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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尘那声咆哮在九幽寒狱最底层回荡,震得冰壁上的魔纹都明灭不定。
苏钰遥的反抗彻底点燃了江无尘压抑已久的怒火!
“生不如死?”
苏钰遥被狠狠掼在冰壁上,后脑的钝痛和喉间的腥甜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右臂脱臼似的剧痛,左手指尖更是被魔焰灼烧得皮开肉绽。
但他听到江无尘的咆哮,嘴角却扯出一个笑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江无尘……你的手段……也就这点出息了……”
“出息?”
江无尘怒极反笑,他上前一步,覆盖着魔焰的靴子重重踩在苏钰遥腿上的伤上!
“你不是嫌地牢冷吗?不是说本座招待不周吗?”
江无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淬毒,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行……本座成全你。给你换个地方,让你好好感受感受……什么叫‘周到’!”
话音未落,他指尖骤然凝聚起两缕细若发丝、却锋锐无匹的魔气!
那魔气精准无比地刺向苏钰遥被镣铐锁死的四肢!
苏钰遥身体猛地一僵!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知觉!
那魔气如同最歹毒的毒针,并非简单地割裂皮肉,
而是精准地瞬间将他手腕、脚踝处最关键的筋络彻底挑断!
一股阴寒歹毒之力顺着断裂的筋络疯狂蔓延,不仅彻底废掉了四肢的行动能力,更带着万蚁噬心般的痛楚!
“呃啊——!”
饶是苏钰遥心志坚韧如铁,这突如其来的酷刑也让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哼,
他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额角瞬间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金纸。
被挑断的手筋脚筋处,鲜血迅速渗出顺着四肢滑下,染红了霜色的破烂中衣和冰冷的玄冰地面。
江无尘冷眼看着他在剧痛中抽搐,眼底翻涌着报复的快意
以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阴鸷。
他俯身,粗暴地一把扯断苏钰遥身上的锁链和镣铐——对一个四肢俱废的人而言,这些已是多余。
然后,在苏钰遥因剧痛和失力而瘫软倒下的瞬间,江无尘伸出手臂,用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将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昔日高高在上、动辄罚他跪雪的师尊,如今像个破败的人偶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抱在怀中!
苏钰遥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是更剧烈的颤抖,
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因这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紧咬着下唇,齿间渗出血丝,那双冰寒的眸子死死盯着江无尘近在咫尺、魔纹狰狞的脸,
怒火和冰冷的杀意燃烧着,却再也无力做出任何反抗。
江无尘无视怀中人的目光和细微的挣扎——那挣扎在废掉的四肢下显得如此徒劳可笑,
他抱着苏钰遥大步走向囚室的玄冰之门。
沉重的冰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开启,门外幽暗的光线涌入。
门外,数名守卫核心寒狱的高阶魔将早已被囚室内的动静惊动,正肃立等候。
当他们看到魔尊陛下抱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时,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只见魔尊江无尘面色冷峻如万载玄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他怀中抱着的人……
那是一个极其狼狈、却依旧难掩其昳丽轮廓的男子。
霜色中衣破碎不堪,多处被鲜血浸染成暗红,
尤其手腕脚踝处,鲜血正顺着无力的指尖和足尖缓缓滴落,在冰冷的黑色岩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他脸色苍白如纸,凌乱的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薄唇紧抿,唇角染血。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即使身体受制,那眼神依旧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锐利。
魔将们认出了这张脸——玉清宗的清溟真君!那个在战场上被魔尊陛下亲手擒回的仙门魁首!
魔尊陛下竟然……就这样抱着他出来了?还是以如此……近乎宣告所有物的姿态?
震惊、疑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在众魔心头翻涌。
他们下意识地垂下头颅,不敢直视,更不敢询问,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四周。
江无尘对众魔的反应视若无睹。
他抱着苏钰遥,如同抱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战利品,
或者说,一件即将被精心“安置”的残缺藏品,步伐沉稳地穿过幽暗的寒狱通道,朝着上方魔宫的核心区域走去。
滴答…滴答…
苏钰遥腕间和足踝的鲜血,顺着垂落的肢体,一路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在死寂的通道中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回响。
沿途遇到的魔族守卫、侍从,无不惊骇地退避行礼,
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过魔尊怀中那染血的仙君,又迅速低下头去。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江无尘身后蔓延开来。
“那是……玉清宗的苏钰遥?”
“魔尊陛下竟然……”
“手脚好像都废了……血还在流……”
“嘘!噤声!想死吗?”
