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沛和李醉瞳当然不会听不到身后的动静。白沛稳如泰山般走出人群，直到确认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全部看不到自己这边的动静，这才一挑眉，揶揄道：“很受欢迎啊，小师叔祖。”
李醉瞳无奈：“师姐~”
“哟，害羞了。”白沛笑道，“行吧行吧，不说了。”
此时两人刚好一路走到程金石面前，她自然地转移话题，“你要和金石出门玩，灵石够用吗？”
“……够的。”李醉瞳反应慢了一拍。
这太像父母在子女出门时会问的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再看白沛的手，在储物戒旁蠢蠢欲动，似乎但凡李醉瞳透出一点不够的意思，就要立刻塞她一怀。
——也很父母。
“是吗？带了多少？”白沛不放弃地追问，手依旧蠢蠢欲动。
“很多，”李醉瞳肯定，“花不完那种多。”
时音给她的储物镯里除了法宝丹药，剩下全是灵石。而且可能是为了方便她花销，从低品到极品都有，非常贴心。
她接着补充：“而且我们去凡间，花不到灵石。”
白沛听完立刻看向程金石，程金石望望李醉瞳，犹豫着点了下头。
白沛瞪李醉瞳，李醉瞳无辜回望。
“我倒有件别的事想问二师姐，”李醉瞳想了想，问出在心中盘桓几天的事情：“咱们新晋弟子中，有个叫支云的女孩子，二师姐有印象吗？”
“择师大会那天送你东西那个？”白沛略一思索就想起来。
李醉瞳点头，问：“师姐还记不记得，她……那天拜的是哪个师父？”
“师父？”白沛仔细回想了一番，给出答案：“我记得，是计鸿宝门下一个三代弟子，叫赵运，入门十年，现在修为是筑基初期，还算有天赋。”
说完好奇问道：“她真是你妹妹？”
门内一直传这件事，她没见李醉瞳提过，还以为是其中有误会。谁知今日李醉瞳就问了起来。
“妹妹？”李醉瞳疑惑，随后略一思索，觉得这样说也好，便没否认：“算是吧。”
她承了秘境中那位“支云”的情，出来后想到现实中的支云，便总在想，要不要问问现实中这个支云的状况。但一想到毕竟和她相处的那个“支云”只是幻境中的虚影，就又却步。
她是蛮喜欢现实中这个支云，可是，如果要把现实中的支云当成“支云”的替身来相处，就实在是有些着相了。
无论是对“支云”还是对支云来说，都太不尊重。
但若只是认个妹妹的身份——
似乎刚刚好。
她既不必去打扰支云，也能遵从内心，给支云一些庇护。
问过支云的情况，白沛还是没忘塞钱的事。因为李醉瞳说了要去凡间，她好说歹说塞了李醉瞳一怀的金子，还特别强调这是“这一次出门用的”。
李醉瞳顶不住她的热情，抱着满怀金子逃窜上程金石的灵舟，逃窜间金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等灵舟起飞，她挥别白沛，才松口气，对着程金石尴尬一笑，弯腰掐诀，将金子一气儿捡起扔入储物镯中。
“二师姐对人向来都是这么热情吗？”她忍不住问程金石。
“对喜欢的后辈，确实爱护居多。”程金石说，“不过，”他向来苍白如纸的脸上带出一丝淡淡的揶揄来，补充道：“爱护到塞了满怀金子的，小师叔倒还是第一个。”
“其他后辈没有小师叔这样的福气。”
李醉瞳：“……下次我替你和二师姐说，你也想要这样的福气。”
程金石：“！”
“不敢劳烦小师叔。”他连忙低头认输。
“是吗。”李醉瞳轻哼一声，他连忙点头。
“不愿意就算了。”李醉瞳大度放过。
两人几句你来我往，不约而同选择将前几日的尴尬事轻轻揭过。
……
灵舟平稳前进，先是出了剑峰，又出了苍承派护山大阵，沿着直线一路向东北方向行去。
李醉瞳一路望着，眼见着地上建筑越来越稠密，人也越来越多，便预感离凡人城镇已经不远。
果然，她刚这么想完没过多久，程金石就调整灵舟的速度慢慢降下去，直到降到城外。
此时正是正午，李醉瞳盯着耀眼的太阳仔细看了城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云城”二字。
再看城门口处，挎篮子的，抱小孩的，背背篓的，各式各样的行人来往穿行，络绎不绝，
不过，这里似乎很少会出现修士，光是李醉瞳和程金石下灵舟的一小会儿，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悄悄地停下脚步围观了。
“小师叔，凡人城镇禁制修士御剑飞行，咱们要从正门走进去。”在程金石的示意下，李醉瞳同他一起走下灵舟。
程金石把灵舟收起来，两个人并肩向城门口走去。
不过，李醉瞳发现，就在他们走向门口的这些时间里，竟然有不少人在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修士是要进城后，脚步一拐，又拐回了城内。
程金石走到城门口的城吏面前停下，城吏忙不迭地在城墙一侧用袖子抹干净，露出一块李醉瞳从未见过的晶石来。
