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老嬷嬷一脸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看来动作要快些了,起码得在他醒来前把你送上花轿。”
谢依白:“如果上花轿前他醒了怎么办?”
老嬷嬷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再把他打昏。”
好惨的小侯爷。
明明是过来营救她的,结果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昏过去后还被强行安排了一场婚礼。
真是一觉醒来新郎竟是我自己。
就这样还得被老嬷嬷打昏过去。
别说这个冬天等不到心软的神明了,连个心软的老嬷嬷都没等到。
其他人结婚花钱,他结婚花命。
老嬷嬷见谢依白神情不对,恍然说道:“要是姑娘心疼新郎的话,等下把姑娘你打昏先带走也是一样的。”
谢依白连忙摇手:“不了不了,他最近正好失眠盗汗,你让他多睡会儿也挺好的。”
心疼归心疼,可要换她挨打还是算了。
反正小侯爷一下也是挨,两下也是扛。
一回生二回熟属于是。
比起两个人一起脑袋昏昏,不如留她一个独自清醒。
谢依白根本没注意到老嬷嬷给她化的妆容,而是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样才能周旋脱身。
若是只有流莺一个人还好说,偏偏现在多了好些人。
按照老嬷嬷一个手刀砍昏小侯爷的动作来看,八成也是会武功的。
这个情况就很难逃。
看来只能将计就计,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猥琐发育,别浪。
老嬷嬷合上妆匣,颇为自得地拍拍谢依白的肩,“新娘子,化好了,你瞧瞧?”
谢依白抬头看向铜镜,好家伙,国宝竟是她自己。
她合理怀疑这老嬷嬷给她扑的不是胭脂水粉而是爽身粉。
这小脸,煞白煞白的。
说她是半夜刚出土的僵/尸估计都有人信。
还有她那两个眼圈,整个都变成了黑色,卧蚕和下眼睑处连成一片黑,熬夜都熬不出这么纯正的熊猫眼。
白脸黑眼圈,熊猫看到她都得一愣神。
道长见了她都得盘问她是不是熊猫成精。
脸上不是黑白二色的只有那无比艳丽的口红了。
还好她嘴小些,不然真是血盆大口。
拜老嬷嬷所赐,谢依白直到今天才明白家长说的“口红抹得像是吃小孩似的”。
原来在古代就有吃小孩色这个色号!
还真是经典咏流传。
就是不知道这妆是老嬷嬷全凭实力发挥,还是这个年代的新娘妆就是这样的。
毕竟不同时空地域的婚嫁风俗都有很大差异。
隔壁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们结婚时,还穿一身白,脸也抹得很白呢。
老嬷嬷喜笑颜开地又在谢依白鬓边插了朵大红花,“不是老身自夸,家属看到我画的妆个个都是赞不绝口啊。”
谢依白幽幽问道:“那被画的人评价呢?”
老嬷嬷稍有惭愧:“这倒是不知道,人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评价呢。”
她总算知道怪在哪里了。
妆娘倒是没错,可从一开始这老嬷嬷也没说过她是给活人化妆的妆娘还是给死人化妆的妆娘啊!
原来不是她乱想,这老嬷嬷还真的是古代入殓师啊!
老嬷嬷垂眉一笑:“这还是老身第一次给活生生的姑娘化妆呢……”
谢依白悚然:“那你的这些胭脂水粉……!”
可别告诉她这些都是给死人用过的啊!
老嬷嬷看出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姑娘放心,这些都是老身自用的。那些打点遗容的妆品是不能沾上其他生人气息的,否则不吉利。”
谢依白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不和死人共用化妆品就行。
倒是这个老嬷嬷看起来好像是极其迷/信,动不动就把吉利挂在嘴边。
不过在现代里干殡仪这一行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是有些迷/信的,什么手串护身符那都是一套套的。
生怕哪点没准备到,犯了什么忌讳。
谢依白干笑道:“怪不得嬷嬷你把我化成了这般模样。”
老嬷嬷颇有些骄傲:“常言道善书者不择笔墨,上妆亦是如此,只要手熟,活人与死人并无很大分别。即使姑娘你尚在人士,老朽也能给你化得……”
老嬷嬷停顿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
谢依白情不自禁开口:“栩栩如死。”
“对对对,就是栩栩如死!”老嬷嬷连连应声,“姑娘的形容很是精准啊!”
谢依白勉强撑起一个微笑。
老嬷嬷:“怎么样,老身的手艺是不是很好?”
谢依白无比诚恳:“你真的很好,不认识你更好。”
老嬷嬷被噎了下,琢磨了半天问道:“难道姑娘你不满意?”
谢依白:“拜托,我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你把我往死人模样化,这我能满意吗?”
这个回答听得老嬷嬷连连皱眉,很是不解:“可姑娘你这不是喜丧吗?”
谢依白:“喜丧?”
不能因为她出于礼貌当个假笑女孩就强行认为她是喜丧吧!
难道还笑一笑,丧事自然来?
