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少女温暖无比,从天而降到“小侯爷”的身旁,她明白“小侯爷”的苦难,理解“小侯爷”的痛楚。
更珍贵的是,即使前期“小侯爷”再怎么冷眼抵触,少女都没有抛下“小侯爷”。
从始至终,不离不弃。
最后,如书名一般,少女拯救了生活昏暗无光的“小侯爷”,而“小侯爷”也竭尽全力地对少女好。
两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黎雾开始好奇,作者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写下了这本书。
世界上真的会有少女这样好的人存在吗?
这个作者会不会对他……
耳尖发烫的黎雾没有任凭自己继续想下去,只是吩咐手下查清作者的底细。
当然,也只是查查罢了。
现实和书籍本就有着差距。
他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暴露在作者面前,也不想作者的答案让他失望。
不如,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他让手下人不要为难这本书的发行后便再也没有去想这件事了。
然后,皇上便要他去秀水解决欺诈案一事。
秀水,那个作者也是在秀水。
当他得知郝知府有意聘用那作者当缉骗顾问后,他还是没有忍住,随他去看了那位作者。
不同于他预想的模样,眼前的作者活泼、可爱又直率。
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放肆。
这让他觉得新鲜,又可贵。
怪不得她会写出那种犯上的书来。
越相处下来,他就越感觉出她的不同。
从来没有人如此认认真真地喜欢他,甚至不避讳什么同他人讲着对他的爱意。
她的那些话,在稍微偏远的秀水可能不算什么。
但要在京城的话,那就骇人视听了。
黎雾耳根红了又红,心里泛起异常认真的情绪。
他想对她好。
也想隐藏掉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可惜在今天还是功亏一篑。
小兔子看到了他最可怖的模样,没有人见过他这幅样子后不会恐惧、嫌恶他。
而他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体内源源不断的戾气。
他的骨骼与血肉好似被人硬生生掰断再碾碎,如同抽筋拔骨般的整个过程循环往复。
真的很痛。
看到这样的他,小兔子一定会吓坏了吧,说不定会用厌恶又害怕的目光看着他。
就和那些曾落荒而逃的仆人一样。
可真当看见少女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控制住那些负面的情绪。
怕就怕吧,厌恶就厌恶吧。
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他只想她此刻能陪在他身边……
黎雾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深处升起的不甘与恶劣。
等待着少女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话语。
可下一秒,他便听到了一个从未奢望过的回答。
少女圆溜溜的杏眼没有憎恶和惊恐,只有慌张和急切。
那双眼一眨不眨,娇小的身子往浑身戾气的他身边轻轻凑近。
“我不怕,我只是想叫柳夫人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少女回答得诚恳又快速,仿佛怕他会误会似的。
脸埋在阴影中的少年愣了神。
他曾预想过千百种少女厌恶他的反应,却没想到少女会如此关切他。
少年眼中多了几分茫然无措。
他不明白。
为什么不怕?
为什么要为他如此着急?
难道她不觉得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吗?
要知道就连他最初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病发的模样都是深恶痛绝的。
但他为了活命,除了练这套功法,没有别的选择。
即使病发时他的模样多么悚然,痛苦多么折磨,他咬紧牙关也得撑下去。
所以他接受这样的自己。
可小兔子为什么会接受呢?
寻常人看到他病发的样子都是惊恐万分,但她却是毫无芥蒂。
那双澄亮的眼眸中除了心疼与难过,没有任何的厌恶与惊惧。
他不明白。
黎雾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困惑的难题,可心跳此刻却如擂鼓,眼眶也开始发热发涩。
不是因为功法的反噬,而是因为少女的表态。
谢依白哪里知道黎雾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想劝他让柳夫人进来看看情况。
讳病忌医可要不得。
“你先放开我,我去找柳夫人,她肯定有方法……”
话还没说话,黎雾骤然伸出手,一把勾过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扣在怀里。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谢依白严重怀疑黎雾把自己当成了人形抱枕。
她刚想抗议,黎雾却微微阖上眼,似是倦极。
若不是微弱的呼吸扫过她的额头,她真的会错以为眼前的人已经殒命。
然后她便看到少年拧了下眉。
明明就很痛苦。
却又如此逞强。
谢依白不懂他在坚持什么,但也决定尊重少年的选择,不去戳破他的伪装。
只是,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有点微妙……
少年此刻的体温异于常人,他的怀抱似是永不止熄的火炉,温暖而又炽热。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即使隔着皮肉骨骼也能清晰感觉到。
这种感觉,对谢依白来说实在太过新奇。
身为现代的五讲四美新青年,别说早恋了,就是和异性拉拉小手她都从未有过。
闺蜜见了她都忍不住开口唱好一朵美丽的牡丹花。
并且热心询问她是不是要将母单坚持到底。
有的时候,谢依白都怀疑她这个人这辈子和异性应该是擦不出什么火花了。
结果一朝穿到封建无比的古代,她和小侯爷抱上了。
还是在冲喜的过程中。
属实魔幻了些。
谢依白不太适应地动了下,很快就被黎雾按住,无奈下谢依白只好找了个比较舒适的角度窝了下来。
黎雾的身上带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是种煞气未消的味道。
可她却不害怕。
潜意识中,她认为小侯爷是不会伤害她的。
门外人声攘攘熙熙 ,谢依白支棱起耳朵尖隐约听到闹洞房、喝个彩等字眼。
谢依白:?!