那晶石中间有一个门派玉牌大小的凹槽。这晶石似乎久未用过，若不是城吏用袖口将灰抹掉，李醉瞳都没意识到城墙上还镶嵌了晶石。
“请二位仙人在此登记身份玉牌。”他恭敬地朝二人示意。
程金石先把身份玉牌放上，又抽空和她解释：“每个凡人城镇外都有护城大阵，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修士在凡人城镇中作威作福。”
“所以咱们的人从这里来往时都要录入身份玉牌上的信息才能进去。”
“原来如此。”李醉瞳点头，待程金石拿出身份玉牌后，将自己的也录进去。
城吏恭恭敬敬地目送两人进城。
城内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干净又宽敞，李醉瞳目光粗测，这街应该能同时容纳六辆马车并驾齐驱。
街两旁店铺林立，大大小小的酒楼、茶楼、药铺、银号等一应俱全。行走之间，还能不时听到乐器声响。美食飘香，和孩童的追逐打闹声融合在一起，和空旷的苍承派完全不同。
李醉瞳感受着这喧闹的生活气息，有一种从元始世界的一半世界闯入另一半世界的错觉。
“小师叔想去逛逛吗？”察觉到李醉瞳投向街边的目光，程金石问她。
“这里有集市吗？”李醉瞳好奇。
“有，在城北。”
“那咱们先不去，等买好调料再说。”李醉瞳不想耽误正事，拒绝后又好奇问道：“不过，这里是不是不常有修士来？”
不光是因为门口的晶石积的那厚厚一层灰，还因为这里的人对修士超乎寻常的好奇——若是能经常见到修士，这里的人早该习以为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路都在向两人行注目礼。
要不是她心脏强大，可能已经用灵力来隐匿身形了。
“对。”他点头，肯定了李醉瞳的猜测：“这里确实很少有修士来。”
云城是个大城，很繁华，但离苍承派很远。连他自己平常都是去苍承派外山脚下的小集市，只有在特定的那几样调味品用完的时候才会来这里。
“原来如此，”李醉瞳了然。
原来修士们买东西，也会考虑地理位置。
……
两个人顶着人群好奇的目光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程金石要去买调味料的那家店。
这家店店面很大，装修得简单大气，客人来来往往，店内到处都是各类香料的浓郁香气。
店主人瘦高个，梳着妇人髻，显得干练又沉着。
她明显认识程金石，在程金石进门的那一刻就热情地迎上来，又问起李醉瞳的身份，得知她是程金石的师叔后便拉着她寒暄。
待程金石替两人都买好调味料，她殷切地亲自送二人出门，因为知道李醉瞳和程金石一会要去集市上逛，还特意嘱咐了一句集市上的美食都在最北边。
两人走出门去，顺着街道往北走，很快就走到了集市上。
集市上全是各式各样的小摊贩，烧饼、糖葫芦、糕点，各种各样的小吃，色泽诱人，甜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有摊贩夹起一块鸡蛋液裹着的嫩肉用长筷扔进锅里，只听“刺啦”一声，香味立刻就爆出来。
相比于宽敞的街道两侧，这里显得更杂乱些，但人间烟火的气息也更浓郁。
李醉瞳盯着街道右侧用各式水果做成兔子耳朵形状的糖葫芦，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拉着程金石走过去。
冰糖葫芦都是现做，摊贩一边大锅大火熬着糖，一边抽空将晾好的糖葫芦插到稻草上。
李醉瞳选好自己想要的那个，麻脸糖葫芦摊贩麻溜儿地把糖葫芦用米纸包起来递给她，“冰糖葫芦好喽~您拿好！一共二十文~”
李醉瞳接过糖葫芦，挡住程金石想替她付钱的手，顺手递上一块巴掌大的金子。
她要享受被师姐包养的快乐！谁都不能剥夺她的快乐！
糖葫芦摊贩惊呆：“客官……这、这，”他苦恼地在围裙上蹭蹭手，“咱们都小本生意，这金子，咱找不开啊！”
李醉瞳：“！”
“那，这么大呢？”李醉瞳用指甲划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重新递过去。
摊贩抹汗：“您别逗我了，您就是再划一半走，我们也收不了啊。”
李醉瞳：“……”
她扭头看程金石，神情认真，却默默不说话。
程金石意会，连忙递上二十个铜板。
摊贩绕过李醉瞳倔强的还没收回去的手，接过程金石的铜板，顺手一数，满意地收下：“好，您的账结清了~客官，慢走。”
李醉瞳握住自己的金子，默默收回手。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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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修真世界（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