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官道比君蘖木想象中更为崎岖。离锦官城才三日,她脚上的草鞋就已磨破,不得不花五文钱在路边小摊买了双新的。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盯着她看了许久。
“姑娘家独自赶路,可要当心。前面五十里有个黑松林,最近不太平。”
君蘖木道了谢,心里却打定主意要赶在天黑前穿过那片林子。她清点了一下身上的铜钱——还有四十二文,足够撑到下一个城镇。
正午时分,黑松林的轮廓已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官道从中蜿蜒穿过,阳光被厚厚的树冠遮挡,显得阴森幽暗。君蘖木加快脚步,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松针沙沙作响。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君蘖木警觉地闪到路边,只见三骑快马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马上是三个精壮汉子,腰间佩刀,看装束像是镖师。
“也许能跟着他们安全过林。”君蘖木心想,小跑着跟上。
刚进林子不久,前方突然传来打斗声。君蘖木躲在一棵大树后窥视,只见那三个镖师正与七八个蒙面人厮杀,地上已躺着一个血流不止的镖师。
“留下货物,饶你们不死!”为首的蒙面人喝道。
君蘖木屏住呼吸,悄悄后退。就在这时,一支流箭“嗖”地钉在她耳边的树干上。她惊叫一声,暴露了位置。
“那边还有个探子!”一个蒙面人指向她。
君蘖木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她即将被抓住的瞬间,一道白影从侧面闪过,接着是追兵的一声惨叫。
“姑娘,这边!”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一条隐蔽的小径。君蘖木抬头,对上一双如古井般沉静的眼睛——救她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素白长衫,腰间悬着一柄无鞘长剑。
他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男子确认无人追来后,才松开她的手。
“在下谢明远,姑娘如何称呼?”
“君……君蘖木。”她喘着气回答,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样貌——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却不失刚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眉上的一道浅疤,为他平添几分沧桑。
谢明远微微一笑:“君姑娘为何独自走这险路?”
君蘖木简略说了自己的南下打算,隐去了具体目的。谢明远听完,眉头微皱:“近来南方战事频繁,商路断绝,姑娘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君蘖木固执地说。
谢明远沉思片刻,忽然道:“巧了,在下正要去临渊城,那里是南方最大的丝绸集散地。若姑娘不嫌弃,可与我同行。”
君蘖木警惕地看着他:“为何帮我?”
“见义勇为罢了。”谢明远爽朗一笑,“再者,我观姑娘面相,非池中之物,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就这样,君蘖木与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结伴同行。谢明远武功高强,一路上击退了几波山匪,还教会君蘖木一些基本的防身之术。更令君蘖木惊讶的是,谢明远对商道也颇有研究,谈起各地物产差价如数家珍。
七日后,他们抵达临渊城。与锦官城的繁华不同,临渊城更显粗犷豪放,街道上随处可见携带兵器的江湖人士和风尘仆仆的商队。
“君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入城后,谢明远问道。
君蘖木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深吸一口气:“我想找丝绸源头供货商。”
谢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正巧,我认识'江南丝绸行'的管事,可以引荐。不过……”他顿了顿,“那边规矩多,姑娘最好扮作我的助手。”
君蘖木犹豫片刻,点头答应。当晚,谢明远带她住进了一家名为“客云来”的客栈,约定明日一早去江南丝绸行拜访。