老嬷嬷哪里能知晓谢依白此刻心中的腹诽,莫名其妙道:“对啊,你姐姐明明和老身讲过,姑娘这是喜丧。”
姐姐?她哪来的姐姐?
等等,该不会她口中的那个姐姐就是流莺吧?
果然,下一秒老嬷嬷眼中便带着几分怜惜同她讲:“姑娘,其实你的事你姐姐都同老身说了。”
谢依白眨眨眼:“我姐姐怎么说的?”
老嬷嬷回想了下,眼眶顿时红了一圈:“姑娘是个痴心的,即使心上人病入膏肓也不离不弃,还苦心策划这次大婚,想要随他离开这痛苦的人世间……”
谢依白:“真感人啊……”
没想到会编的不止是她,流莺编故事的能力也不差啊。
这种死生相随虐恋情深的戏码,听起来实在感人肺腑。
唯一的缺点就是,当事人是她。
谢依白开始后悔对流莺信口开河她和小侯爷的爱情故事了。
这不等于主动给厨师送调味料,等着她添油加醋嘛!
谁能想到流莺美化升华的水平和她脑补的水平旗鼓相当啊。
老嬷嬷觉得有些别扭:“姑娘觉得感人?”
怎么好像自己说的那些事和她没关系一样?
一般来说,只有围观者评价他人的故事时才会说真感人吧。
谢依白理所应当:“对啊,这多感人啊。”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她也当了回烂俗狗血故事中的女主角。
老嬷嬷更加不理解:“旁人觉得感人是正常的,可姑娘你不该是感到痛心、难过、甚至是微笑赴死的那种淡然吗?”
谢依白循循善诱:“这个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挺惨的是吧。”
老嬷嬷点点头。
谢依白:“那我做出同生共死的这种选择,是不是能感动不少人?”
老嬷嬷再次点点头。
谢依白一拍手:“这不就得了,只允许你们被感动,还不允许我本人自我感动啊?”
老嬷嬷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脑袋又实在绕不过来,也就没再说什么。
谢依白看着镜中被打扮得可以直接去鬼新娘片场的自己,转头看向正在床上处于昏厥状态的小侯爷。
“为什么只给我化,不给新郎官化?”
老嬷嬷也顺势回头一瞥,“他面色足够苍白,唇边还淌着血,已经足够像一个死人了,老身就不多此一举了吧。”
谢依白:“你是不是想省点胭脂水粉?”
老嬷嬷尴尬一笑,有种被拆穿的窘迫:“你姐姐给我的钱只是一个人的价格,再加一个也行,得加钱。”
听到加钱两个字,谢依白顿时就无欲无求了,也不找事了。
老嬷嬷见谢依白没什么异议后手脚麻利地给谢依白换上嫁衣,“待一切都弄好,新娘子就随我上轿出发。”
谢依白警惕问道:“去哪?”
老嬷嬷春风满面:“当然是去拜堂了。”
谢依白看老嬷嬷那难言雀跃且一脸姨母笑的模样,深切怀疑她是不是小侯爷和她的cp粉。
这明摆着是嗑血糖啊!
老嬷嬷:“咱快些收拾,别耽误了吉时,你姐姐可发了好多请柬,想必现在宾客都在喜堂那边候着了。”
谢依白身形一僵:“请柬……宾客……?”
“是啊,你姐姐说你喜欢热闹,也想让你欢欢喜喜的走,所以给姑娘你和新郎官相熟的人都发去了请柬。”老嬷嬷一边解释一边感慨,“你姐可真体贴。”
谢依白:“……”
倘若时光倒流,她一定不会在流莺面前编她对小侯爷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问就是后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下好了,不仅要被迫结婚,还要当着一众亲朋好友的面结婚。
到时候不用流莺送她离开这世界她都想美美离开这个世界换个星球生活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既然流莺还能宴请宾客,那么目标其实还是孙掌柜,解决掉她和小侯爷这对“苦命鸳鸯”只是次要的。
这种做法对流莺而言无疑是自/爆卡车,但玉石俱焚或许也正是流莺想要的结果。
这样的话,目前她倒不需要和老嬷嬷拖延时间或者找个时机求救了,只要乖乖被送到喜堂就好。
到时候孙掌柜和柳月娘都应该在场,他们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小侯爷去死。
哪怕是他们忍心,想必郝知府应该也不忍心小侯爷小命休矣。
对他来说,应该是小侯爷在他在,小侯爷亡他亡。
这样想来,生机还是有许多的。
只要她成功进喜堂见到他们便可。
谢依白唰地一下站起身,迫不及待道:“还等什么,快送我进喜堂吧!”
老嬷嬷一愣,她还没见过如此恨嫁的新娘子。
不过考虑到两人是喜丧的特殊性,老嬷嬷在心中顿时理解了。
被关了快一个月,现在好想吃炸鸡和可乐,生煎和咖喱粉丝汤、煎蛋和锅包肉呜呜呜呜
学校出现阳性了,好多密接被拉去学校外隔离了
我还能苟!希望早点度过疫情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初 5瓶;长宁 1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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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淡抹浓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