房内外站了不下五个人,她咬唇轻声央求:“还请主帅屏退其他人。”

曾经的苏墨儿确定他喜欢她之后,没少惹他生气,但仗着他的喜欢有恃无恐。直到有一次她夜里出去看昙花,差点被醉酒的二少爷堵住,宁镇山第一次发怒。

二少爷被他扔进荷塘里醒酒,他攥着她手腕离开,力道之大,疼的苏墨儿连声央求。

“小山,小山我错了,你捏疼我了。”

“现在知道疼?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苏墨儿可不敢实话实说,只委屈巴巴像只猫儿往他怀里拱。“我听府里人说这几日昙花会开,想着等开放时候邀你一起看。人家说,昙花一现难得见,若是我们一起见过此等盛景,岂不是长长久久。”

这话着实是歪理,偏偏宁镇山吃她这套,尤其是她撒娇说手疼时,他低头,果然见她娇嫩的手腕泛红。

指腹摩挲着她的腕子,他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彻底妥协。

“我说过,待年底时便同老爷子请求为你我办婚事。”

他以为她是在要承诺,从不轻易允诺的人在她手腕处重重一吻。

“等我娶你。”

自那之后,他对她越发宽容,夜里她嫌累不愿意继续做,即使没尽兴也会停下,出去自己洗凉水澡。她在府里犯了错,他一力承担,渐渐地二人关系被众人发现,苏墨儿更没了顾忌,那时候有种穷人乍富之感,整日里作天作地,他从不怪她,反而会任由她胡作非为。

有一次,她打扫老爷子房间时好奇一个瓷瓶拿在手里把玩,没注意脱手而出,名贵瓷瓶碎了一地。苏墨儿当时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恐怕将她卖了也赔不起。

她第一时间找到宁镇山,他让她不要怕。

也不知道怎么解决的,这件事竟然像是没发生过一样,不过苏墨儿不放心,怕他生气夜里特意讨好她。

对付宁镇山简直不要太简单,只要勾勾手,再将自己衣服解开,这人眼眸晦暗化身吃不饱的饿狼,和素日里镇定如若的管事判若两人。

因此她吃了甜头,只要有求于他或者惹了麻烦,便会如此行事,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此刻,牢房里的所有闲杂人等全部出去,宁镇山面容严肃,带给人压迫之感,让苏墨儿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最好是真有事,否则,后果自负。”

他声音冰冷再也没了往日的宠溺,苏墨儿咬唇,伸手去勾自己的衣带。

眼睛看不见耳朵越发的灵敏,衣料摩擦的窸窣之声传入耳中,宁镇山嘲讽一笑。

五年前的宁镇山满心满眼都是她,为老爷子效犬马之劳就是想多挣钱,年底风光迎娶苏墨儿。当任务交给他时,宁镇山担心自己回来太晚来不及置办,临行前几日便偷偷采买好全部东西,只待挑选良辰吉日。

就是没想到,喜服变丧服。

后来赵家落败人走茶凉,只剩下香艳小插曲流传于街头巷尾。有人说赵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因为一个女子起了嫌隙,听说那女人原本要给二少爷的,不知道怎么被兄长夺爱,兄弟反目,针锋相对。

还有人说其实那女人游走在兄弟俩之间,日子简直不要太快活。

苏墨儿是什么人?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罢了。

烛火太暗,苏墨儿仰头勉强看清他的神情,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他脸色越发冰冷。

“主帅。”

柔夷攀附上他的胳膊,宁镇山后退一步。“刘大夫,这就是你说的大事?不必再谈。”

语毕转身就要离去,袖子传来一股拉力,宁镇山甩手,他力气大,苏墨儿一时没防备被甩了出去直接跌倒在地。

痛呼声入耳,宁镇山照旧面容冷峻,无光的瑞凤眼寻声望过来,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你误会了,我是想给你东西。”

苏墨儿揉着摔疼的胳膊起身,生死大事关头也顾不上疼,小碎步跑到他面前,他看不见她便直接放他手里。

冰凉的东西入手,手指捏过之后知道是个药瓶。

“主帅,这是我珍藏的解毒丸,有市无价,天底下只有这一瓶的好东西,献给主帅以表诚意。”

“解毒丸。”宁镇山重复三个字,面上带了玩味之色。

“是。”顶着压迫性的审视目光,苏墨儿肉疼道:“原本我想着先给主帅用针灸之术恢复眼睛,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不吃的好。但转念一想,尽快恢复之后再调理身体便是。”

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巧言令色,不知所谓。”

“主帅!这真是珍品!此药献给主帅以表诚心,刺杀案当真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先示弱再讨好,最后直入主题表清白。

宁镇山眉梢微动,修长手指转着小药瓶,珍稀之物贴身放着,还带着女子身上的温香。

“还有其他话要说么?”

他好像是在提醒她,苏墨儿琢磨过味儿,但着实想不出还有何要事没交代。如果非要论的话,她假装不认识他算一个,但他眼睛看不见,怎么可能认出她?所以,到底是什么?

宁镇山神色冷下去,掌心将手指节长的药瓶包裹,指腹用力泛起白色。

“没有么?”他一字一句的追问,“最后问你一次,可还有其他事要说?”

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苏墨儿摇头,想起来他瞧不见后又连忙小声道:“禀主帅,小女在贵府多日尽心尽力,别无二心!”

呵。

宁镇山突然笑了,苏墨儿却头皮发麻后退一步。

她太熟悉他如此神情了,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他鲜少如此,但每次这样她都要“遭罪”。

犯了天大的错他都不在意愿意为她兜着,但只要她在府里多和其他男子说几句话,朝人家笑一笑,到了夜里他便会像现在这样笑的瘆人,把她双手压在头顶,不断地问她心里有没有他。

因为了解,所以知道怎么破局,唯有表真心。

“主帅,当真是解毒珍品,不信可以叫王大夫来验,我对天发誓!”

苏墨儿越发的急迫表忠心,但宁镇山脸色阴沉的仿若能滴出水来,她察觉到他不悦,但理不清问题出在哪里。五年不见,他越发难以捉摸。

“主帅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吃一颗试药。”

应当是小心谨慎怕人下毒,自以为猜中他心思的苏墨儿上前便要拿药瓶。地牢里发霉的气味里突然夹杂着女子身上的清淡香气,像是皂角和药香的混合,别具一格,沁人心脾。

宁镇山突然避开她的手同时后退一步,像是不耐烦与她接触一般,随后毫不留情转身便走。

“主帅,主帅……”

人影很快消失在暗色里,有人过来锁牢房,苏墨儿还攀着牢房们不松手。

“现在你无处可逃了吧?”锁门的人竟然是刘二,眼见着其他人随宁镇山离开,他大胆过来要摸苏墨儿的脸。

“现在躲,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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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未婚夫回来了
连载中观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