古代成亲好像还真有闹洞房这回事!
这帮人不会要进来闹洞房吧?!
陋习!陋习啊!
郝知府呢?救一下啊!
她和小侯爷这冲喜纯纯逢场作戏,怎么闹洞房啊?!
心急火燎的谢依白此时并不知道这个闹洞房便是郝知府和柳月娘联手撺掇的。
在他们的想法中,说什么都不如眼见为实。
在场众人都见到谢依白确实和小侯爷冲喜了,即使皇室后来翻脸不认账,那也经不起诟病揭批。
事情既然都已经做了,那就要做真做实。
这才不枉费他们的一番功夫。
谢依白努力尝试起身,倘若等会被人看到她窝在小侯爷怀里的样子,那可就太社死了。
可黎雾的桎梏实在是太牢了,她再怎么挣扎其实也未动分毫。
一番折腾下来,谢依白的衣衫发髻都松散不少,而黎雾肩颈处也敞露了些。
红衣锦袍,衬得肤色白皙如玉。
谢依白刚生出就算是漫画里也遇不见如此美人的念头,木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
“闹喜闹喜,越闹越喜啊!”
谢依白:“……”
黎雾:“?”
进来的众人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想看皇室热闹,反正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就好像成亲的是他们似的。
只是这笑容在推开门看清屋内形势后,都颇有默契地僵住了几分。
少女卧伏着身子稍稍前倾,腰上有只修长的手把她按在了小侯爷的身上。
小侯爷倚靠着床帏的姿势倒是有些随意,长腿微蜷,整个人微微后仰,衣襟不整露出了秀致瘦削的锁骨。
这场面,简直是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擦枪走/火啊!
在场众人要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会发生什么,那他们这么多年的江湖可就白混了!
顿时,众人的目光喜气洋洋到意味深长,从意味深长再到尴尬窘迫。
他们就算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耽误小侯爷的好事啊!
更别说现在撞个正着。
还好他们早进来一会儿,不然晚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他们就该考虑自己是不是快人头落地了。
不对,什么早点晚点的,他们压根就不该进来闹这个洞房!
陋习啊陋习!损人又害己啊!
众人眼珠乱转,你来我往表情乱飞,就想有个人出头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然后他们好溜之大吉。
结果这帮平时微表情大师此刻都雷达失灵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就是一个我不懂我才不当出头鸟。
谢依白算看出这堆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不止,她无奈地僵着身子起身。
“你们是来送祝福的?”
众人:“啊对对对!”
谢依白:“那祝福呢?”
众人福灵心至,这不就是现成的台阶吗!只要送祝福那就可以遛了啊!
“百年好合!”
“伉俪情深啊!”
“珠联璧合”
“举案齐眉”
“他是风儿你是沙”
“比翼连理,劳燕分飞”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
一时间所有人齐声开口,都争做第一名,生怕自己遛得晚坏了这两口子的好事。
谢依白:“……”
某些祝福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咱就是说没有词的话其实可以不用硬拽的。
再祝福下去她都怕自己折寿。
“好好好,祝福我都收到了,那就祝福留下,你们人就……”谢依白无奈道。
众人连连点头,皆用一副懂得都懂的眼神看她,随即果断溜掉。
谢依白在心里大致数了一下人数,约有二十来个人。
得,这下脸可丢大了。
再回过头,少年正歪头看她,似是困惑又似是好奇,“他们为什么要祝福我们?”
谢依白:“……”
少年拧眉,那绺被红线束缚住的发在谢依白的视野中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