江无尘置若罔闻,他抱着苏钰遥,径直走向自己魔宫寝殿深处。
推开一扇沉重的、雕刻着狰狞魔龙的黑曜石大门,里面的景象豁然开朗。
与外界的阴森魔域不同,魔尊的寝殿极尽奢华。
地面铺着厚厚的、不知名巨兽的暗色皮毛,踩上去悄无声息。
巨大的穹顶镶嵌着发出柔和光芒的夜明魔珠,照亮了整个空间。
四壁悬挂着古老的魔域图腾壁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类似雪松的奇异熏香。
寝殿最深处,那张由整块深渊黑玉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而在王座左侧不远,靠着内殿墙壁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异常宽大华美的软榻。
这张软榻显然也是魔域顶级工匠的手笔,榻身由深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魔檀木打造,线条流畅而厚重。
榻上铺着厚厚的、雪白无瑕的不知名巨兽皮毛,触感柔软温暖,堆放着数个用最上等暗纹云锦缝制、填充着柔软绒羽的靠垫。
与寝殿整体的威严暗黑风格相比,这张软榻显得格格不入的舒适,甚至带着一丝……为某人准备的意味。
而此刻,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软榻本身,而是软榻之前!
一道由纯净魔域精金打造的、熠熠生辉的金色围栏,如同一个巨大的鸟笼框架,将整张软榻的前方、侧面以及顶部都围了起来!
金栏的立柱粗如儿臂,打磨得光滑冰冷,上面缠绕着栩栩如生、带着荆棘尖刺的魔藤浮雕。
金栏的高度恰好到榻沿之上,既不会完全遮挡视线,又无比清晰地划出了一个界限分明的囚笼区域。
金栏唯一的开口,正对着寝殿内部的方向,仿佛随时可以落下闸门。
这并非一个完全封闭的牢笼,却比牢笼更具象征性的禁锢意味!
它像一件华丽而冰冷的艺术品,又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无声地宣告着榻上之人的身份——尊贵的囚徒,被圈养的禁脔。
江无尘抱着苏钰遥,走到这张被金栏环绕的软榻前。
他低头,看着怀中因失血和剧痛而气息微弱、眼神却依旧冰冷倔强的人。
“冷?这里暖和。”
他的声音低沉,
“招待不周?这软榻,这皮毛,可还满意?”
他微微俯身,灼热的、带着魔气的气息喷在苏钰遥耳边,如同情人低语,却字字如刀: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位置’。本座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宰。”
说完,他手臂一松——
苏钰遥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毫不怜惜地抛入了那铺着雪白兽皮的软榻之中!
身体砸在柔软的兽皮上,并未带来多少疼痛,但那象征着彻底沦为玩物与囚徒的冰冷金栏,瞬间将他的视野切割得支离破碎。
手腕脚踝断裂处的剧痛再次猛烈袭来,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雪白的皮毛。
他艰难地侧过头,透过冰冷、华丽的金栏空隙,看向站在榻前那个居高临下、魔威滔天的身影。
江无尘站在金栏之外,玄衣暗金纹,魔纹森然,如同掌控一切的神祇,又像是来自九幽的复仇恶鬼。
他并未离去,只是隔着那象征性的囚笼,冷冷地凝视着软榻上无法动弹的苏钰遥。
一名高阶魔侍无声地端着一个盛放着伤药和洁净布巾的玉盘,恭敬地跪在江无尘脚边,垂首不敢看榻上的人。
江无尘没有示意魔侍上前,反而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易穿过金栏的间隙,握住了苏钰遥一只无力垂落、鲜血淋漓的手腕。
苏钰遥痛得身体一颤,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他试图抽回手,却徒劳无功。
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目光如同利刃,穿透金栏,钉在江无尘的脸上。
苏钰遥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被魔气灼烧过的红痕,但血确实止住了,筋络的剧痛也暂时被那霸道的魔气压制。
他盯着苏钰遥因痛楚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直起身,对跪着的魔侍冷冷吩咐:
“处理干净,守在外面。没本座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金栏三尺之内。”
“遵命,尊上!”
魔侍战战兢兢地应道。
江无尘最后看了一眼软榻上被金栏囚禁的身影,
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透过金栏,抚上苏钰遥染血的脸颊,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刺骨。
“你的命,是本座的。”
“本座要你活,你就得活。要你痛,你就得受着。”
“这金栏之内,便是你的天地。好好学着,做一只安静的……鸟。”
他带着玩味的恶意低语:
“好好休息,本座的‘好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